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凤朝阳》第358章


“太傅,阿蕤当得起。”拓跋曜示意谢简起身,他是故意提早让谢简知道自己有意立谢知为后,为得就是安抚谢简。他让彭城王对付秦家,彭城王行事隐秘,但肯定瞒不了谢简,谢简跟秦宗言是儿女亲家,两家两代人联姻了好几个孩子。他去了秦家,对谢家也是大损失,不过一个皇后足够把谢简安抚下来,将来阿蕤能给自己生个儿子就更好了。
谢简起身道:“等臣回了平城,再派人去南梁将广陵公主接回。”如果那时你还有这个机会的话,谢简心中暗道,当然从私心讲,他还是希望秦家能赢。帝心难测,尤其是拓跋曜这种多疑的帝皇,他现在对孙女是求而不得,是故将孙女一切都美化了。等人到手,他跟阿菀想要谢家在魏国立足,必须提起二十万分精神来伺候他,稍有不慎就是谢家灭族之祸,与其这样还不如让秦家上位。
谢简的话让拓跋曜冷了许多天的脸稍稍回暖,“你退下吧。”
谢简屈身退下,离开御书房后就派人隐秘去大皇子行宫,当然这些所谓的隐秘都没瞒着拓跋曜,本来他做这些事都是拓跋曜授意。谢简站在行宫外,遥遥看着秦宗言的府邸,心里有些担心女儿,也不知秦宗言对阿镜有什么安排?照着阿镜的脾气,她应该不会乐意离开,可平城马上就乱了,她要是不走——谢简动了动手,强行按捺下派人去看女儿的冲动,他要相信秦宗言,他现在轻举妄动,对女儿、孙女没有丝毫帮助,只会害了他们。
大皇子木然的听着宫中人的传话,先生让他给谢简写信时,他心里还存了一丝指望,他怎么说也是父亲的儿子,只要父亲对自己有一丝怜爱,就不会让自己承担所有责任,他这一出头,就代表跟曾大母彻底决裂。可没想到他才传信给太傅,宫中就有人来了,大皇子涩涩一笑,父亲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其实他根本不认自己是他亲儿子吧?
“殿下?”郭彦关切的望着大皇子,他不会想临阵反悔吧?
“我没事。”大皇子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簪子上淬了见血封喉的毒,“等我走以后,先生你就去找太皇太后。”父亲靠不住,就靠曾大母,曾大母一定会帮他的。
郭彦颔首道:“殿下放心。”他又指着垂手站在大皇子身边的两个内侍道:“这两人皆是以一挡百的猛士,一定会拼死保护殿下的。”
大皇子说:“你一定要让太皇太后早点过来。”杀了父亲后,能救自己的唯有曾大母。
郭彦道:“臣拼死都不会让殿下出事。”
大皇子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走了,去刺杀皇帝是需要绝对的勇气,可大皇子明白,自己不拼也是死了,拼了还有登顶的机会,富贵险中求,他何不拼一把?
第249章 平城大乱(十二)
大皇子去见拓跋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拓跋曜依然在书房并未回寝宫; 这些天政务繁忙,拓跋曜让人在书房隔了一间寝室出来。因为是要见儿子,拓跋曜换上了家常宽松的常服; 坐在上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长子。
大皇子还没见到父亲时脸色煞白,心都是抖得; 等真正见到了父亲; 他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他不疾不徐的脱下头冠、散开发髻,上前给拓跋曜请罪; “父亲。”
拓跋曜无闲心跟儿子叙天伦之乐; 他抬手让大皇子起身,“你这是为何?”
大皇子闻言心都凉了; 他都准备把所有责任都担下来; 父亲对自己居然还如此冷漠,难道在他心中自己就不是亲儿子?大皇子暗暗咬了咬后槽牙; 他对我不慈在先,我对他不孝也是理所当然; 自古有慈才有孝。大皇子头也不抬的说:“父亲; 儿臣是来请罪的。”
“请罪?”拓跋曜意味不明的看着长子,“你请什么罪?”
“这次突袭全是我的错。”大皇子此时已将生死置于度外; 人一旦什么都不怕; 情绪也就稳定了; 他慢慢的将郭彦教他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将太子遇险所有的责任都担下,说完全是自己贪功冒进,怂恿太子追柔然精兵,跟彭城王半点干系都没有。
拓跋曜听完沉吟了一会问儿子:“那些精兵有对你们穷追不舍吗?”
大皇子一怔,先是点头后又摇头,他见拓跋曜浓眉一皱,他连忙解释说:“一开始那些骑兵是对我们紧追不舍,后来他们损失太大,我们护卫的人数又不少,他们才渐渐退走了。”
大皇子说的跟那些将领说的一模一样,可拓跋曜总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若有所思的轻敲书案。大皇子缓缓的跪行向拓跋曜走来,拓跋曜垂目看着长子。
大皇子走到拓跋曜面前三步之遥停下,他颤声喊道:“父亲——”等靠近了拓跋曜,大皇子好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渐渐消失,拓跋曜在他心目中威严太重,他平时连直视拓跋曜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现在要杀他了。
拓跋曜见大皇子满脸惊惶,忍不住厌恶的蹙眉,他冷淡道:“放心,你死不了。”他向来不喜人靠近,可想着这儿子主动来请罪,他以后再也不见到自己了,拓跋曜也就没说出让他离远一点的话。
这句话让大皇子所有的胆怯一下凝固,他垂着头,低声说:“父亲,您以后要——”
拓跋曜并不想听儿子说废话,挥手正要让他下去,却不想大皇子蓦地暴起身体朝他冲来,因大皇子速度太快,两人又靠的太近,拓跋曜阻止不及,情急之下只能用书案挡了下,一根尖刺刺入自己的手臂,拓跋曜抬脚就将大皇子重重的踢飞。
拓跋曜盛怒之下何等大力?大皇子胸口如遭巨石重击,等他身体落在地上时,大皇子“哇”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面如金纸,显然已经活不成了。他还是太天真了,以为刺杀一个以武功为胜的皇帝如此容易,只需要考虑皇帝重伤后自己如何在侍卫环绕下保命,却没想到自己如何该在拓跋曜的盛怒下保命。郭彦一开始就没想让他活着。
“陛下!”常大用听到声响飞快的奔入内室,见到奄奄一息的大皇子和手臂流血的拓跋曜,他心中大惊,“太医!”
拓跋曜满脸冷肃的看着大皇子,“是谁让你杀朕的?”
大皇子呵呵笑着父亲,“不就是你吗?”或许是人之将死,大皇子一直没开的心窍突然开了,他一下懂了许多,也明白了郭彦根本不是再为自己打算,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这次刺杀必死无疑,他是让自己用命去换父亲的命。大皇子咳出了一大口血,所以曾大母这是想要自己去死?也是,自己一个废物能换父亲的命,对曾大母来说也是值得的,大皇子目光渐渐溃散……
在太医没赶来前,常大用先上前替拓跋曜处理伤口,拓跋曜的伤口不大,就是被一根特制的簪子刺了一个小洞,可这根簪子是特制的,里面是空心的,顶端的簪花是个按钮,可以往下按,空心的铜簪里还留了小半截液体,剩下的大半截都被大皇子按入拓跋曜的身体里。
常大用看到这根簪子心都凉了,“陛下——”光看这簪子的用法就知里面的液体必然是某种毒|药。
“急什么,我还没死。”拓跋曜到底是一代英雄,即使濒死也不曾慌了心神,“让彭城王立刻回来,让太皇太后、贺兰英雄来见我,把大皇子、谢家、秦宗言府邸围起来,让谢简、谢洵捆来,违者斩!”拓跋曜轻描淡写的说着杀气腾腾的命令,他就算是傻子,这会也能明白是秦家在后面搞鬼,别说他还不是傻子。不管谢家是否有参与这件事,自己一死,谢家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震惊一个接一个,常大用甚至都没时间显露错愕,他忙派人去给彭城王下急召,同时让贺兰英雄紧急入宫,这时太医也赶到了,他们看到簪子里的小半截液体,也分辨不出是何种毒|药,太医小心翼翼的取了一点点的液体给一只小老鼠试了试,小老鼠一开始并无太大的症状,依旧活蹦乱跳。
拓跋曜见状轻笑一声,“看来不是马上会死的毒|药。”不过天下也没有会立刻死的毒|药,拓跋曜心中稍稍安定,能多活一段时间,自己也能安排些后事。拓跋曜心中还有很多遗憾没完成,可这会他已经没时间伤春悲秋,他必须考虑自己死后朝政怎么走下去。秦家敢弑君,显然是有造反的底气。
就拓跋曜对秦宗言性情的了解,他若只有目前这手段,秦家造反只能掀起一时浪花,扑腾不了多久,他肯定还另有底牌,这底牌谢简和谢洵有可能知道,所以他才下令要把谢简和谢洵绑来。
常大用胆战心惊的说:“或许不是什么毒|药。”
拓跋曜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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