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倾城》第126章


突然得知这么一个重大消息,只是还不能确定,顾乐飞心神剧震。对于许老头痛哭流涕的求庇护,他只是心不在焉地拍了拍老头的肩,嗯嗯两声:“罩你,当然罩你。”
*
彼时,高娴君也和许老头一样,在惊慌失措地寻找人罩她。
她要找的,当然就是她最信任的父亲,当朝宰相高延。
高延被召进宫,看到躺在龙榻上那具早已失去呼吸、面色青紫的尸体,整个人都懵了。
高娴君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司马诚气急败坏地来掐她,她觉得整个人都喘不过气,她很害怕,因为这一次她感觉到那种力度很可能真的掐死自己。
于是她胡乱抓住案几上摆放的花瓶,用力往司马诚的后脑砸去。她的本意只是想砸昏他,却不料没能砸晕司马诚,却让他鲜血直流。
“高娴君,你这个贱/人……”司马诚捂着脖子上的血,晃晃悠悠地朝她一步步走来,她看见他眼中的怒火和赤果果的杀意。
司马诚忘了,他和高娴君吵架,为了避免自己丢脸,他屏退了殿内的所有人,还命令他们在殿外一丈之外等候。
所以,这句谩骂的话,竟成了他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句。
高娴君盯着他的脸,脸上没有恐惧。她一步步后退,然后突然间,她毫不犹豫地抄起手上残破的半个花瓶,朝司马诚的咽喉狠狠扎过去。
她成功了。
她成功杀死了她的现任夫君,当朝皇帝司马诚。望着还在地上垂死挣扎的那个男人,高娴君的心中居然并无多少害怕、惶恐和难过,她只觉得快意,非常非常的快意。
“咯,咯。”气管被扎破的司马诚只能发出这种难听的声音,临死之前的他似乎终于感到何为恐惧,企图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抓住高娴君的脚踝,向她祈求什么。
高娴君无情地将他的手踩在地上。
“去死!”她恶狠狠地踩住当今天子的手,狠狠碾压数下。
司马诚如濒死的鱼一般挣扎数下,眼珠凸出,不动了。
没气了?
高娴君不可置信地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原来,杀一个皇帝不比杀一个普通人更难?
高娴君楞了半晌,忽然笑了。
终于,自己终于不再向他曲意逢迎、刻意谄媚,他死了,她的儿子就是皇帝!
什么皇后,她根本不稀罕。
要做就做皇、太、后!
她眼睁睁看着司马诚断气,高娴君几乎是畅快地大笑起来,她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皇太后的位置唾手可得,她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违心侍奉任何男人,不用担心色衰失宠,她可以为所欲为!
因为她的儿子就是皇帝!
她笑得很疯狂,很大声。直到殿外有宦官敲门询问娘娘出了何事,高娴君才终于清醒过来,意寒毛直竖,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如何大逆不道的事情——
弑君。
一个弑君的女人,还想让儿子当皇帝?
不,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司马诚死了,还是她杀的!
反应过来的高娴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锁宫门、清洗现场、掩盖消息。负责部分皇宫守卫的神武军将领本就和高家亲密,自她生下皇子后更是言听计从。
于是,高娴君以雷霆手段迅速掌控后宫,将除神武军外的其余禁军一律替换,曾生下孩子但未入太庙的几个女人被迅速处决,孩子也严加看管。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随意走动,否则二话不说,投入司礼监大狱!
她雷厉风行,煞气重重。除了一个心腹宫女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躺在那儿“休息”的皇帝已经死了。
高延听完来龙去脉,只觉一阵眩晕。
他万万没想到,踏出最关键一步——足以改变全盘棋势的这一步,竟然会是自己的女儿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做出的。
可是、可是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父亲,今后该如何是好?”这个刚刚亲手杀了自己丈夫的女人,脸上并无任何悲伤,她仰起头,微微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疑惑又担忧地问道:“可否假拟诏书,传位于我皇儿?”
假拟诏书?!
高延又觉脑袋一嗡,这件件全是死罪,哪一件都足够诛九族的,写上史书也是遗臭万年的那种。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这个女儿,豁出去之后竟是这般不顾后果、肆意妄为?
“让、让为父想想……”高延叹了口气想要坐下,结果因为位置离那具新鲜的皇帝尸体太近,他觉得膈应,便又站了起来,在殿中踱步。
“为今之计,只有两条。”
高延思虑半天,方才缓缓如此道。
“第一,便是做不好便身死异处的法子,假拟诏书,传位皇长子,以皇长子之令率军援京,诛杀叛贼司马妧。”
高娴君眼前一亮,正要说什么,却听父亲转而道:“这法子十有*不会成功。连司马诚都拿司马妧没有办法,凭什么指望一个刚登基、毫无威望的小婴儿,况且登基一事……恐怕难以服众。”
“可还有别的法子?”高娴君急急问。
“别的法子……”高延回头,深深看她一眼:“那便只有看司马妧的意思了。”
☆、第108章
“高相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烛光下,陈庭微笑的神情一如既往从容。
正所谓狡兔三窟,陈庭在镐京城布下的偏僻院子有数处,若非他故意将自己的行迹透露给高延手底下的人,那些跟踪他的人汇报给高延的只会是一处空宅院。
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着若事情有变,两人恐怕还有合作机会。
没曾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高延倒也沉得住气,明明心里装着火急火燎的事情,面上依然不动如山,回以微笑:“此话怎讲?老夫若无事,就不能来找陈大人叙旧了?”
“叙旧,陈某不知道你我有什么旧好叙,”陈庭习惯性将手拢于袖中,这是他心中有算计时的常用姿势,此时他又如此做了,且对高延笑道,“若高相无事,陈某倒有件事情,想请高相帮忙。”
高延心中微微一动。
帮忙?
这不就意味着是谈判的条件,有交易的可能?
他心下窃喜,面上却依然淡淡的:“哦?陈大人竟然有事相求,那不妨说上一说,老夫若能相帮,必定不会推辞。”
“其实准确地说,也不是我要帮忙。”陈庭微微笑了一下,忽然起身站了起来,身体侧了侧,好似在为何人让道一般。
正当高延疑惑的时候,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因着光线并不好,阴影过深,高延起先并未看到此人的样貌,但是他行步之时,飘起的纯白衣袍一角的四爪龙纹却首先映入高延的眼中,顿时咯噔一跳——
四爪,九蟒,是亲王才能穿的服制。
这时,陈庭的声音又在高延的头顶响起:“是十二王爷想要见你。”
高延下意识一抬头,便见一个面目有些熟悉的中年男子站在烛光之下,对着他微微一笑。那上挑的眉尾,还有眼下独特的泪痣,都令他迅速想到二十年前在帝都风光无限的十二王爷。
那时候,高延还是一个没什么权力的小京官而已。
这么多年,除了多出几条皱纹,此人竟是变化不大。
“老臣参见十二王爷。”
纵使心中大骇,不明白这时候司马无易出来搅什么局,高延明面上还是正经行了大礼。可是在行礼的瞬间,他突然想起面前这位乃是先皇的亲弟弟,论起继承的正当性和合理性,他恐怕比司马诚的儿子、甚至司马妧本人都更有分量。
陈庭到底想干什么?
高延心中惊疑不定,就在此时,他听见司马无易说:“高相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
“是。”高延恭恭敬敬地坐下,其实心里很不情愿,他宁愿像刚刚那样低着头,别让面前的人发现自己的表情有异。
但是不等他多想,司马无易已再次开口道:“高相,本王想请你帮一个忙。”
“老臣不敢,请王爷直说,老臣若能做到,必将赴汤蹈……”
“我要见皇帝一面。”
不等高延说完,司马无易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并且生怕他没听清楚一般,一字一顿地重复:“高相,烦你带本王入宫,本王要见我的侄儿,当今皇帝司马诚一面。”
什么?
刹那之间,高延脸上浮现出来的惊恐、慌乱、无措被司马无易和陈庭尽数收入眼帘,即便他努力恢复镇定,可是下意识时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看来是真的了。
即便司马诚没有死,想必也伤得很重,爬不起来。
陈庭的眼珠微微偏了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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