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总是在找死》第115章


喜爱宫廷片和历史大片的人都不会对邻镇的影视城陌生,即使他们中的大部分一生都没有真正踏足这里。这个全国最大的影视基地由数十个主题的影视拍摄基地组成,包括恢弘雄伟的皇宫、广袤无垠的草原、白雪皑皑的广地和各个朝代具有代表性的街景,始建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到今天已经拍摄了七千余部影视作品,并且每年都在不断扩建。
我很少看古装剧,穿越前不看是因为对宫斗宅斗没有兴趣,回来之后不看是因为对影视作品里的剧情看不上眼,所以这个基地对我来说还算是新奇……当然,也新奇不到哪里去。
再怎么辉煌的仿古建筑在我眼里都只能用粗糙、廉价来形容。
尤其是走近之后,由于大部分处于空闲状态,仿古建筑内空空洞洞,连个基础的装饰都没有,都显得十分萧条。这种萧条和建筑群还“颇有那么点儿样子”的外表相碰撞之后,看起来,至少在我的眼中,有些惨不忍睹。
我好像没怎么提起过另一个世界的建筑。
这是我的失误,不过实话说,一般人出门之后也很少会说自己家乡的建筑是什么样的,除非有什么特别的标志性意义,否则谈起来都会说山水啊特产啊这些更贴近生活的东西。我忽视了另一个世界的建筑,并非是因为它们普通,恰巧是因为那边拥有标志性意义的建筑实在太多了,而我又去过太多地方,见过太多。
人们在与辉煌共处的时候,总是很难意识到辉煌所在。
要我怎么去形容那些建筑呢?太难了,太难了。我至多担任一个想象的向导,推动你去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景象。
暂且先不说修士吧,他们用山林、用云霞、用某一个苛刻时间段里最为华贵的阳光,去修建和装饰门派的宫殿。那宫殿各有不同,或是用法咒刻上数也数不尽的道途感想,或是布满了剑痕,每一处刻画的痕迹,都是“大道”残缺的一点影子;或是万千妖兽身负锁链镇压地底,或是盘旋在半空、以祥云为基——
凡人建造不出这样的殿宇,只不过大略了解一点之后,就开始揣度仙人居处。可凡人根本无法直视那些充斥着“道”的余辉,尽管那些供后辈思索的“道”也不过是摸着了道的一尾。
就好像没人能用肉眼直视太阳。
另一个世界的建筑等级链是仙人居所、皇帝居所、官宦居所、商人居所、百姓居所,从高到低排列下来。这其中,真正全部由凡人修建的,唯独只有百姓居所。
但就算是凡人的匠人也值得著书立传。这不夸张,不要小看任何一种流传了数千上万年的传承,即使不知从某一日起那些奇思妙想没有再进行进一步的创新,可手艺和别的东西不同,即使只是守成,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也能磨砺出璀璨的光晕。
登峰造极。
我只能这么形容,那是一群登峰造极的手艺人所制造出的登峰造极的艺术品。
经过千锤百炼的练习以后,每一个细节都能被雕琢得举重若轻,有时候我进入某一个村落,只觉得这里处处都是神来一笔,然而旁观匠人舞动工具,却发觉这些神来一笔全都是顺手拈来。
这个沉醉的、腐朽的世界虽然没有前进,但可喜的是,它也没有后退。或者确切地说,它仍旧在前进,只不过这种前进全是在吃老本……它在发展本就有的东西,小众的扩大适用范围,粗陋的要它精益求精。
就好比手机研究出来之后研究人员全失踪了,没有新型号没有新技术,可后来的日子里手机却传遍了大江南北,每一个零件都在反复不断的制作中变得无可挑剔。
它一直没有后退过,顽固地停留着,我发现它不仅仅是在原地踏步,它还在积蓄力量,等待着一飞冲天。
……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我跟着楚博雅,一边走一边想。
他忽然说:“小心!”
一辆七人座的商务车疾驰而过,我没躲是因为肯定不会撞上我,不过楚博雅似乎理解错了,搂住我的腰往后退到靠墙,才惊魂未定地转身打量我,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被强行英雄救美,有点懵。
“嗯没事,”我转移话题,“这里没有游客,怎么还有车?”
“前面有剧组在拍戏,看方向是剧组的车。”他淡淡地说,可惜心跳和我背后有些紧绷的肌肉出卖了他。和我说话的时候他无意识地往我这边凑,越凑越近,最后几乎把我整个人都抱到了怀里。
谁叫我现在矮。
脑袋才堪堪到他肩膀,这身高差也是挺萌的。
原先没有高过,还不觉得,现在这么一比较,我顿时有点怀念从泠的身体了。
不过还是我自己的最好。
“我没事,可以走了。”我推了他一把,他在松开我的腰的同时顺势握住了我的手,然后他就若无其事地,这么一只手握着我开始往前走。
我不喜欢被揽着腰,前主人老是这么做,但牵着手我倒没什么可排斥的,也就任由他拉着,一边问他:“去哪儿?”
这个客流量不小的影视基地被清场了一块儿,我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他想干嘛了,所以他说“前面正在拍戏,带你去看看”的时候,我一点儿没吃惊。
也对,跟他说来这里,他以为我想看剧组拍戏——确实是正常人的思路。
刚刚因为他和前主人一模一样的动作有些警惕的我放松下来,顺着他的力道一直往前走,穿过一排明显经过布置,不知是做场景什么用的宫墙之后,拍摄现场出现在我们眼前。
一位身着大红的女人正跪着深深俯首,背后是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的的数十宫女太监。
虽说四周站了一圈儿现代打扮的男男女女围观,身边不足半米处还有人举着打光板严阵以待,但她跪在地上的姿势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吸引力,将我的目光牢牢吸附在她身上。
从未经历过类似场面的我有些惊讶……这是……传说中的演技?
逗我呢,哪怕是开挂的演技也不可能这么让我盯着看啊,再说了,我特意观察了,围观的人也没表现出多么痴迷震惊的样子,全都平平常常地看着,时不时很小声地窃窃私语。
说的内容也不是“天呐她怎么演得这么好拿个影后没跑了”之类的话。
我将视线转回了女人,她维持着跪地俯首的姿势半晌,才慢慢抬起了头。
那张脸抬起来的一瞬间我就认出来了。我怎么说的来着?我猜的就没不准过。
她的头发应该在假发套里,脑后高耸的盘发和假簪子让她的面部全部露出来了,长眉长眼,吊胆琼鼻,是非常漂亮的御姐脸,不笑的时候分外凌厉。
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问楚博雅:“她是谁?”
楚博雅有些吃惊:“你不知道?”
“她很有名?演过什么?”
他否认道:“她以前没有演过戏,也不混这个圈子。她是最近才突然想拍戏,就跑过来硬塞进剧组的。”
“那我为什么要认识她。她是谁?”
“齐风,齐颖峰的姐姐,绰号‘疯子’。你室友先认识的她,然后才和齐颖峰在一起。”
“嗯……”我说,“嗯……为什么有这么个绰号?”
“齐家代代都有一个必须要从军,这一代就是她。”楚博雅说,“大概是在里面混久了,出来之后一身匪气,做事不留情面,发起疯来什么都敢做,所以都叫她‘齐疯子’。”
“例如?”
他难得在我面前吞吞吐吐:“这……”
“有什么好磨蹭的,我猜猜,她是——打架?猜对了。”我看他的表情,“我说也是。那她是打的人不能打?还是打出了事?还是两者都有?要是都有的话——打死了人?”
楚博雅从头到尾不吭声,不过我已经得出了答案。
明知有些事不该做却偏偏去做了,比方说打死了不能打的人,还真是简单粗暴的作风。
而且每次做完之后都能安然无恙逢凶化吉。
厉害了我的便宜师父。
我兴致勃勃地旁观她演戏,居然还像模像样的,连我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场悲痛欲绝的哭戏。她仰着脸流泪,眼角一抹绯红,却英气十足,分毫不显得妩媚。
楚博雅问我:“你和她到底熟还是不熟?”
他看上去有些困惑,无意识手中用力。我抬起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放心,虽然她亲过我,不过我们不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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