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第151章


玉然立马抬头,又立马低头忙谢恩典,太后又琢磨要赏什么,有说送些银钱或者首饰,太后皆道太俗了,便招手让玉然上前,玉然微微抬目盯着一双凤履,过后又深深埋下头,膝行至几步前再次低下头。
太后斜倚着道:“说说你要什么,赏人自是要赏喜欢的,便不给你这些俗的。”
玉然一顿,吸了几下鼻子,便小声问:“奴婢要什么,太后娘娘都能给吗?”
“自然。”太后答了,净了手,使人擦干。
玉然盯着面前一寸,一寸是两息,叫她想了明白,她道:“奴婢斗胆,想让太后娘娘赏奴婢您身上用的香。”
众人一惊,皆看着她,玉然闭眼再道:“奴婢,奴婢闻得太后娘娘身上奇香无比,心里向往之,也想试试,想跟太后您一样,奴婢也觉得不妥,只是实在想要,再者您方才也答应了奴婢要什么您都能给,因此才向您讨要这香。”
玉然说完仍旧温顺低头的模样,太后点着指头,阳城上前想替玉然说句话,骂她猪油蒙了心,既要赏你,随意要点首饰,你还得寸进尺了!一国太后的香岂能出现在你这小小的奴婢身上!
“行。”太后出声打断训斥,“不过是香罢了,只是说得名贵而已,既做了出来,谁还不能用了?”
玉然谢恩,太后打发人去取,玉然仍旧跪了一会子,香已拿来至太后手中,玉然垂头举手,由太后居高赏赐给她这名贵的香。
事后,阳城责骂她不知天高地厚,气得直拿手点她:“亏得母后不与你计较,这香可是进贡了来的!哪能说赏便赏的,连我都不曾有!你倒敢伸手要了!”
玉然闷声不响,只紧紧抱着这一方漆盒不言语,阳城见骂了半日也不见动弹,挥手叫人滚。
玉然出了门,碰见仆妇正拿着一堆脏衣裳,拦住问是谁的,仆妇道是近日驸马换下的,今儿拿了洗去。
“你将它给我。”玉然不由分说将这衣裳拿走,嘱咐道:“殿下的命令,说前儿好像没了一样东西,想是落在驸马这,你们不曾注意便跟衣裳混在一道了,叫你们找我是不放心的,需得我亲自找,待我找明了,我再送给过去。这事就不用声张了,免得说是谁偷的,你们便麻烦了。”
仆妇道明白了。
玉然四望,见没人瞧见便赶紧回了房,将衣裳皆到了出来,说来此举奇怪,要是叫人见了还道这玉然是对驸马有什么非分之想,拿走了不说,还铁鼻闻。
倘若这般心思给长公主晓得,不管这从前的情份脸面,将她扔至花楼,或是随意配了蠢愚大汉还是当场绞杀皆是有的。
可恰巧玉然为的不是这莫须有的东西,相反是为了阳城,她一位未出嫁的娘子,做至这上已是臊羞了脸,忍着浑身不适,将衣裳分作两堆。
一堆有香,一堆无香。
有香的恰好是进宫的日子,无香的便是回来或是去了别的地方。
玉然心里有阵冰坨那样的凉,却是抹了一把泪,将衣裳塞了回去,送到了浣衣处。
却说一事赶紧不如赶巧,正当玉然暗自想揪出更多,宫里暗暗来了人送信,说陆皇后提前发动,想是孩子要生了。
阳城一听此消息,再三与人确认,来人确信,说冷宫那位是要生了,只不过女人生产污秽,怕脏了公主的眼,还请您稍等片刻,在府中等候,自是将孩子好好给您送过来。
阳城思了又思,却觉得不妥,要玉然偷偷给她备车,“这到底将来是我的孩子,都说生产是鬼门关的事,一不小心就一尸两命,我这孩儿若是不能安康地来如何?”
她打定主意要亲眼瞧着,玉然劝说不动,带了心腹丫头,三人挤在一处灰顶马车上悄悄入了宫。
无人敢拦阳城长公主,她有先帝特许,行在宫规前,一行三人过了宫禁仍长驱直入,一面急匆匆至了冷宫,一面受不住扑鼻血腥,自个先是头晕了。
此胎难产,只听陆皇后呜咽疼痛,丁点不现婴孩啼哭,等了一会阳城便不耐烦骂道:“怎么过了这般久!别将孩子闷死在她肚子里头!”
一群人跪了一地,屈于阳城淫威,竟不顾陆皇后尚在艰难产子,顾着跪地保命,一句接一句解释这陆皇后是如何不吃东西,她们无奈只能强逼着灌,又怕她自戕,因此都束缚住了手脚绑在床上,嘴里还堵着布怕她咬舌,这孕期未走动自然比别人生得吃力。
一声大一声的,求饶,惨叫,阳城只觉心烦意乱,这陆皇后声嘶力竭之叫像极了垂头并站的乌鸦,带着愈发逼紧的脚步声黑压压地紧盯着阳城。
玉然轻轻道她会不会死?
阳城猛地一颤,回过了神,冷声道:“你关心她死生如何!”
阳城只给她们再一个时辰的时间,若再生不下来便叫她们地下陪着这女人。
她们惶恐不安,因此更尽心尽力,阳城听见隐约的哭声,是陆皇后没力气了,玉然道想必是疼哭了。
阳城愣愣摇着头,说不是。
她觉得是陆皇后为肚子里的孩子哭,此刻有两个女人即将做了母亲,还是头次做母亲,阳城想这时她与陆皇后有种相通的一点,多少减了一点厌恶。
由此及彼,想及了太后当年生下她的光景,心里竟有些感动和愧疚,又面对这个要替她生下将来的孩儿女人有了些感激。
此情持续至婴孩的降生,一阵啼哭动静后,嬷嬷抱着襁褓里的婴孩喜容满面道着恭喜,“殿下您看看,是个小郎君,您的孩儿。”
阳城抖着手,玉然见她面目涨红,滴着泪,抖着手接过,语无伦次说着胡话,又看看玉然,玉然跟着笑:“将来殿下要将小郎君抚养成人,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阳城哄着孩子,叫身边人都轻些,千万别吵醒,轻轻柔柔如一波弯舟晃着孩子,一时看得痴了,从此刻起她便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此感油然壮伟起来。
不待她再看,嬷嬷再次出来凑到阳城耳边道:“陆皇后血止不住,血崩而死了。”
阳城哼着声,也不即刻说如何,方才那些心里话,那些冲动的感激随着孩子的降生一下突然淡了,她仍是不喜。
玉然上前赏了嬷嬷银钱,嘱咐道:“嬷嬷辛苦了,还请您如实上报,不过是陆皇后血崩而死,孩子也是个死胎,生得不吉利,因此就地掩埋了。至于她的尸身自然听凭太后旨意,别的殿下也管不了。”
嬷嬷暗自收下银钱,一口亲叫玉然娘子,“都听殿下的吩咐。”
(努力的把最后这段故事各自的人发生什么写出来)
☆、104
他爱她。
就像日对月,朝对暮,星辰对井中花,。
一方明,一方暗,一方在头,一方在尾,一方高悬凌空,一方坠坠深崖。
傅戴林的房中有一副日月同悬的画,日月同光下,头与尾在一起,花从井中升起被卷到了星辰旁。
啊——真是一幅美妙令人奢望的画啊。
许多人不懂,因为太奇怪了,可这并不妨碍别的人皱眉感叹,歪打正着说到了傅戴林的心坎里。
他听着这句奉承话,会笑。
这时奉承之人才真心实意心里想傅戴林这一笑,可谓是仙人落尘。
后来更多的人知道,有这么一副说不出什么来的画,不合道理,不合诗,甚至不合人,不合这个世界。
但他们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说的又是另一回事,他们来是为了傅戴林的笑,却不是为了画,却又通过这画,才叫傅戴林面容生动。
画是好画,却也有人不喜欢,随口说了句痴人说梦。
众人大惊,窥着傅戴林的脸色,要将这人赶出去,这人心道也奇怪,本就是被骗来真以为有一副传世之作,但只见一幅切切不可语,他便甩袖走了。
许久傅戴林才道这人说的对。
众人皆默,他们不明白,后来私底下说这画奇怪,只是违心才不得不说好。
这话不知什么时候传到傅戴林的耳中,仆役生气这些人不识好歹,来者是客好心招待,也没逼他们,皆是自个争着递帖子要上门来,谁扒脸请了?竟还说这些话!
傅戴林听了仆役的话有些触动,是为心甘情愿四字,既然心甘情愿,便与后悔莫及怨怼自怪无干系了。
这画没再叫外人看了,傅戴林藏了起来,夜晚,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幅画才重见天日,他一坐便是一夜,隔着千万重纱看着对面白墙黄纸。
哪有人这样赏画的。
府里的人也开始嘀咕了。
傅戴林最后那日进宫,吩咐仆役将画取下放入锦盒中,仆役领命心中奇怪宝贝的画外人经手不得,一日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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