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无忧》第101章


矮个儿喝道:“奸细还就得这么细胳膊细腿的,长得五大三粗,隔了老远就能看见,还当什么奸细?”他一把将有愧从地上拽了起来,高声道:“小奸细,可算被我抓住了,现在就跟我去见白大哥。”
有愧一听要待她去见白大哥,顿时在心里叫苦。白梁跟她那么熟悉,脸上抹灰这种小伎俩,他肯定一眼就看穿了,然后就会把她交给何愈,忙申辩道:“我不是什么奸细,我只是顺路的,难道这条路只许你们走,就不许我走了?”
“哼,只有奸细才说自己不是奸细,”矮个儿趾高气扬地说,一脚将有愧掉在地上的干馒头踹飞,然后一把将人从马厩里拎了出来。有愧原本又饿又累,被矮个儿这么一拽,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头栽到地上。
这会儿高个儿见局势不对,已经飞快跑去把白梁请来了。
白梁一听不信,说:“我倒要看看这才走几里路就出了这么个奸细,把人带来。”
矮个儿把人拎到大厅,让她站到白梁跟前,白梁一瞧,这人灰头土脸,邋遢到他都看不清长什么样,跟别提脚上那双裂开嘴的破草鞋,奸细再怎么惨应该也不至于轮轮到这中地步,于是连连啧道:“我看这马太师也真有本事,竟然派你来,也不瞧瞧这细胳膊细腿的,就不怕跟不上?”说着伸手掐有愧的手腕。
这一把掐下去,白梁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手腕骨头这么细,分明是个姑娘。
他马上凝下神,定睛一看,终于从分辨出炭灰下面的面孔,愕然道:“你?怎么……怎么是你?”
“你听我解释……”有愧忙道。
“打住打住。”白梁无奈地捏了捏两眼间的鼻梁,作为一个黄金单身汉,他压根就不想知道这两人又在玩什么情趣,“我一点都不想听你俩今天又玩什么把戏了,你在这儿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把何大哥叫来。”
“诶,别,千万别。”有愧忙阻止道,“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送我回去。”
“那不然你还想怎样?”白梁压抑着近乎咆哮地冲动,这丫头怎么就是拎不清呢?他们此行凶多吉少,危险急了,一个姑娘家的,何必去凑这份热闹。
白梁给她拉了把椅子,让她先坐下,“你就这么跟了一路吗?这么远,你也走得下来。”
有愧不知是该自豪还是该羞愧,讪讪地低下头。
矮个儿和高个儿一看,这风向变得未免也太快了,方才还是人人喊打的奸细,现在就成白梁亲自搬椅子伺候的坐上宾了?矮个儿便道:“白大哥,您这是?”
白梁横了一眼这两个没眼力劲的,劈头盖脸地骂道:“行了,都是自己人。我说你们也真行,一个小姑娘尾随了这么久,居然到现在才知道,今天来的真是个奸细,我们还不都完蛋?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快去叫何大哥叫来。”高个儿一听,马上行动。
有愧期期艾艾地在桌边坐下,她还指望能多赖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到了。她一把拾起竹筷,夹了一块竹笋塞进嘴里。白梁皱眉道:“这都是吃剩的了。”
有愧:“吃剩的总比没吃的好,我连放馊的干粮都吃得下,更何况是一点剩菜?”
白梁便道:“我说你也是的,放着家里的好日子不过,跟我们出来吃什么苦啊?”
在白梁面前有些话有愧倒有胆子说了,她将竹笋咽下肚,道:“我想保护你们。”
“呵,”白梁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行了罢,我们一群大男人的,有什么好保护的?你别给我们拖后腿就行了。还是听你何大哥的话,回去好好待着罢。”说着他突然顿住了,仰头对有愧身后的来人说:“何大哥,你可算来了。”
☆、第86章 未来
“何大哥; 你可算来了!”白梁道,“这是谁来了,你自个儿瞧瞧罢。”
何愈的脸冷得像刚从冰窖里出来的,身上却带着一股火气,这冰火两重天的夹击下,让他像一个不点就能爆的炮仗。
白梁察言观色,一瞧这事儿难办; 立马发扬起清官难断家务事的精神; “你俩好好聊,好好聊; 我去看看马吃饱了没。”说完带着高个儿矮个儿迅速闪人,美其名曰给两人留私人空间。
有愧看何愈这脸色,吓得缩了缩脖子; 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一个多么大的祸。她见何愈这表情就是在酝酿等一下要怎么修理她; 然后把她捆回家关着,干脆破罐子破摔,拾起竹筷,夹了一大筷子竹笋; 一口塞进嘴里。
何愈也不说话,无比耐性地看着她把一盘竹笋吃完; “吃完了?”
有愧见桌上的碗盘个个精光; 叹了口气,认命地搁下筷子,饭是吃饱了; 现在得才把皮绷紧了。
何愈:“回房。”
有愧只得老老实实地跟着何愈上楼,她的脚痛得厉害,上楼梯时有些不稳,一跳一跳地。何愈走在前面,走开两步远,却猛地停住了。有愧没料到,嘭地一下撞上了他的后背,那后背**的,像铁板一样结实,一下撞红了她的鼻尖。
有愧揉着鼻尖,又不敢发脾气又不敢撒娇,只能红着眼睛把何愈瞪着。
何愈低眸,直直地看向有愧的脚。小巧的脚指从敞开的豁口里露出来,一个接着一个,红彤彤的。这些天他们走了几百里路,这么远的路程大男人都吃不消,就连他都感到疲惫,更何况一个肩不能挑的小姑娘了。他紧收下颚,一扬手,将人抱进臂弯里,转身上楼。
有愧的心怦怦乱跳,原来他是要抱她上楼,她眼睛一扫发现原来大厅里还有人,客栈老板低着头擦着桌子,三三五五的士兵帮着收拾桌椅,白梁蹲在门口磨刀,总之所有人都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
有愧顿时不好意思了,她在何愈怀里挣扎了一下,小声说,“放我下来,我能走。”可何愈的手臂却像铁钳一样将她钳住,不让她动弹。“走什么走,都成这样了。”何愈低吼道。
有愧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何愈的怒火,她缩了缩脖子,明白何愈的气不止没消,还正在气头上。于是放弃一切无用的挣扎,老老实实地任他抱上去。进到房间,何愈将人稳当当地放在椅子上,然后半蹲了下去。
他的手握在她破烂的草鞋上,有愧忙道:“不要,我自己来。”她知道自己脚上的伤怪吓人的,一点都不想让何愈看到。可何愈的手却没有松开,依旧握在她的脚背上。
“害羞什么?还有什么地方没被我看过了?”何愈冷声道:“松开。”
“你,你真是。”有愧只得将小手移开,让何愈将脚上的草鞋取下。
脚心上有一连串水泡,大的那个已经结了痂,小的面上被摩出了一层茧,何愈轻轻按了按那串水泡,“嘶,疼。”有愧求饶道。
“呀!”
何愈故意加大力度,“还知道疼!你这脑袋瓜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呢?浆糊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现在是早被发现了,没出什么大事儿。要是再往后呢?你掉队了,迷路了,怎么回去?这些你都没想过吗?”
有愧被何愈训得有些委屈,喃喃道:“我想过的。”
“想过?想过还这样做,是准备气死我吗?”何愈没好气地点上蜡烛,将匕刃放在火上烤,“你怎么不想想你出事儿了我该怎么办?说什么保护人……”说到这里何愈说不下去了。
当他听到她说要保护他的时候,他说不出来自己的心里是怎样的感觉。他始终认为,顶天立地是男人的责任,他是该当风雪的那瓦片,而她则像所有女人一样,只用好好的在温暖的房间里待着就好了。可她没有,她却想保护他,这让他又回到了那个不见天日的牢房,她成瓦片外的苔藓,柔软附丽。
匕刃划破伤口,放出里面腐坏的脓液,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有愧倒吸气的声音。何愈没抬眼,低着头说道:“怎么搞的,连哭都不会了么?”
有愧不吭声,何愈只得抬头,看见有愧耷拉着脑袋,双唇紧抿,眼睛红得像兔子,就是没有哭。
何愈低下头,将伤口包好,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有愧道,“可我也担心你啊。”
“这能一样吗?”何愈道。
“怎么不一样了?你明知道这次凶多吉少,但为了柳小六还是要去。我,我为你也是如此啊……”
她见何愈不做声,便接着说:“我不会拖累你们的,而且我很有用的,我,我……”她下了莫大的决心,开口道:“我知道未来之事。”
何愈微怔,他本不信这种胡话。这种话一听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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