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强]昨年》第57章


苏颜抬头,看向那天际的淡淡白霜,突然笑了笑。
他本身得清秀,这般凄凉的笑意衬在脸上,便有一种令人心怯的严峻。
他的双腿因长时间的站立而变得僵硬,却仍是迈出脚去,一步一步朝那悬崖边走,每一步似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所以那段短短的距离竟花上了如同漫长的人生那样多的时间。
南锦几人都还沉浸在失去欧阳岚的痛苦之中,所以谁也没注意到跚然前行的苏颜,没注意到他走到悬崖边了还是未停下脚步,直到北灵惊呼一声,几人才注意到苏颜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半空中,他的眼睛专注而平静的看着脚下那一大片浓浓的雾气,唇边的笑容冷静而诡异,眼看着身子便要落下,适时的被西冥一把拉了回来。
这时,几人才注意到苏颜苍白的神色,往日明亮的双眼也失去了生气,如同死水一般波澜不惊。
南锦心中一惊,抹了一把脸上的湿意,抓住苏颜的肩膀用力的摇晃了几下,“苏颜,苏颜,你醒过来!”苏颜却仿佛听不见他的声音一般,眼睛直直的看着远处,“苏颜!”南锦更加用力的抓着他的肩膀,却仍是未换回苏颜的一丁点回应。
东湖吹了声口哨,便立刻有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东湖对着那跪在地上的人说:“马上派人下山去找。”
那人惊讶的抬起头来,然后复又低下:“是。”
落松崖几百年来一直安静的耸立在这里,世人都知道掉下去后是什么结果,东湖这时让人去找,不过是为了缓解苏颜心中的沉痛罢了,果然,他的话一出,苏颜的眼中便立刻恢复了一丝神采,双眼紧紧的盯住东湖,被那双眼睛看得不自在,东湖清咳了一声,说道:“苏公子请放心,这落松崖虽地势险要,但是少爷武功高强,中途必能找到一处能够稳身的所在,风门中人个个都身经百战,对付这小小的悬崖不是问题。”
若苏颜再清醒一些便知道东湖这些话完全是在安慰他,若真能救,为何欧阳岚刚掉下去的时候不救,为何还要等到几个时辰以后,等到黎明已经来临的现在才派人去寻,这些,苏颜此刻完全想不到。
他空白的大脑因为东湖的话开始活跃了一些,却只能想到欧阳岚此刻肯定好运的落在了哪一处山壁上,只要坚持到他找到他,就好。
于是他终于张开嘴,声音因长时间不说话变得沙哑,“我要随他们同去找他。”
东湖几人对视一眼,均摇摇头。
南锦将苏颜扶到离悬崖较远的地方,避免他再次寻死,然后才开口道:“少爷一定吉人天相,你回去休息一下,等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能看见少爷平安的站在你面前了。”
他这番话完全是在哄小孩子。
苏颜看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蹒跚的朝前走了几步,然后便像雕像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看着遥远的天际,直看到鱼肚白消失,天边被微弱的金光笼罩,他平静沉重的脸庞被突如其来的明亮照耀,晶莹的泪水便直直的落了下来,延着他清秀的脸庞,如同温顺的山涧慢慢滑落。
他已很久未尝过眼泪的苦涩,这一刻,所有的感觉都被心中那巨大苍凉的悲哀覆盖,留下的只有他微弱的哭泣和无法抑制的痛楚,心脏似被利器剜了一块,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身后站着的南锦和东湖几人,他们身上还染着血迹,脸上的表情低沉而悲痛,他们的脚边是黑衣人的尸身,刺客身上的黑衣被早晨微弱的阳光照亮,更加鲜明的刺入眼中,南锦一咬牙,走到其中一个黑衣人身边,抬脚将那人的尸体踹了下去,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苏颜冷眼看着那些人的尸体掉下去,眼中的光芒瞬息万变。
然后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时,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像是在一秒钟之内睡着那般,直直的倒了下去,如墨的长发与地面相偎成染,深色的土壤衬得他沉静的面容更加苍白,嘴角有一道蜿蜒的蛇慢慢划下,那般鲜红的颜色使得南锦几人心中均是一惊,然后西冥抱起昏死过去的苏颜与南锦几人大步朝森林外面走去。
走出几米后,他们又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清晨的光芒染得那落松崖更是寒峭如剑。
那个早晨的阳光很微弱,却也同样温暖。
细碎的光芒穿过树梢,穿透树叶,到达最深的地面,繁茂的大树上面有小鸟在筑巢,黄莺鸟的歌声穿行在每一个角落,那样欢快又清脆,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能使它的声音甜美而纯真,没有什么能改变,没有什么能使它改变,没有。
整个天地似都浸染在一种安祥的氛围当中,苏颜安静的躺在西冥怀里,紧闭的双眼里不断有新的水汽涌出来,止都止不住,他死死的咬着下唇,连嘴里已一片血腥都没察觉。
他真的,真的从未想过,欧阳岚会走在他前面。
若可以重来,他愿意死在前面,他要欧阳岚一直活着,即使痛苦也该活着。
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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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周末快乐=_=
第 60 章
很长一段时间里;苏颜都浑浑恶恶,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的京城;如何回的皇子府。
花麟与左麒脸上那种悲痛愤怒的表情他看不到;南锦身上遍布的伤痕他瞧不清,北灵眼中一直不停滚下来的泪珠只维持了一刻便又重新消失;东湖与西冥如同雕像;一直静静的跟着他,他也懒得去理会。
这世间,似乎一下子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是少了一个人而已,不过如此;他竟然觉得自己已经苍老得如同迟暮。
终究是不一样的,少了欧阳岚的尘世,便已不能称之为尘世,而是地狱。
六皇子遇刺掉下悬崖至今生死未卜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乎一夜之间,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卧病在床的欧阳均不顾身体不适,强撑着出宫,刚一踏进六皇子府,便抓住闻讯赶去大门的花麟,眼中似浮着千丝万缕的血丝,一字一顿的问:“小岚呢?”
花麟任他抓着,只微微低下头去,几不可闻的说道:“皇上请节哀。”
于是欧阳均的身体便倾刻间坠落,被身后的一众侍从宫女扶住,六皇子府大门前立刻乱作一团,苏颜站在回廊尽头,一双眼看着前厅发生的一切,然后莫然转身,朝后院走。
他还穿着欧阳岚坠崖那日的衣裳,浅蓝色的长袍上那些干涸的血迹依旧执著的贴在上面,就像一只温顺的卧龙,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跑出来咬你一口,苏颜一直固执的不愿脱下来,无论花麟如何哄骗,始终在这件事上不肯妥协。
每个人都看得到,他脸上那种死寂一般的平静,那种东西会在某个清晨或者落日的黄昏将他吞噬。
可是,谁都不忍心说出来。
除了苏颜及花麟等人,最难接受这个恶耗的人大概就是欧阳云了。
昏死过去的欧阳均被人送回宫没多久,他的身影便踉跄的跑了进来,花麟刚送走了一个皇上,此刻见二皇子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中不免掀起一阵强烈的痛楚,直到欧阳云抓住他的手腕,声色俱裂的问他:“小岚呢?他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
花麟抽回手来,看着欧阳云的眼睛,轻声道:“请二皇子不要这样,否则少爷地下有知,会很难过。”
“不!我不相信!”欧阳云疯了似的吼道,完全没了平日的湿润优雅,头上的发簪歪歪扭扭的挂在上面,整个一落魄公子的模样,他自己却全无所觉,只执拗的重新拉住花麟的手,近乎恳求的说:“求你,花麟,让我见见他,他从小就命大,区区几个刺客怎么可能伤得了他?他是不是受伤了?没关系,我能承受,只要让我看他一眼,只要让我确定他还活着就行。”
花麟被他说得几乎落下泪来,又强忍的将眼中的湿意逼回去,再抬头时,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二皇子,少爷已经去了,节哀顺便。”
闻言,欧阳云的身体踉跄几步,退到了门柱旁边,眼睛的神色立刻被抽空,如同木偶一般,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小岚不会死的。”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重新看向花麟,“苏颜呢?”
花麟知他所想,不紧不慢的接话:“苏公子受了重伤,此刻正在静养,若二皇子要问个中细节,请改日再过来吧。”
欧阳云却似没听见他的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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