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无忧》第80章


有愧探头张望一下四周,忙移身让小童进来,问:“你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小童没有抬头,低垂的脑袋摇了摇,低声说:“我是来送茶的。”他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马上往后退了一步,两只手手指勾在一起,拘谨的搓着。
看着那壶还在冒气的茶壶,有愧不觉有些好笑。都什么时候了,谁还顾得上喝茶?她将倒扣的茶杯正立起来,正准备往里面蓄水,手却又突然停住了。
她眼角的余光刚好扫过小童新换的干净长裤,长裤微微有些短,勉强垂到脚背,动一下的时候,脚踝侧边圆形的骨头就鼓了出来,这让她心里难受极了。
像小童这年纪的孩子,最是好面子,平时那些诸如扣错纽扣,跌了一跤,这种芝麻小事都能让他不好意思好久,更何况是今天的情况了。她不知道围观的人群里有没有小童喜欢的女孩,但无论有没有,都是对小童正萌芽生长的自尊心,一记最无情的践踏。
有愧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向小童伸了伸手,柔声道:“小童……”
小童的身子猛地一僵,他没有抬头,但他已经感觉到有愧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裤腿上,这感觉如芒刺在背。他摇摇头,头也不回地快步往门边跑去,然后突然略微放缓脚步,低声说:“谢,谢谢你……”
有愧微愣,谢她什么?难道是谢她今天为他说话了?其实她真配不上小童的道谢,她并没有做什么,她应该在马二郎动手前就行动的,但她没有,因为她也不敢,和那些围观的村民们没有两样。
小童出去后,房间里又只剩下有愧一个人。她将身上那件不伦不类的轻纱脱下,胡乱扔在地上,然后伸手去拿托盘上的茶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先喝一口水,免得到时候连口水都没得喝了。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茶杯边缘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大拇指内侧碰到了一个微微坚硬的物体——茶壶下面有东西。
她将托盘上的茶壶移开,看见那块碎花布原来并不是一面方形帕子,而是由一面布匹对折折叠而成的,布料的表面映出了一个长方形形状,头部微尖,中部宽大。
她的心怦怦直跳,马上将那布匹抖开,果然,一把匕首从那布匹里抖落出来,匕首不大,只有她的手掌长短,但刀刃极薄,几乎能透光,锋利无比。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但这一次的脚步声要混乱得多,是两个人。两人到了门边,都停下了脚步,有愧隐约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马大人,此处……属下,属下觉得还是去书房比较妥当,这里人多口杂,难保,难保泄漏了什么风声……”
马二郎极其不屑的哼了一声,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
到底懂不懂**一刻值千金的道理?人都到暖帐外了,此时不进去又等何时?这几日行军他已经憋的够久了,现在屋里又有一个小姑娘等着他,天大的事儿也得给他现在说。“怕什么?没人会泄漏风声的。”他胸有成竹地说。
“可……”下属犹豫了一下,他不该反驳大人的意思,但……这么重要的事情,真的不可以让任何人给听去了。
“别可是了,”马二郎不悦地说,他的手握成了拳头,他握得很用力,骨节只见发出咯咯地轻响:“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什么?在屋里侧耳细听的有愧猛地一怔,只有死人才不会泄漏秘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曾经在史书上读到过古时攻城略地,夺得城池后第一件事就是屠城,为的就是不存二心。现在马二郎的意思便是如此,斩草最忌不出根。
门外马二郎接着说道:“今晚你们就在村里挖一只大坑,大概三人深,十米宽,至少能埋进去几十人,明日我们走之前,就把他们所有人都赶进去,然后覆上土……”说道这里,他的语气里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他拍了拍手,笑道:“多好,干干净净的。”
下属听完,先是钦佩,连连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还是大人想得周到,但是……”
他话锋一转,皱起眉来,忧心忡忡地朝马二郎身后紧闭地门扉看了一眼,说:“您屋里的那位姑娘……又要怎么处理?”
有愧一听见他们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听得更仔细了。
只闻马二郎先是轻笑了两声:“呵呵,她啊……明天一大早,用床单一卷,跟着那些人,一道扔进大坑里。”
下属竖起大拇指,道:“大人想得周到,大人想得周到。”他这下终于放下心来,刚刚他还担心大人会被这个乡野村妇蒙蔽心窍,犯下过往英雄们老爱犯的那个愚蠢的错误。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现在没有人能活着偷听到他们的谈话,于是放心的对马二郎说道:“我们找到了最后一卷书的线索。”
“此话当真?!”马二郎脸色一喜,但又马上沉下声来,道:“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下属忙解释道:“千真万确!就在京都北陵。”
“京都北陵?”马二郎喃喃道。
书册一共四卷,很多年以前,这四卷书册全都存放在京都北陵的墓|穴里。然而,四王乱时,众人进入墓|穴之中,却发现那四卷书册已经不翼而飞,直到现在,他们还散落在各处,一卷落入五皇子庆王手里,一卷由何愈的娘亲留给了他,还有一卷本该在当今圣上的藏书阁里,但却被他父亲马太师收入囊中,而最后一卷,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踪迹。
马二郎摇了摇头,说:“不可能,若在京都北陵,不知道早多少年前就会被人夺走,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在哪儿?”
下属道:“我开始也不相信,但……”他从衣服里拿出一只锦囊,从里面倒出一片暗黄|色的书页,道:“大人您看。”
马二郎接过,指尖在纸片上轻轻一摩擦,紧缩的眉头讶然地舒展了开来,“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下属答道:“回大人,实在京都北陵不远处一个小山包的无名石碑前,没烧干净地纸钱堆里发现的。”
“是吗?”马二郎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不会弄错的。他曾摩擦过他父亲的那一卷书册,里面的书页就是这样的触感,粗糙干脆,好像一捏就会变成碎片,却又在挤压时释放出巨大的弹性。他终于找到了拼图的最后一片,现在,他的父亲,终于会正眼看他了……
马二郎将纸片放进衣襟里,拍了拍下属的肩膀,说:“你干得不错,我现在就升你做我的裨将。”
“谢……谢谢大人!”下属激动的语无伦次,匆匆从门外退下。
有愧听着动静,马上回到桌边坐好,她匆忙拾起方才扔在地上的纱衣,套在身上,然后将那把匕首藏进袖口里。她的有些紧张,那把匕首搁在她的袖口,摩擦着她的手腕,让她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刀刃的存在。
马二郎“嘭”地一声踢开了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因为刚刚的消息,他的心情好极了,就连那弯曲的鼻梁都变得周正了些。
他一进屋,看见有愧并没有像他吩咐的那样把衣服给换了,还是穿着那身粗布衣衫,但他的好心情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而是笑眯眯地伸出手,一把抓着有愧的手臂,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然后把人搁在大腿上,笑眯眯地说:“怎么?不喜欢爷给你准备的衣服?”
他身上的味道有些刺鼻,尤其是嘴里难闻的热气,喷在有愧的脸上让她难受极了,她想躲开,但手臂却被抓着了。好在他抓着的是另一只手臂,藏着匕首的并没有被发现,但这即便如此,她现在也腾不出手来拿那匕首,于是她只能暂且忍着那臭气,笑吟吟地说:“呀,我只是一个村姑,不知道这衣裳该怎么穿,难道不是这样穿的么?”
马二郎说:“不是,不是,是空着穿的,里面什么也没有,怎么?不会么?不会页亲自替你穿!”说着,一把就将那身薄纱给扒拉了下来。
有愧的手臂终于自由了,她装作配合地将轻衫褪了,然后开始解衣服上第一颗扣子,说:“这样么?”
“对,就是这样!”马二郎兴奋地说,他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扣子,两只手也不安分了起来,开始抢她的腰带,说:“让我帮你解罢,费什么事儿呢?”
有愧微微一笑,另一只默默挪到匕首上,说:“不费事儿,可爷也要解啊……”
“哟,原来是个急性子,我喜欢!”马二郎麻利地将腰带解了,上衣顾不得脱,而是唰地将裤子给脱了。裤子脱了以后,他看见有愧那粒扣子才刚解开,现在才挪到第二颗,一下子等不及,纵身一跃,将人压在了门柱上,大嘴一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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