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楼改作业》第173章


陈迟依旧抱剑而立,浑身散发着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摆足了打手的模样。
感受到他的改变,刘拂与蒋存悄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出了意外之喜的意味。
论武功计谋,陈迟都属上上。
他有狠劲有拼尽,血性埋在骨血之中从未被磨灭过。
且他天资过人,虽起步晚了些,但悉心教导之后,未尝不能赶上蒋存。
唯一欠缺的,便是昂首挺胸的自信。
虽不知原因为何,但不可否认的是,此时的陈迟,已走上了正途。
“刘兄此言差矣。”贺子寅轻笑道,“清欢楼最佳的位子只有这么一间,贺某若非没得选,也不会非此不可。”
刘拂偏了偏脑袋,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这倒是真的,毕竟之前我等在时,将这雅间占了许久。”
不待贺子寅再答,刘拂就已摊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那片景色,便让与贺兄了。”她素白的手掌平伸,指尖朝向门外,“各位兄台,今日云浮酒菜未酣,先不奉陪了。”
本就要走的贺子寅等人,经此反倒成了被撵的客。
他们立在台阶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偏偏已会过了账,连再拐回雅间痛饮一夜亦是被打了脸。
贺子寅面色铁青,居高临下拱了拱手:“告辞。”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刘拂重新落座,轻笑道:“各位仁兄,咱们继续。”
不过一个称呼,亲疏立辩。
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站了队,众人咬牙犹豫一瞬,便乖乖顺着刘拂的意思坐下。
事已既成,只能将错就错。
接下来的时间,刘拂顺顺利利,从自觉已成一队人的书生们口中,挖出了更多事情。
直至宵禁时候,他们才满面酒晕的散场。
目送那几个醉醺醺的书生离开后,方才还摇摇欲坠的刘拂昏昏然的目光立刻变得清明起来。
她面上仍带着酒气熏染出的红晕,声音却冷若冰霜。
“贺子寅……若我猜的没错,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
若真如此,以他的手段,只怕谢妙音已吃了番苦头,春海棠也不一定能够逃过。
刘拂垂眸,眼帘紧紧阖上,唯有她藏在袖中颤动的手紧握成拳,泄露了心事。
“阿拂,这不是你的过错。”
蒋存犹豫再三,到底上前抚了抚刘拂的肩头。他的手一沾即走,将界限划的分明。
“贺子寅要杀的,是方家是太孙在江南的暗桩,即便没有你的关系,他也不会对饶翠楼留手。”
可若没有她,饶翠楼也不会与方家扯上关系。
这个想法在心中一沾即走,刘拂强制将这低劣的心情甩出脑海。
她深吸口气,睁开眼帘,反手拍了拍蒋存:“二哥放心,我无事。”
接下来还要太多的事要做,没时间让她在这里伤春悲秋。
“我连夜去寻于维山,请他带我去牢内看看海棠姐姐与妙音的情况。二哥你去寻张智,看看能否从他口中套些话来。小迟你……”
刘拂抿唇,犹豫一瞬,到底下定了决心:“你去找汪然,将他带来我处,等我从牢中回来与他长谈。”
此言一出,蒋存与陈迟都已明了了她的意思。
陈迟蹙眉点头,并不质疑;蒋存眉峰高挑,忍不住开口。
“阿拂,汪然其人我并不如你了解,可你二人也已有多年不曾联络,如此行事,是否太过冒险?”
他未说的话是,若要将她折了进去,怕只会让春海棠等人的处境更加危险。
而且事到紧急时,他也定会弃车保帅。
刘拂摇头:“我其实也只有十之五六的把握。汪然其人品性不错,只是功利心太强,怕也是被贺子寅以从龙之功诱了去……但贺子寅既能拉拢了他去,定也要分些权柄与他,不然汪然决不能尽信。”
她轻舒口气:“既如此,那从汪然下手,就是最便捷的法子。”
要不是对贺子寅的毒辣手段知之甚深,刘拂也不会兵行险招,走这步险棋。
只是现在要再耽搁,怕真要将春海棠与谢妙音折进去了。
刘云浮名声败坏不要紧,总会有翻盘的机会。
但春海棠与谢妙音两个弱女子若因此有了暗伤,她怕是一生都会愧疚。
只盼此时一切都还来得及。
***
金陵首富的宅院极大,所幸刘拂曾来过几次,仍记得路径,便直接在蒋存的裹挟之下,来到了于维山的寝室之前。
听着屋内靡靡之音,刘拂轻叹口气,拾起院外散落在桌上的玉杯,猛地掷在地上。
“于老板,故人来此,可有空一聚?”
她收敛了刻意压低的嗓音,清亮的声音冲入屋中,打断了于维山喊人护卫的话。
“是……”半醉的金陵首富一把推开身旁的美人,踉跄着自己站起,理了理衣衫,“你们都从屋后退下,一个不留。”
待院中变得寂静无声后,于维山才推门而出。
他眸光晶亮,看着披拂着月光的刘拂,轻笑道:“候君已久了。”
第174章 商人
刘拂前来时一身男装; 并未刻意褪去。
如她所料的相同; 于维山早已猜出了她的身份。
就如之前站在贺子寅身边的汪然似的,当年与徐思年相同,跟她私交甚密往来多时的二人; 绝不可能看不透刘云浮与刘碧烟之间的障眼法。
只是于维山会早早等着她前来; 却是在刘拂的意料之外的。
不过对方既已叫破,便是开诚布公不愿互推太极的意思; 刘拂也不惊惶,全按着原来的计划来。
“那于老板应也能猜到,云浮来此所求何事。”她一揖到底,伏首并不起身; “春老板当年救我于危难; 如今她身陷囹圄; 还望于老板代为疏通,使我见她二人一面。”
于维山不想她会行此大礼,忙上前搭住刘拂双腕,将人扶起:“区区小事,云浮何必行如此大礼。”
确实; 对于维山来说,施两个银子买通狱卒,换刘拂进去见见春海棠二人,是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的小事。
可那是在安王一系并未插手; 谢妙音杀人并非有意设陷的情况下。
刘拂既不愿拖累徐大人; 自然也不能将于维山蒙在谷里。
她定定看着于维山; 正色道:“云浮不敢欺瞒,于老板应也能看出些端倪——这其中并非是一桩妓子杀客的命案这般简单。”
于维山也收敛了笑意,点头道:“确实如此。毕竟数十年来,秦淮河畔都未发生过这般要命的案子。”
“是以……”于维山停顿一瞬,轻叹口气,“是以从事发时,我便晓得事有不对。后来春妈妈被送入牢中,欲要伸手施救,也受到些阻力。”
他面上带上了些抱歉的神色:“当日我也不敢妄动,只在那王姓少年去寻你们时,出了些小力。”
话语诚挚,目露遗憾,声色俱全。
将自己的功劳表达的简单明晰,又感情丰沛,绝不会引人丝毫不喜。
于维山能凭一己之力,将本是二流的于家做成金陵第一富,不论是识人辩事的本事,还是唱念做打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强。
除了曾经的交情外,所图不过一个‘利’字。
这颗定心丸,非得斩钉截铁地送出去才行。
“原是如此……”刘拂面露庆幸,拱手谢道,“若非于老板,怕云浮要抱憾终身了。待此事了结,我定携春妈妈与谢姑娘一同来谢过于老板救命之恩。”
她正欲将方家的立场表明,就见于维山的眸色几不可查的闪了闪。
刘拂心头一动,直觉事有不妙。
只是于维山情绪掩藏的太快,让她再抓不到丝毫端倪。
不动声色观察着于维山的表情,刘拂轻声解释道:“因科考将至,方小公子无法分身前来,是以救饶翠楼于水火一事,全权由蒋少将军与我负责。”
在听到方奇然名号时,于维山眉头微拧,目露不忍。
刘拂心中‘咯噔’一声,已晓得事有不妙,忙问道:“可是有哪里不妥?”
“是于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维山叹息道,“常听人言,深门显贵最是薄情,杀人事发后,饶翠楼之于方家,已是再无用处……我本想着只有云浮会来相救,没想到方小公子竟仁义至此。”
绝非如此简单。
于维山越是有意隐瞒,刘拂心中就越是不安。
气定神闲的表面下,是为春海棠谢妙音担忧不已的内心。
“这毕竟,是打了他方家的面子。”刘拂垂眸,放缓了声音,“打狗且要看主人,那人既敢对饶翠楼动手,便是对方家动手;对方家动手,岂不是……”
岂不是与皇太孙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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