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卿如此多娇》第76章


“咳咳,咳咳咳。”霍妩小声地咳了几下,沈容忙喊,“还不快去端水过来!”
霍妩眯缝着缓缓睁开眼,她用力地眨了几下,眼前的景象才一点点变得清晰,“父亲,母亲?”
她这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沈容坐到她背后扶着她起来,把温热的茶水送到她嘴边:“乖乖,快些喝口水润润嗓子。”
“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这次真是要吓死母亲了。”
“母亲?”霍妩眨了两下眼,忽然一个猛子扎进沈容的怀里,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母亲,真的是你吗?”
沈容被她这一出弄得一愣:“怎么了阿妩,谁给你委屈受了不成?”
霍启衡坐在床沿上,闻言一拍大腿:“告诉父亲,谁欺负了我家小阿妩,父亲一定给你出气!”
“没有。”霍妩勉力压下心头的震动激荡,她一抽一抽地拽着母亲的袖子,道:“我,我就是做了个噩梦,不打紧的。”
沈容苦笑不得地摸摸她的头:“都多大的人了,还会被噩梦吓到哭着喊母亲,阿妩羞不羞啊?”
“不管我多大,都是母亲的孩子,母亲不会嫌弃我的!”
“好了。”沈容把她塞回锦被里,又给她塞了塞被角,“你好好睡一觉,母亲去给你看看药。”
她才刚起身,就被霍妩拉住了衣摆:“母亲别走,阿妩心里害怕,母亲陪我睡会儿,好不好?”
小女儿泪眼朦胧地看过来,沈容纵是铁打的心肠也化成了绕指柔,她冲霍启衡摆摆手,褪去鞋袜外裳,钻进被窝里,见霍妩还眼巴巴地看着她,沈容不禁笑道:“母亲在这儿呢,你快睡吧。”
霍妩这才安心地闭上眼。
听见沈容的呼吸声平静下去,霍妩才翻了个身,她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哪有半分睡意。
曾经发生的所有,她全都想起来了,那些绝望苦痛,还有……七哥给她的脉脉温情。
她想起许芒跟她说的话,他说七哥什么都记得,也就是说,七哥还是上辈子她就认得的七哥吗?
所以,他才会从一开始就陪在她身边待她好,甚至在许芒出现的时候,就先一步瞒着她解决了一切,没让她察觉一星半点痕迹,若不是她这一次因缘巧合之下来到那个庄子,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些事,永远都做那个一无所知,安享他保护的霍妩。
那七哥要怎么办呢,明明是两个人一起经历的事,到头来却只有他一个人记着,多么不公平。
况且,她还记得她上一世听见许芒身死的消息,一点点在七哥眼前消失时,七哥脸上的表情。他从来遇事镇定,在棘手的事情也不会使他露出丝毫的慌乱,可那天,霍妩分明看见,她的七哥害怕得像是个下一刻就要被上苍夺走所有的孩子。
她多想抱住他安慰,告诉他,她不会走的,说好了,她要一直陪着他的,可她却无能为力。
那样的表情,霍妩今生都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她的七哥,她的,卫旌笙……
霍妩想,她真想现在就能见到他。
翌日清晨,初升的太阳刚从云层中探出个头来,霍启衡习惯了早起去校场连上几回,风雨无阻,这天也是同样的,只是今日,他才刚到校场,就看见一向爱赖床的女儿正衣着整齐的站在校场里等他。
“父亲!”
霍妩见了他,立马放下手中的兵刃蹬蹬地朝他跑来。
“阿妩今儿个怎地起这么早,练功不急于一时,还是回去歇着吧,省得你母亲担心。”
霍启衡乐呵呵地劝她,自家阿妩这几个月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对武学上了心思,还总缠着他让他教授她一些兵法上的东西,霍启衡自觉是他在女儿心中光辉伟大的形象起了作用,腰板都比往常挺直了几分。
“父亲,阿妩近日功夫也算小有长进,不输寻常儿郎了,对吧?”霍妩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霍启衡自然不会打击女儿的自信心:“自然,我霍家的孩子,当然是一等一的好。”
“那父亲,大哥战前杀敌,嫂嫂亦是随军左右,既没有成为兄长的拖累,反而为兄长助力良多,是不是?”
“你嫂嫂的确出众,霍家得此佳妇,是霍禛的福气啊。”
霍启衡满意地捋了捋胡子。
“大哥就不归家,想必思念亲人,父亲坐镇京中,二哥又肩负要职,母亲要操劳家里种种琐事无法抽身,现今我军形势大好,只是苦于伤寒忧患,边城那地方缺少好药材,阿妩不才,愿往边塞走一趟,既能探望大哥,也能送几车药材过去,以解燃眉之急。”
霍妩想了一整夜,早打好了腹稿,她这番话一出,霍启衡的胡子差点没给他整个揪下来。
霍启衡:闺女你说啥?你的老父亲耳力不好,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霍禛:啊,我妹妹这样惦记我,老子一把辛酸泪呐,有妹妹的男人就是好!
霍禛:展开怀抱,等待妹妹扑过来
霍妩:七哥我来看你啦么么哒
卫旌笙:么么哒
霍禛:???不是说好来看我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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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重逢
边城营地; 呼啸的寒风席卷; 吹来漫天黄沙,草垛子被风吹得歪倒在一边; 阵前升起袅袅炊烟,传来饭菜的香味。
最近这段时间里,番邦联军为粮草被烧一事所苦,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而大昌军这边也为伤寒所累; 双方各退一步,勉强算作相安无事。
只是谁都明白,这两者的之间的关系像是绷了一根易断的弓弦,只要有谁稍作动作,这跟弦便会全然断裂,因此,谁都不敢轻易先动这一步。
接连几场大战,即便是铁打的人也该累了; 卫旌笙与霍禛商议下,还是决定先让大军安营扎寨休养生息,叫那些伤病的将士们先调养好了才是正事。
有个胡子拉碴的老将军挂在卫旌笙身上,捶胸顿挫地道:“这伤病来的不是时候啊,要不然老夫早就一杆银枪杀进去,把那帮子蛮人杀得个片甲不留了!”
“魏老头,你可就吹吧你。”另一位将军切了一声,笑话他道:“上回你冲动用事; 差点给人围了,要不是裕王及时发现亲自带兵去救,还有你在这儿说大话的本事?”
魏老将军老脸一红,他大声道:“关你小子屁事啊,赶紧滚滚滚,别在这儿搁老子和兄弟说话,碍不碍眼呐。”
“哟,还兄弟呢,人家裕王今年多大,你又是多大岁数,心里没点儿数吗,差辈儿了啊,还要不要点脸了?”
“嘿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是吧,过来,跟老子我练几招!”
“练就练,我还怕你不成!”
这两个说着说着就吹胡子瞪眼地找空地过招去了,有个小兵从后边探出头来,“殿下,这……您真的不用去管管吗?”
“不用,二位将军一日不掐就浑身不舒服,他们俩关系好得很,不用在意。”卫旌笙说着,活动了一下脖颈。
帐下的兵甲大多都是年轻人,这会儿难得有个喘息的机会,卫旌笙也不想太拘着他们,就随他们笑笑闹闹地勾肩搭背在沙地里滚作一团,他自坐在树下,乐得清闲。
战事持续得太久,总是劳民伤财,他心中虽有个主意,只是这办法太过阴损,非到万一的地步,卫旌笙并不想用。
他闭着眼,手无意识地拔下一根草在指尖磋磨。
“殿下,殿下?”
刚刚那个小兵拿个陶碗盛了清水过来,他看着也才十多岁,年轻的脸上充满对这位青年将领的尊崇与敬佩:“殿下喝口水吧。”
裕王殿下可真厉害啊,小兵心想,开始那会儿,大家伙儿都当这位亲王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公子哥,说什么上战场,怕是一见着死人就要哭着回去找陛下诉苦了,谁曾料到,殿下不仅功夫厉害,军中有本事的壮汉三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他,更兼智计无双,带领他们打了好几场胜仗。
小兵愤愤地想,谁要是再敢说殿下是个绣花枕头,他就把那人的牙都给抽下来!
裕王殿下,分明是最有血性的真汉子,好男儿!
“旌笙,旌笙啊。”主帐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个人来,那人目力极佳,一眼就发现了树下的卫旌笙,当即跑得更快了些。
他凄厉的叫喊声说是鬼哭狼嚎也不过分了,听得卫旌笙一哆嗦,他旁边的小兵手里端着的水都撒了一大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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