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第4章


方逸平看着这群纨绔子弟胡闹,莫名的有些心神不宁,却怎么也想不出干什么事能让何家妹子气成这样。
“回魂,回魂,”裘观在他眼前晃着手,“还惦记着媚湘的干妹子呢?”
方逸平心烦意乱地喝了杯酒:“你们先玩着,我晚上再过来。”
裘观回头向朋友们挤眉弄眼,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方逸平烦得很,随手在他后脑上拍了一巴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骑马往城外跑。
何禀流一早又被他娘带到静安寺里求签去了。静安寺里的玄空大师不会算卦也不会解签,但何夫人只信他,隔三差五的非要来让玄空给她抽一签才肯放心。玄空无奈,只得让小和尚去买些街头算命的小玩意儿,对着上面模棱两可的卦辞说些安慰的话。
何夫人上了柱高香,闭目道:“禀流,去抽一签。”
何禀流面无表情地上前从竹筒中抽了一签,恭恭敬敬地递给小和尚。
小和尚向他合十一礼,捧着那根十钱买一把的竹签进了后院禅房。
“禀流,”何夫人道,“昨天你在祠堂,和列祖列宗可说了什么?”
“说了些,”何禀流道,“说孩儿会勤加练功,定不负何家百年声誉。”
“只勤奋就能重振何家威名了吗?”何夫人冷冷扫他一眼,“舒远山和你同岁,去年夏天在棋山上,他独战鬼王一举动名天下。你就只能缩在人堆里像只蚂蚁一样看着。”
何禀流深吸一口气,神情冷淡地垂下头:“孩儿知错。”
“禀流,”何夫人语气缓和下来,“我们不比别人,你若不肯往前凑,就谁也不会主动把你送到天下人眼前。”
何禀流低声道:“是。”
何夫人轻抚着儿子出落得越发俊美的脸:“还有一点你要记住。方逸平是你妹夫,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你在想些什么,都没有用。”
何禀流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禀流,听话。”何夫人柔声道,“你妹妹就让娘亲很难过了,你别学她。”
何禀流背后发凉,不敢和她对视。他对方逸平的那些心思,难道娘亲已经知道了吗……她知道了多少?知不知道……那件事。
小和尚捧来一个锦盒交给何夫人,然后道:“夫人,师父请方少爷去后院一趟。”、何夫人慈祥地为何禀流整理好衣冠:“去吧,和大师好好聊聊,娘亲在家等你。”
何禀流恭敬地送母亲上马车,问小和尚:“是谁找我。”
“是方少爷,”小和尚送走了吓人的老夫人,稚嫩的脸上露出那个年纪活泼的神色,“他在后山那棵大槐树下面。”
槐花开的正好,清甜的香气浓得呛人。方逸平坐在树枝上,嘴里叼着一串雪白的花向他招手。
何禀流拽着一根树枝跃到他身边,这根树枝十几年来年年被方逸平糟蹋,上面的刺都被拔了个精光。
方逸平塞了他一嘴槐花,严肃地问:“禀流,我们是不是兄弟?”
何禀流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莫名有些心慌,冷着脸别过头去:“你又发什么疯?”
方逸平松了口气,看来他没干过什么要被砍死的事儿嘛,不然这会儿禀流早该给他刻墓碑了。不知道小丫头片子去哪儿听来些风言风语,居然对自己没进门的相公下次毒手。想到这里,方大少那股子委屈又冒了上来:“禀流,我今天见着你妹子我媳妇儿了。”
何禀流心中不痛快:“我妹妹说了,死都不嫁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怎么了?”方逸平了却一桩心事立刻心情愉快地开起玩笑,“我家财万贯一表人才,多少姑娘排着队想嫁呢。”他故意捏着何禀流的下巴问,“妹子跑了,不如……当哥哥的来替一下?”
何禀流顿时脸上发热,气冲冲地一巴掌把方逸平从树上拍了下去:“滚!”
方逸平坐在树下哎呦哎呦乱叫,被摇落的槐花落了他满身,仰头看着何禀流笑得明媚灿烂:“禀流,嫁给我不亏,万贯家财都给你。”
何禀流握着手边新长的树枝,幼嫩的青刺扎进掌心里,轻微的疼和痒顺着经脉流进心脏里,像是一滴甜美的毒药。他听到自己平静地说:“有本事你就去和你爹说,看方叔会不会打断你的狗腿。”
“他可舍不得,”方逸平得意洋洋道,“他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还指望我给他传宗接代。”
何禀流为自己刚才犯的傻轻笑了一声:“那我就祝方少爷早日坐拥娇妻美妾,膝下儿孙满堂。”
第三章 
方逸平来晚了,刚进门就被按着灌了一壶酒,眼前人影顿时就模糊了。他扶着桌子坐下怒气冲冲地拎起酒壶:“谁灌的?刚才谁灌的,来和本少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是你自己来晚了,”裘观笑呵呵地抱着何禀流的肩膀:“禀流,你说他该不该罚?”
何禀流还记恨他那些扰乱人心的胡言乱语,冷笑道:“该再罚三壶。”
裘观唯恐天下不乱,吆喝着就要让老赵上酒。
方逸平拽着何禀流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赔罪,嘴里像含了三个核桃一样咕噜不清楚,眼神倒是十分真诚。
一群人闹得要掀了屋顶,媚湘嫌吵干脆躲进了后厨,让老赵来应付。
方逸平稀里糊涂又喝了两杯,躲在何禀流身后喊:“你们无耻!”
这时候湘晴饭庄的门忽然被大力踹开,一队官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捉拿要犯,闲杂人等抱头蹲下。”
裘观眯着眼看过去:“你们哪个府里的?”
领头的官兵认得这位郡守家的小公子,忙堆了笑过来:“裘公子,有个窃贼从郡衙中偷走了东西,我们追到这儿来了。”
“偷了什么金贵东西?”裘观笑着一指方逸平,“让他赔。”
那郡衙里就没什么方大少能看上的东西,闻言大方地接话:“缺了几样破烂?本少爷给你双倍的,赶紧出去。”
官兵笑得发苦,凑到裘观耳边轻声说:“公子,是郡守大人的官印被偷了。”
裘观喝了几杯,脑子也有些不太清醒,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官兵更小声地说了一句:“官印被偷了。”
裘公子迟钝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哈方兄,我爹的官印被偷了,快给他再做两个一样的。”
官兵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裘观拍拍官兵的肩膀:“行了行了,我和几位江湖上的高手都在这儿喝酒呢,要是有窃贼躲进来哪会发现不了。赶紧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官兵不敢违背,忙带队出去了。
方逸平趴在何禀流肩膀上酒渐渐醒了点:“你爹那个官印,真的没有。样子像的我倒是能搞到几个,你想要?”
裘观本是为了嘲讽自己亲爹才故意说那话,闻言倒来了兴致:“行啊,能弄到几个我都要。”
方逸平严肃地看着他:“这是要杀头的罪,你小声点说。”
何禀流知道这人已经喝得神志不清,面无表情地向老赵要了一壶凉茶,掰着方大少的嘴灌了进去。
裘观不忍直视地别开脸:“禀流,你小心被呛死他。”
被强行灌茶的方逸平乖巧地一口一口往下咽,居然真的没被呛着。
周令梓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壶凉茶下肚,方大少晕晕乎乎地眨了眨眼,使劲盯着眼前那张脸:“禀流。”
何禀流疑惑地看着他。
只听方大少嘿嘿傻笑:“你今天真好看。”
裘观捂着肚子憋笑憋进了桌子下面,向各位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何禀流生怕方逸平再说胡话,脸上半青半红地起身把方逸平的小厮喊过来:“送你家少爷回去!”
小厮们七手八脚地把方逸平抬上马车,方逸平却拽着何禀流的衣袖不方,磕磕巴巴地说:“禀、禀流,我有事情要……要告诉你,重要的事情,特别重要!”
何禀流无奈,只能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小厮从车外探过头来:“何少爷,把我家少爷送回老宅还是去城外?”
何禀流想起方逸平那座夜夜笙歌的销魂洞就气闷,道:“你家少爷醉的不轻,回老宅吧。”
方继晖难得一次能在三更前看见自家儿子的马车,特意出门迎接了一下:“呦,方少爷这是怎么了。”
小厮上前汇报:“老爷,少爷今天喝了不少,何少爷做主把他送回来了。”
方逸平还没醉到站不住,手脚利落地自己下了马车,向老爹打招呼:“爹,你看上去真精神。”
方继晖看着他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任由他自己围着一棵树转圈,上去招呼何禀流:“禀流,这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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