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卿如此多娇》第92章


卫旌笙道:“我有什么不好的,我呢,也算有点本事,能护得住你,不叫你受了别人的气;手中还算有些银钱,你说说看你,瞧着个子不大,吃起东西来倒像尊饕餮,换了旁人,还真不一定能养得起你。”
“左右我没有那样的野心,到时便向父皇告了假,你不是对陈纵说的那些东西很感兴趣吗,到时候,咱们可以去徐州住上一段时间,把那里的好吃的尽数尝个遍,等什么时候祝腻了,咱们再换了地方,苏堤湖畔,兰陵风月,塞上炊烟,我们一一去走一遭,可好?”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是一块小石头被丢进霍妩的心湖上,泛起一圈圈涟漪。她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一天,阳光也像今日这般好,卫旌笙在书房与人议事,她嫌闷得慌,就仗着别人看不见她,飘来飘去地朝卫旌笙做着鬼脸。
卫旌笙没有生气,送走了那些个幕僚,他才笑着朝她摊开手,霍妩轻飘飘地落下来,把手放在他手心上,两人都不敢用力,再用力一点,他的手就会从她手上穿过去了。
他望着霍妩,语气平淡而认真,像是在说一件迟早会发生的事,他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让你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
“到那时,苏堤湖畔,兰陵风月,塞上炊烟,我们一起去走过看过。哦,还有你喜欢的美酒佳酿,珍烩佳肴,也一起让你尝他个遍,你说,好不好?”
两句话在她耳边重叠在一起,霍妩心口一震,自嗓间发出一声呜咽,她扑过去牢牢地圈着他的腰腹,将头深深埋在他颈间。
卫旌笙不明所以,只好拍拍她的背柔声安慰:“这是怎么了?”
“好。”霍妩不敢多说什么,唯恐一开口就是满满的哭腔,她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道,“等你来府上求亲的时候,不用带什么荆条,我会站在你这边帮着你的,决不让父亲还有两位兄长为难你。”
可见心是完全长偏了。
卫旌笙心里一暖,道:“都依你。”
只怕这样一来,霍父和那两位大舅哥只怕是要更看不惯他了。
“阿妩,还有一件事,我要叮嘱你。”临到国公府门口,卫旌笙沉吟了片刻,还是拉着霍妩道,“陈家的人,无论是陈思璇,陈纵,亦或是旁的什么,这些天,你都尽量不要沾惹。”
陈家与卫蔺沣勾结,桩桩件件加起来,是意图谋逆。
陛下知晓此事后气得不轻,却没有当即发作,陈家盘踞岭南一带多年,岭南当地只知陈家不知天家,陛下心中焉能不介怀。想把这样一根扎根深远的巨树挖个干净可不容易,陛下此刻引而不发,分明是想借此机会,将陈氏一网打尽,同时将谋反的罪名扣死在了陈家头上,任他巧舌如簧,也无可辩驳。
卫旌笙垂下眼睑,心道,这样一来,无论是卫蔺沣还是宫里的淑妃,都成了实打实的弃子了。等到尘埃落定,卫蔺沣最好的下场,也逃不过一个终身圈禁了吧。
虽然觉得奇怪,霍妩仍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几日我要么入宫陪陪悦姐和太后,要么在家好好和嫂嫂说说话,想来也不会有和他们接触的功夫。”
卫旌笙不告诉她原因,她也不多问。因着太后偏爱,她半数时光是长于宫闱,知道最深的就是不该有的好奇心千万别太多的道理。反正她只要清楚,卫旌笙是绝不会伤害她的就够了。
只是还有半个多月,陈思璇就要嫁与淮王为正妃,照说陈家正是风光,难道,还能出什么事情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
半月之期说快也快,霍妩在宫门与国公府间两头来回,乐得自在。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便到了陈思璇出嫁的日子。
陈家富庶,这天满城红绸,嫁妆一路从城西抬到城中的淮王府,看得老百姓们瞠目结舌,论及排场,不输太子妃当年。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搞一波事情
老夫掐指一算,应该快结局了,啾咪
第73章 前奏
陈思璇端坐在铜镜前; 取了眉黛细细描画; 又拿出唇脂薄薄地涂在唇上,轻轻一抿; 唇瓣红润丰盈,更为她添上喜色颜色。
全福太太为她将长发盘起,戴上金玉打造的珠冠,陈思璇抬手,拨弄了一下额前那颗米粒大小的珍珠。
那位全福太太年事已高; 浑浊的眼里带着欣羡,道:“王妃出阁的钗环真是一等一的好。”怪不得有人传,陈家家底丰厚,脚踩着的都是玉石哩。
陈思璇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身披吉服,妆容精致,佩戴的珠冠更是巧夺天工,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这份头面是陈纵前些天捧来给她的。陈纵少时离家; 性情舒达,手里的财物或换来美酒与友对饮,或随手掷给了街边贫苦人,总归是留不长的。京中陈氏的银号铺面,自她进京后,父亲便交给了她主理,这些日子,陈思璇从未听见过陈纵从账上支银子的消息。
也不知打她定下这门亲事开始; 陈纵攒了多久,才能在她大婚前为她送上这一份礼。
陈纵带着锦盒来找她时,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大堆,不外乎是叫她日后好生照顾自己,若有什么不妥之处,又或是淮王待她不好,总有他这个做哥哥的替她出头。
说来说去不过是老生常谈那几句话,实在是乏善可陈。
只是,他是唯一一个与她说这些的人,就连父亲,也只是告诉她,日后要与淮王夫妻和顺,更不可忘了,她到底是姓陈。若他日有个万一,她也该认清自己的立场。
姑姑在宫中那么多年,大头来还只是个淑妃,即使再得盛宠,也就是个妃妾了。是以,父亲在她身上寄予厚望,一心指着她能坐上皇后的宝座,母仪天下。
有时候陈思璇会想,他们这些人和陈纵,还真不像是一家人。
无论是她还是父亲,甚至是已逝的母亲,她们骨子里留着的,都是自私利己的血,只要能能到想要的结果,即便手段再阴损,再有违道德伦常,她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相比之下,陈纵简直像是一只被扔到狼堆里的羊。
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抽筋扒皮,连根骨头都不会给他剩下。
她想,若是哪一日,叫她这位兄长知道,她们本不是一母所出,而他的生身母亲早就惨死在母亲手中,可他却一无所知,反而认贼做母多年,甚至在她去后,还对着自己这个妹妹照拂有加。
如果他知道……她想,到时候,他或许会崩溃的吧。
“思璇,思璇?”身边的女伴推了推她,笑道:“你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如何,我连着叫了你许多遍,你都没听见。”
另一人打趣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在想淮王殿下喽。”
“淮王殿下丰神俊逸,又是个文武全才,更难得的是,他对先头的王妃这样重情重义,想必对思璇也会很好的。思璇,我可真是羡慕你啊。”
“你啊,就知道嘴上说说羡慕,你倒是像思璇这样多静下心来看看书,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也省得人家小郎君们觉得你空有容貌,实则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女郎们嬉笑着闹作一团,又三三两两地跑去外头,看她们刁难新郎官。
在这当中,陈思璇倒成了她们中间最淡然的一个,她始终安静地坐在那里,挂着温婉的笑容看她们嬉闹,从容的不像是在参加自己的婚仪,而更像是个误入其中,正巧坐下来看场戏的过客。
屋外有轻叩门扉的声音响起,有人道:“思璇,快开门吧,哥哥背你上轿。”
屋内的女郎们顿了一下,随及你推我搡地闹开了。
“怎么这么快,还以为能多为难淮王殿下一会儿呢。”
“呀,思璇,你这口脂还得再补补,团扇呢,快把团扇拿来!”
女郎们快手快脚地将带着香薰味道的团扇塞入陈思璇手中,又为她整理好裙角,眼见再挑不出错来了,这才款款把门打开。
陈纵平时不太注重面子上的东西,锦衣玉食可以,布衣蔬食亦能从容。今日却极少见的穿了身锦衣宽袍,乌发以玉冠高束,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陈思璇恍然发觉,原来这个总想着快意天涯的兄长,竟也有这样沉稳可靠的一面。
陈纵转身蹲下来,反手拍拍自己的背,道:“放心大胆地上来吧,我不会摔着你的。”
陈思璇抿了抿唇,缓缓爬到了对方背上,伸手圈住陈纵的脖颈。
陈纵站起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拖着她,他的背坚实宽阔,陈思璇靠在上面,无端觉得安心。
她像是一叶在溪流上漂泊已久的扁舟,如今终于有岸可依。
“哥哥……”她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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