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辞舟》第17章


“长癸呢?”执啸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他那个徒弟,倒让清承脸色冷了几分。
一道声音自门口传来,是已化为人形的长癸,黑衣黑发,一张脸白净秀气,她瞄了几眼清承,脸上微微一红,又看向执啸,小声道“师父……”
执啸见长癸无碍,松了一口气,又严声问道“你昨日去了何处?”
长癸像是被执啸吓到,一双大眼睛满含委屈“昨夜我去山下,路上听见有婴儿啼哭,我便觉得奇怪,走近一看,那婴儿满身黑气,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只觉得像在火中烤一样,又热又疼。”
顾辞舟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同魇无冤无仇,虽然这等妖物不分仇怨,但据长癸所说,这明显是一个计谋了。
执啸亦觉得奇怪,听了长癸描述后也在思考。
倒是一旁清承忽然开口“你腰间的红玉,去哪了?”
长癸这才惊觉自己腰上红玉不见了,她四下摸了摸,垂头丧气道“不见了。”
清承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像是不愿再多停留一刻似的,转眼消失在洞内。
长癸脸上开始着急了,眼中本就溢满的泪水此时尽数落下,她跺跺脚,转头追出山洞。
留下洞里的顾辞舟和执啸面面相觑,执啸亦是满脸无奈,顾辞舟倒是满脸疑惑。
执啸解释道“这玉不是普通的红玉,若是别的什么妖物得去,修为大增。”
顾辞舟曾经也听过一些关于玉石的传说,也恍然大悟“那你没有告诉过长癸这玉的用处?”
“告诉过,她不信。”执啸无奈笑笑“大概她觉得,那红玉不会发光,也不会替她打架,自然是没什么用处的。”
顾辞舟还想说话,此时长癸失魂落魄走回山洞,脸上犹有不甘“不就是一块玉吗?为什么要走呀,让师父再送我一块不就得了!”
执啸出声安慰道“师父替你再找回来。”
长癸竟埋怨道“你送的那也叫玉吗,粗粗糙糙的,丢了便丢了!清承为什么生气呀……”
顾辞舟听了难免生气,却看执啸却忍了下来,自己也不好当着这个痴情师父的面教训他徒弟,也起身往洞外走去,嘴上说“我出去透透气。”心里道这白眼狼终归还是白眼狼。
执啸仍在安慰长癸,顾辞舟懒得去听,不知道这清承给长癸灌了什么迷魂汤,把这小姑娘迷得师父都不放在眼里了。
顾辞舟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一股尿意油然而生,他四处看了看无人,便随意找了颗树开闸泄洪,完事后舒舒服服提上裤子,叹了一口气,准备去山中找点吃食。
忽听树杈沙沙作响,顾辞舟抬头一看,竟是清承站在树枝上方,低头傲慢又冷漠的看着顾辞舟,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顾辞舟心中十分复杂,他心道自己的命根是不是被这个人看见了?他是不是在盘算着怎么动手?下意识一夹腿,仰头冲清承打了个招呼“这么巧,清承兄。”
清承仍盯着他,目光像是要穿透一切,看的顾辞舟只觉□□凉凉。
顾辞舟干笑几声,又道“长癸在里头哭呢,你不去看看她?”
清承别开目光,眼神望向远处。
顾辞舟赶紧转身,准备走远,却忽然听见清承道“陈麒把麒麟骨给了轩辕无烬,执啸把艳戮给了长癸……”清承的话很轻,和往常一样语气平淡,却又多了一些感叹。
顾辞舟不明白执啸的意思,只把心中想说的话说出来“你是觉得,不值得?”
清承又盯着顾辞舟,眼底一片漆黑,读不懂其中情绪。
顾辞舟当他默认,只道“别人的东西,给就给了,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虽然自己快嫉妒死了轩辕无烬。
清承像是未听见顾辞舟的话,又抛了句无关紧要的话“山中无魇。”
顾辞舟在初醒时便听见清承这么说,此时又说,觉得这魇似乎无形之中影响了不少,犹豫片刻便将先前陈麒回了麒麟殿被魇缠身之事说了一下。
清承听后忽然眉头紧皱,道“你们昨夜未曾求救?”
顾辞舟老实答道“没有。”那幻术实在厉害,若非青青相助,顾辞舟怕是根本醒不过来,更别提求救了。
清承手指捻动几下,眉间沟壑更深,他道“宫内有变。”
☆、第二十一章
顾辞舟听完清承说话,便看他转眼消失在视野中,顾辞舟愣了愣,清承那四字始终在耳边回响。他心想,关我什么事?
又想,就算出事了,那也是陈麒咎由自取。
但脚步却往前了几步,目光始终没离开清承离去的方向。
顾辞舟咬咬牙,转了身。他想,陈麒既然喜欢轩辕无烬,那自己何必自讨没趣,倒不如等轩辕无烬百年之后,自己再去寻陈麒,问他一句,想清楚没有。
顾辞舟狠了心,脚步坚定往洞穴内走,却见长癸还在和执啸闹,哭哭啼啼好不委屈,心下生烦,便坐在一旁听二人说话。
执啸这边哄着,长癸却充耳不闻,见顾辞舟进来了又泪眼朦胧问他“清承真的走了?”
顾辞舟怕再多说自己要骂长癸,只嗯了一声。
长癸听了,索性发起脾气来,伸手摘了耳上红玉,掷回执啸“我跟着你学了十年!什么都不会!我看若是天劫来了,一道雷把我劈死算了!”
执啸脸色沉了几分,还未开口,顾辞舟再也忍不住,他道“你也知道你跟了他十年,你看看你现在像是对师父说话的样子?清承要走你拦不住是你自己的事情,好端端把气撒到执啸身上算什么?”
长癸听了这话,觉得顾辞舟欺负她一样,满脸委屈,又自知理亏,此时可怜兮兮看着执啸,倒是想让他给自己讨公道似的。
执啸却未看长癸,垂着脑袋看不清脸上表情,良久,他低声道“你要是想去找清承,就去吧,师父以后不会再拦你了。”
顾辞舟实在不愿看见长癸,接话道“他在皇城,刚去不久。”
长癸面上一喜,也未向执啸辞别,转身便走,不带一丝留恋。
执啸一言不发,自始至终也未看长癸一眼,直至长癸离去,他才微微叹了口气,像是无奈。
顾辞舟道“你活该。”
执啸不言。
“你知不知道长癸为什么不喜欢你?”顾辞舟问执啸“起初我也不懂,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养了十年的白眼狼,要什么给什么,你看人家把你当什么,师父?”顾辞舟冷笑一声“她不过就是见了清承几面,看他厉害,便动了心,对你什么态度,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字字诛心,说的执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握紧了拳头,掌心渗血。
“我不懂,为何才过百年,你竟变成这副模样,如此……可怜。”顾辞舟心中叹息,百年前的执啸意气风发,感情上不曾拖泥带水,百年后再见,故人竟深陷情字之中难以自拔。
执啸攥住了拳头,道“百年前我同你和东景,还有别的妖怪,我们一行人每日厮混,也不曾寂寞。直到东景的离去,你去了皇城,其他人也慢慢离去,你可知,我一个人在这山中待了多久……若不是长癸……”执啸话至此处,竟然哽咽起来,他声音都在发抖“我和她的这十年,是我过得最短暂的十年。”
话至此处,执啸亦落下泪来,同掌心鲜血融在一起,划出一道淡红色的血痕。
顾辞舟恍然,一时他也心情复杂,说不出话来。
* * *
顾辞舟在洞里待到下午,黄昏时落了一场雨,冲散了不少暑气,山间更显清凉,他抻了抻胳膊往洞外走去,隐约见远方天色暗沉,乌云密布,可山中这块已是晴朗,他心道这天气也不稀奇,夏天倒是常出现这种情况,不过也有可能是有人此时历劫。
历劫……
他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长癸?遥看那处方位也正在皇城附近,他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便进了山洞把此事同执啸一说。
执啸听见此事直接化为原形,四蹄着地,如一阵风般从洞内跑出,直奔皇城而去。
顾辞舟看着地上带血爪印,心中犹疑,脑中仍是那张熟悉的脸,额上麒麟纹路,熠熠发光。他思忖片刻也跑了出去,心中只道,就看一眼。
等顾辞舟赶到皇城附近却未见执啸和长癸,皇城上方乌云密布,他也未曾听见雷声,心道大概不是历劫,只是普通的雷雨,便偷偷进了宫,直奔麒麟殿而去。
到了麒麟殿却看殿内空无一人,麒麟雕像屹立在那,顾辞舟偷偷唤陈麒名字,亦不见回应,顾辞舟心里觉得不妙,眼见日落黄昏,天色骤暗,正是魇猖獗之时,顾辞舟匆匆离开麒麟殿,朝轩辕无烬寝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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