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总是在找死》第108章


或者被“照顾”。
这些念头从我的脑中掠过,不过我也就这么一想。我既无所谓在这里实习能不能真的学到东西,也不在乎能不能毕业后留在这里,一个无所求的人总是无所畏惧的。
这么想着,老师停在一间办公室前,拉开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老师对我好像太客气了点。
不过想来想去我一个还没有进入社会的学生身上也没有他一个功成名就的大律师可图谋的东西,哪怕是我到目前为止在外界眼中最有价值的东西,我的长相,也不入老师的眼。
老师和他爱人恩爱的梗是和他的传奇故事一同流传下来的传说,并且得到了证实——哪怕是来母校教书,也不忘记揽着老婆的腰满校园回忆青葱时代,俩中年人十指紧扣地坐在长椅上的景象时常出现,无数次给路过的单身学子造成了暴击,而老师做过的诸如此类的虐狗事迹数不胜数,罄竹难书。
人是一种非常喜新恋旧的生物,可稀奇的是,我见过的所有恩爱到死的夫妻都在凡人之中。
修士中的道侣根本就没有恩爱这一说,不过是志同道合的人一□□行;而妖怪呢,又太过干脆果决,爱的时候倾尽全力,然而但凡有一点点嫌隙,就会和爱人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我率先进了办公室,登时被里面惊住了。
房间出乎意料地大,直接分成八个办公室也没问题的大小,被分成彼此有联系的八个不规则格子,格子中是看上去一点也不冷硬的桌子和软绵绵的沙发椅,边上还有好几个健身仪器和画风非常可爱的多肉植物,角落的咖啡机边上散落着……魔方?
七位穿着套头毛衣或者休闲西装的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喝茶的喝茶,读书的读书,气氛好比楼下茶馆里下棋的老大爷,只缺少几个吵吵嚷嚷的熊孩子。
我回头看看,跟着我进来顺便关了门的老师还是那一身正儿八经的笔挺西装,用发油整齐后梳的短发,讲究地戴着袖扣。
……这是法务部?
老师在我疑惑的眼神中微笑:“这是我公司的企业文化。毕竟我们是新兴互联网公司,创新创意放在第一位,为了吸引这方面的人才,办公室的风格都是新潮、轻松和开放的。我们法务部是最严谨的部门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楼下技术部的办公室——他们的装潢每月一换,不少员工日常都穿着cos服上班。”
我一听这个企业介绍就知道这是什么公司了。
全国互联网龙头,一直都是网络上的老大哥。早期以游戏引进起家,中期集中力量独立开发各类生活相关的软件,而这一极具前瞻性的决策开发了还处于一片空白的市场,作为第一个吃果子的企业,在最辉煌的时期几乎开发的每一个软件都有近亿的下载量,也为企业后期的发展奠定了决定性的基础。
最重要的是,这是诸启尧的父亲一手创办的公司。
我明白为什么老师力邀我来实习了,我也确定,只要我想,就能加入这个野心勃勃、始终在进取的公司。
老师向在座的各位介绍了我的身份后匆匆离开,而这些不年轻的同事对我表示了不同程度的欢迎。
隔天再去,我才发现这七个常驻的员工很难在同一时间聚齐,因为总有人被外派出去谈合同,或者处理专利申请的事项。一般情况下,办公室里能有四个人在,就算多了。
实习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繁忙,端茶倒水、跑上跑下的事情都有专人负责,而公司的法务人员已经达到了饱和,所以同事们从手里挑选出不那么重要的工作交给我,由我做好后他们进行审核和修改。
前辈向我传授经验的时候我都听着,但我并不喜欢主动请教他们。不重要的工作分为紧急的和不紧急的两种,不紧急的可以慢慢摸索,紧急的却刻不容缓,所以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我确实被一些任务搞得焦头烂额。
我一直不是非常聪明的人,扮演过许多身份,因此习惯在新工作开始的时候一头雾水地碰壁,习惯被标准苛刻的前辈骂得满面唾液,当年跟着戏班子到处跑场子几乎每天都挨鞭子,也都忍了。
面对专业对口的工作当然比当年容易上手,小心谨慎抠细节,再加上我的好运气,很快我就能又快又好地完成工作。
而且我还扭转了法务在别的部门不受欢迎的局面——具体情况参考那些死命抠细节的人在人群中有多不受欢迎。
大家都是同事,也清楚这就是法务部的工作,不过人毕竟不是理性至上的生物,尤其是公司里的员工没有平凡之辈,每一个都很有性格,老是被吹毛求疵地挑刺关键是挑刺的人还都言之有物,恶感谈不上,敬而远之却是真的。
别的部门老有隔壁或者楼上楼下的同时来玩儿,就法务部始终那么几个人孤零零呆着,而这在别的公司里的常态,放在本公司,就显得分外凄凉了。
不过这是一家互联网公司,那段网络疯传的视频还是这家公司的软件担当了主要传播工具,常年浸泡在网络中的员工知道我不说,几乎整个公司的员工都是我的粉丝——在我加入法务部之后,时常有其他部门的员工过来串门。
外宣部经理更是多次想要挖我过去。
——对,整个公司的画风就是网络上各大非严肃类论坛的画风,插科打诨、活力十足,上下级关系非常模糊,普通员工撸着袖子和经理争论的场面屡见不鲜。
充满了创意的、高质量的产品就在这样屡见不鲜的争论中诞生,正如同这个公司常年有效的招聘广告所说,这是个包容的平台,才华在这里不会被埋没。
像是剑宗。
只不过是更像一个大家庭、更有人情味的剑宗。
我在这家公司实习到了期末,并且决定寒假也继续实习,一直到过年再回家。我爸妈每隔一到两年回来看我一次,去年没有来,那么今年就一定会回来。
按理说,就算是战地记者也不会这么忙碌,即使这种特殊的记者人数不多,要轮班也完全没有问题。但谁叫我爸妈一心要为这个伟大事业做出贡献,更是资历最深、经验最丰富的两个记者,再考虑到一对夫妻都在战地也有益于心理健康,他们常年定居在战地,进行新闻撰写和播报。
在战时不吃紧时,他们会组织和参加各类志愿者活动,做有利于世界和平的事——我虽年幼,也不得不承认这比待在家里带孩子更有意义。
世界上的多数人都忙于建设小家,可也总得有一小撮人得将生活的重心放在大家上。
那就势必有人要做出牺牲。
临行前父母询问过我的意见,但他们饱含期待的眼睛和我从小所接受的教育,包括我直翻看过一次却记忆犹新的,照片里的妻离子散、被绑着炸弹的和当时的我一般大小的小女孩,都没办法让我做出自私的那个选项。
他们离去后无数个夜晚我以泪洗面,品尝到后悔刺喉的辣味;而每当我后悔,又油然而生出来自内心的道义的谴责,震惊于自己的自私。
那以后我再不允许自己后悔。
我也果然没有再后悔。
便宜师父将我扫地出门,因为我拒绝了继续修行我的剑道,拒绝成为剑修。可当年我选择了修行那部魔功,就再也没打算过回头。我也不愿意恳求她,并非不肯卑躬屈膝,而是一不知被拒绝了作何心情,二不愿留下来让剑宗冒天下之大不韪。
那是我师父,我跪在地上磕过头,跪在地上奉过茶,我不能失去她。
年幼时我在心里发誓往后绝不后悔,我也果然没有再后悔。
现在我喜欢这个公司,想要以后能留下。
下定决心后我的工作态度立刻积极起来,同事们虽然惊讶于我的改变,但也都默默地给出了更具有挑战性的工作,让我感叹这个公司的氛围的确非常好,想必应聘的人多如牛毛,难怪是全市最难进的公司。
学校放假后我决定在公司附近租房,回寝室收拾东西的时候李衿问了一两句我在干什么做做样子,我答复说在实习,她眼睛里全是了然,叮嘱我:“好好工作,老师很喜欢你,而且他本来手上就有国际版权官司在打,忙得没空去,说不定你以后就能继承他的位置。”
老师是法务总监,这个职位的权力很大,很多公司的法务部根本不设法务总监的位置。
而李衿口里的“说不定”总是可以去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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