《衣食无忧》第65章

小虎一下子不止是输光了赢来的钱，还将自己的本金输了一半，心里一慌，便铆足劲儿要翻盘，连压几次大，几轮下去，却将本金输了个精光。
老板笑眯眯地说：“还来么？”
小虎道：“来，我打白条，这次我全压六。”
他刚刚听得清楚，现在盅内肯定是两个六点，不可能出错。
结果一人突然将桌子一拍，唱了个达诺，伙计开宝，只见那盅内分明是一个二一个三。
小虎欲哭无泪，大喊道：“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这次我全压小。”
老板脸却猛地一黑，说“小兄弟，难道你还想赌？你再拿什么赌？难道拿你那条命？”
小虎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
老板放下话来，说三日之内一定要还清赌债，否则不只剁他一只手，还将他家给搬空。
小虎惊慌失措，只“你，你知道我是谁么？”
老板笑了笑，说：“我管你是谁？就算是是天王老子，欠债也得还钱。”
小虎便说：“你知道太守被抓的事儿么？我告诉你，太守就是我大哥抓的，你敢搬他的家么？”
老板冷笑，说：“原来是何先生手下的人啊，何先生的事迹我略有耳闻，但我听说何先生对手下的柔管教极其严苛，怎么就放你出来坑蒙拐骗了。”
小虎只得求饶，求宽限三日，他一定想出法子。
小虎愁眉苦脸的一个人回到营里，赌债的事儿他又不敢跟外人说，只能在心里憋着。
这天晚上，他去地牢给郭子怡送饭，摆盘子的时候，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郭子怡本来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小虎轻叹，便睁开了眼，看见那个给他摆盘的小家伙正愁容满面。
他微微一笑，缓缓将身子挪了过去，其实他的腿已经差不多好了，现在走路已经没什么问题，但他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情。
他挪到了铁门边，对小虎说：“小兄弟，叹什么气呢？”
小虎嗟了一声，低喝道：“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郭子怡到倒也不气，继续说：“我又没别的意思，你日日给我送饭送水，不曾亏待过我，我心里甚是感激，现在你有麻烦了，我想帮帮忙也不可以么？”
小虎一听，本来心里就难过，郭子怡这么好声好气地一问，他语气一下子就软了。小虎叹了口气，说：“你能怎么帮我？你现在被关在这里，连吃口饭喝口水，都要靠我。”
郭子怡便说：“这话就不对了，我吃饭喝水是要靠你，那是因为我现在是阶下囚，可到了牢房外面可就不一样了，牢房外头才是我的地盘。”
“你啥意思呢？”小虎问。
“这都不明白吗？”郭子怡摇了摇头，说：“你就说罢，愁什么？”
小虎便一五一十将自己那点事儿给交代了。
郭子怡听完笑了笑，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小虎冷哼道：“不是大事儿，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郭子怡道：“不就是几十两银子么？我就手上这课扳指，都不止这个价。”他亮了量大拇指上套着的翡翠扳指。
小虎见那扳指色泽温润，一看就价格不菲，不由心一动。
但他马上冷静下来，说：“你总不可能白白帮我，你就说罢，你想我干嘛呢？”
郭子怡微笑道：“是个聪明小子。”
他端过饭碗，指着碗里的窝头，说道：“昨天的饭是一只馒头和一碟咸菜，今天的饭菜是一只窝头和一碟酱菜，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明天他们让你送的，会是一碗清粥。”
“那又怎么样呢？”小虎道，窝头馒头清粥稀饭，这些又有什么区别呢？
郭子怡微顿，道：“我要你明天在粥里给我放一根铁丝。”
小虎一下子跳了起来，像是被蛇咬了似的，大呼道：“你想都别想！”
郭子怡似乎已经料到了小虎会有这样的反映，徐徐咬了口窝头，说：“你怕什么呢？我腿都这样了，已经是半个废人，就算用铁丝撬开房门又有什么用呢？我也跑不走。只是我耳朵里被东西堵着了，我掏不出来，这才要你给我带铁丝的，你若不信就算了。”
小虎道：“你当我是傻呢？你明明是要拿去撬锁！”
郭子怡便道：“反正我要说的话已经说了，至于你怎么想的，就看你自己了。”
小虎没再理会郭子怡，从牢房里跑了出去，一个人蹲在院子里发愁。
他不可能给郭子怡一根铁丝，这是在帮他越狱，这是背叛！
可他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呢？难道就等着这么等着他们来闹？
正发着愁，小虎看见柳小六也从屋里出来了，他刚吃饱饭，现在正撑了个懒腰放松。
小虎想着柳小六人好，又一直把他当弟弟般对待，便朝柳小六那儿过去，跟他求助道：“小六哥，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
“只管说罢，”小六说道，“上次多亏了你，一口气招降了三个。”
小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说：“谢谢小六哥夸奖，可……可现在小虎有点麻烦了，还请小六哥帮帮忙。”
小六便道：“你只管说罢，我若是能帮你，一定帮你。”
小虎便把他今天偷偷跑到山下去赌的事儿跟小六说了。
小六听罢，勃然大怒，大骂道：“你这小子，连一双手都管不住，还能干什么大事？现在你还有脸跟我要钱，我上哪里去给你弄这么多钱来！”
小虎便说：“小六哥，你若是拿不出来，那便，那便替我求求何大哥罢，不还钱也可以，只要到时候不让他们进来捉我，不砍我的手就行。”
“你别想了！”小六怒喝道：“若何愈知道你去赌的事儿，他估计会亲自把你手给砍了！”
小虎一听，哭了起来，说：“当初是为了给那几个人下套我才又赌的，不然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地步？现在倒好，你们目的是达到了，便不管我的死活！”
小六正在气头上，听小虎这么说，便也不劝慰，更凶狠地训斥道：“难道是我逼你下山去赌的？难道是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要你去赌的？自己管不住自己的手，怎么还反过来怪别人！你现在回屋去给我好好想想，想想自个到底错在哪儿了。若是想不清楚，别说是剁你的手了，我连你的脚一并给剁了，你信不信？！”
说罢愤然离去，留小虎一个人在原地直哭。
院子里没别人，小虎又哭了半晌，又没人劝，又没人跟他说说话，倒没心思哭了。
他止住抽噎，用手背往脸上胡乱一摸，心一横，回屋里开始翻箱倒柜，最后不知从那个旮旯里翻出来半截铁丝，揣进衣兜里藏着，第二天早上，便搁进清粥内给郭子怡送去。
郭子怡暗喜，将大拇指上那颗扳指捋了下来，给了小虎。
小虎将扳指揣着，慌慌张张地从牢房里出来，觉得那小小的扳指竟有千斤重，直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隔着衣服按了按，一跺脚便要回去把东西还了，这种下作的事儿，他小虎还真干不来。
小虎正准备回地牢，却看见柳小六正好来找他。
柳小六的脸还是黑的，但语气平和了些，对小虎说：“这些钱你先拿去，把赌债给我还了。”
原来昨晚训完小虎后，柳小六回去也不得安生，心里又气又悔。
气的是小虎不争气，居然偷偷跑去赌；悔额是不该听何愈的，让小虎又摸着骰子，把赌瘾给勾出来了。
他一会儿怪小虎，一会儿怪何愈，最后开始自怨自艾，怪起了自己。
柳娇娇不知道柳小六在恼个什么，便问了问。
柳小六叹了口气，把媳妇搂在怀里又亲又抱，这才把那一肚子火气给消了，然后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柳娇娇一说，叹道：“你说说，这事我咋办才好啊！”
柳娇娇笑了笑，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这里刚好有点闲钱，不多，没有几十两，但可以让小虎拿去把债先还了，小六以后慢慢还给我们就好，毕竟这事也不能全怪他，在一个赌徒面前那骰子勾他，那不是故意的么？”
小六听了，又将娇娇抱在怀里亲了几口，说：“还是我媳妇想得周到。”
于是第二天便把钱拿了，准备给小虎应应急。
小虎从小六手里接过钱袋，钱袋沉甸甸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跟小六说：“小六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我不该信他的话……”
小六哥一头雾水，一时听不明白小虎在到底在说些什么，便好声安慰道：“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小虎哽咽着将那枚扳指从怀里摸出来，断断续续地跟小六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