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男神成长记》第198章


自诩两朝老臣,颇有些资历,这会儿也是后悔的厉害,觉得自己老了老了竟走了一步险之又险的臭棋。
可也不能怪他,谁能想到如今这位万岁爷,和圣祖爷差别竟如此之大。堂堂天子,竟不怎么顾忌名声,想说甚么张口就来,一点君臣默契都没有。
一片寂静中,八爷看了一眼后背已经湿透的李光地,薄唇撇出一个鄙夷的弧度,蓦地出声道:“启禀万岁,奴才想给李大人说个故事。”
苏景眼尾轻轻一挑,扫了眼八爷,含笑道:“王叔还请起身再说。”
这便是准了的意思。
于是八爷就顶着众人目光从容起身,将自己在街上听到的关于一对普通夫妻的故事娓娓道出。
“本王偶然听得这一对夫妻的对话,又听到后来应和入云高呼万岁圣明之声,方才明白以前何其短视。万岁令天下女子放足之举,不仅是要免除汉女的身体之痛,更是为民间穷苦百姓的生计着想。这些女子放了足,有了谋生之力,家里就能多一份收入,老人孩子就能吃饱饭,百姓安居乐业,才可心向朝廷。且百姓富足,便能滋生人口,增加税赋。这乃是利国利民之壮举……”
不能再让廉郡王说下去了!
王诩和陈敬文等人互相对了个眼神,陈敬文不顾尊卑打断八爷的话道:“放足令自然是万岁圣明之举,但张氏姐妹状告长辈,张美娘之父忤逆生父,却是大逆不道,律令难容,按律当属十恶不赦之罪,便是万岁仁善,开恩免除其凌迟处死,也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臣附议。”
“臣附议。”
……
陈敬文说完后,半数汉臣,甚至还有不少满洲大臣也跟在后面附和。见此八爷唇角笑容越发深邃,他久经朝政,又岂能不知陈敬文等人其实乃是怕了。
不过他方要继续说话,高踞龙座的苏景摆了摆手,八爷立即垂头恭敬的退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大殿重新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甚至有人清晰的听见站在自己边上的同僚咕咚吞了一口唾沫。
苏景目光在殿中流连一圈,见到有人眼神躲闪,有人汗流浃背,也有人跃跃欲试,真是好一副众生相。不过当看到八爷时,他确然有些意外。
这位八叔,倒的确没白费汗玛法得教导,或许仍不够驯服,甚至抓住机会也会给他使几个绊子,更甚至,若有一日,兴兵造反有胜算,这位八叔也会毫不犹豫冒险一搏。但只要一直不给对方机会,这位八叔在孰轻孰重,大是大非上,倒算得有有所为有所不为。比较起来,某些自诩仁人君子的忠臣,直臣,却让人有些厌恶。
苏景收敛思绪,从龙座上站了起来。瞬间满殿人的视线都集中过去。
“廉郡王方才所言,朕听后感触颇深。自朕下旨令天下放足以来,数月间凡朝臣奏报,皆是民间怨愤,女子宁死不肯放足,可如今窥一斑而知全豹,民间并非全是反对放足之声,也有人视这一政令为仁政,善令。”苏景说到这儿,看下面的汉臣,尤其是几个有风闻奏事之权的御史在不住擦汗,哂笑后继续道:“方才李爱卿言及,百姓为子,天子如父,是故以孝治天下,不仅奶天下民风道德所向,更是朝廷根基,朕觉此言颇为有礼。然则……”苏景看了一眼明显已经提起心的大臣们,语调转冷道:“所谓天地君亲师,敬天,拜地,尊君,孝亲,重恩师!君在亲前,若朕自幼念的诗书礼仪没有出错,圣人所言,当是忠君为上,孝亲在后!”苏景忽的一声冷笑,怒道:“不管是忠君也好,还是忠君父也罢,朕既下圣旨,天下万民自当先尊奉朕的旨意,次之才是孝敬亲长。张氏一族违逆圣旨,串联亲友,意图抗旨不遵,张氏姐妹遵旨行事,张美娘之父奉旨而行,大义灭亲,向英贝子检举族人违旨之举,何错之有,何过之有!”
苏景如此暴怒,早就有过前车之鉴的大臣们顿时鸦雀无声,然而还是有自诩脖子要比常人更硬一点的人为了心口坚持的道开口。
陈敬文泣诉道:“万岁,张氏一族固然有错,自当依律处置,然则亲亲相隐,便是同族亲友犯了律都当隐匿其罪,庇护其人。张氏姐妹与张美娘之父违背此律,状告检举长辈,若万岁不加惩治,则天下德行败坏,民间……”
“住口!”苏景指着陈敬文,眉眼锋锐如刀,“亲亲相隐是大清哪条律令?那是前朝旧令!别说我大清没有此令,便是有此令,朕也定当废了它!所谓亲亲相隐,便是令贪官污吏为庇护□□百姓的亲友而大开方便之门,是让仁善之人明知亲友有不法之举却不得开口,是让民间大恶之人继续肆意妄为。凡此种种,皆是使朝政不稳,百姓受苦,动摇江山。亲亲相隐,包庇罪犯,便是祸害以利己之情损我大清江山,动摇朕之皇位!”
“万岁……”
别说陈敬文,就是一直不动如山的吴桭臣都大惊失色,连忙站出来求情道:“万岁,陈大人忠心耿耿,绝无此意。”
看到吴桭臣,苏景略微收敛怒气,淡淡道:“是么,即如此,那想必众位爱卿都赞成张氏姐妹大义灭亲之举了?”
这一次,没有人敢再抬出任何理由来反对了。
“很好。”苏景满意的点点头,下了最终决断,“自今日起,布告天下,天地君亲师,忠君为上,孝亲在后。凡因亲友有作奸犯科而出首检举者,一经查实,朝廷官府当奖励其公心,不得妄议罪名。若再有以亲亲相隐为例庇护亲友,知情不报者,案发后以同谋论处!”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才好,前两天没更,实在抱歉,一直都在医院。
☆、第 143 章
次日在家中的吴桭臣得知苏景又下圣旨,令修改大清律; 将包庇罪; 知情不报罪列为重罪; 重者可判斩首以及满门抄斩之刑; 不由深深叹息。
很快,家里老仆又送进来一个消息——陈敬文吐血昏迷了。
吴桭臣愣了愣,立即让人备马车赶到陈家去。
不过短短一个晚上,陈敬文就像是老了十岁,他靠在床上,颇有些心灰意冷的道:“南荣,万岁怎能如此; 怎能如此。当初你我投效万岁; 乃是想要为明主效力; 开盛世基业。可如今……”
吴桭臣见陈敬文说着说着老泪纵横,也是百般滋味皆在心头,只能道:“重山,自万岁登基; 天下赋税增长; 百姓安乐富足,万岁当是明主。你我这些人,投身仕途,难道不是为百姓?”
陈敬文万没想到吴桭臣会这样说,张了张嘴,半晌大声道:“行在世间; 岂可只顾钱粮饱腹之事,而将礼法人伦置之脑后。”
吴桭臣看他冥顽不宁,也有些恼了,哼道:“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也是先圣人所言。百姓吃得饱饭,穿的起衣,自然明礼知礼。人都要饿死了,还讲究甚么?”说着他一顿,眼中竟透出一丝阴冷,“前朝为何覆灭,难道不是亡于吃不饱的流民之手?”他身子往前一倾,凑到陈敬文面前与之四目相接,声音冷的就似凝了冰,“若无流民,天下何以而亡,莫非你也以为那崇祯是个昏君不成!”
这话大犯忌讳,更尖锐直白,将陈敬文这些江南士子难以消灭的伤疤赤裸裸揭露出来。陈敬文当即如遭重击,僵在当场。
前明为何而亡,不是崇祯,不是李自成,更不是吴三桂,不是满清! 是亡于他们这些不将百姓当人看,宁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也要将朝政之权掌控在手,不肯损伤自己半分利益的士族手中啊!
这个答案,其实每一个士子都知道,但谁会去承认呢?
陈敬文双唇翕动,看着面前的吴桭臣那近乎冷酷的面容,忽然有些顿悟。
眼前的旧友,心里其实一直藏着一把火,这把火,从他幼年在关外时就有了火苗,直到如今已的成一片燎原之势,谁也浇不灭了。
陈敬文黯然道:“南荣,即便不谈放足令之事。万岁废除亲亲相隐的旧例,下旨在律法中添加包庇罪与知情不报罪,你可知道,此令一出,只怕不仅天下风气败坏,更多有不仁不义者出头检举亲族,以致各地官员人人自危,冤案层出不穷。”
“哈……”吴桭臣听了这一番话,定定看了陈敬文片刻,忽然仰头一阵大笑,“重山,你我相知相交数十年,到今日我才知,在你眼中,我竟是一个呆傻之人。”
“这话如何说起。”陈敬文面色大变,想要解释几句。
但吴桭臣没给他机会,毫不留情道:“你若不是将我当痴傻之人,如何说得出这番话。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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