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考科举》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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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乡试结束,经过搜落卷以及反反复复地商讨,在九月中旬之前,五十名新进举人的人选终于有了结果。
方长庚和余觉殊两人如释重负,今年江西考生人数较少,两人不至于忙得焦头烂额,要是在江南这种动辄七八千甚至上万考生的地区,不出错就该谢天谢地了。
发榜前一天,所有考官都聚集在聚奎堂,开始填榜。
考生的卷子分朱卷和墨卷,墨卷是原卷,朱卷则是誊录手誊录以后的试卷,方长庚和余觉殊两人分别将名次填到两份卷子上,最后将考生姓名籍贯按照次序填到草榜上,也就是正榜。
乡试的前五名称作“经奎”,每唱一位就有人将一对红烛放到对应的房考官面前,以表荣誉,因为此人的卷子能到主考官手里全凭房考官赏识,从这个角度来说,房考官算是中举考生的恩师了。
正副榜全部填写完毕后,所有考官神情都变了,那是苦尽甘来的辛酸。这两个字听起来风光,可肩负的压力着实也不小,尤其是房考官们,这段时间没睡过几个好觉。
“方大人!余大人!这天也黑了,大伙儿都还饿着肚子,我已经让人在酒楼订了包厢,不知道大人们赏不赏脸?”其中一位考官是九江知府,见状提议道。
其余人皆是兴致勃勃的模样,方长庚和余觉殊也被感染,觉得应该一起喝酒庆贺一下,于是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
酒桌上觥筹交错,大家都忘了什么品阶、出身、利益,只聊考场上的一些趣事,还有几个津津有味地说起自己当年乡试的经历,都是倒霉出丑的,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发榜,贡院外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经历多了也就有了一颗平常心,至少方长庚在行馆里睡得香,压根没想凑什么热闹,唯独还是有些惋惜那个犯了圣讳的考生,或许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榜呢……
发榜后的第二天就是鹿鸣宴,方长庚盛装出席,也认识了不少新面孔,这些都是将来可能与他同朝为官的新秀,就看有没有缘分了。
之后的应酬也免不了,布政使和知府另外办了酒宴招待两人,巡抚和总督也在,他们都是京城里来的,彼此都听说过对方,只是从没有坐在一张酒桌上说过话。根据某种定律,方长庚从他们嘴里听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共同话题不少,也不觉得尴尬。
“还没恭喜方大人升迁,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吴巡抚笑得满脸褶子,他看得明白,这位小方大人年纪这么轻就被派到江西任乡试主考官,岳父还是兵部尚书,前途一片光明,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打好关系。
方长庚端起酒杯:“自然来得及,下官谢过吴大人好意。”
六部侍郎是正三品大员,比他不知高出哪里去,他还得小心应付着。
前面余觉殊也提过巡抚大人是户部左侍郎,方长庚倒没从他言行举止中看出小气来,不过后来就见识到了。
一连过了几天“醉生梦死”的日子,每天还有新进的举人上门拜访送“拜师”礼,方长庚应付得脑壳疼,实在不想再待在这儿,对刚进门的袁丰道:“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去见见沈先生,然后就回去。”
袁丰比他还高兴,袖子一撩:“我这就去收拾!”
出发前一天,巡抚派人送来程仪,这是公家给的路费,可以正大光明地收,方长庚从私下交好、也做过考官的朋友那里听说过,大方一点的巡抚能送五六千两的程仪,加上其他礼金、拜师礼,这一趟竟能有上万两的纯收入。
方长庚没想过这么多,也觉得受之有愧,但当看到七百两的程仪后还是差点吐了一口血。
来人是巡抚的心腹,见方长庚神情晦暗不明,忙讨好地解释道:“今年省里屡遭大患,库房里实在拿不出银子,这还是咱们大人用自己的私房凑的,大人可千万别嫌弃!”
鬼才信你的话……
只是方长庚也没想计较这个,便道:“替我谢过你们大人,好意我心领了。”
来人似乎也有些羞愧,看方长庚脸色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才松了口气离开了。
去余觉殊那里道了个别,方长庚就打算出发了,没曾想在行馆门口被人给拦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
第133章 归京
来人年纪不过十五六,面庞青涩; 但神情却有一种超出年龄外的沉静; 衣着朴素,应当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
方长庚未从他身上感受到威胁; 便站在原地用眼神询问他的来意。
少年眉间有一丝疑惑,只犹豫了一下,便沉声发问:“请问方大人在吗?”
找我的?
方长庚脸上没什么异常; 问道:“在,可是……你找他干什么?”
少年咬咬嘴唇:“我想知道; 为什么我落榜了。”
方长庚一听,心想你落榜自然是因为考得不好; 再说,我一不知道你是谁; 二不知道你做的哪份卷子,问我有意义吗?
但看这少年似乎很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况且乡试落榜已经够难过了,方长庚不想给人伤口上撒盐,便提醒了一句:“你若是觉得阅卷不公平; 可以去衙门拿回你的卷子,请考官复查。”
少年两手空空; 无凭无据怎么办事?而且这次阅卷方长庚和余觉殊自问已经尽力做到公平; 问心无愧。
“我去过了,衙门的人说已经过了期限,不能再查。”少年神色始终平静; 只是说到后面方长庚还是听出一丝愤懑。
他心说分明还未过期限,衙门怎么这么说?按理可没有哪个官员敢在这事上糊弄考生。
“那你倒说说,你是怎么答得?我好告诉你为什么不录取你。”方长庚没说衙门做得对还是错,只这么说道。
少年看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礼貌地问:“不知您是?”
“我就是主考官,今年所有的卷子我都看了,只要你说出你答卷上写的是什么,我便能回答你的问题。”方长庚笑了笑。
少年分明有些讶异,大约是没料到主考官竟然是眼前这个青年,但没有纠结太久,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就把当时三场考试的答案都报了一遍。
方长庚听到第一题就知道怎么回事,原来这个少年就是因犯了圣讳而落第的那个考生——
方长庚的态度其实从一开始就不错,不过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那份让他很是欣赏的卷子的主人时,他还是意外了一下,神情更加和缓,并立即猜到恐怕是哪位怕牵连的房考官事先打点了衙门,不让人查卷子,不然若是被发现阅卷时没有发现这个错误,多少要惹上一些麻烦。
方长庚遗憾地开口:“我倒是记得你,题做得不错,可惜里面有个字犯了圣讳,你自己可想得起来?”
少年愣了一下,低下头回想自己当时是哪里犯了忌讳,他记性十分好,经人提点其中关节后没过多久就记起了错处,顿时脸色都暗淡了。
“的确有这回事,打扰了大人,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少年转身就要走。
方长庚是因觉得这个少年不像是会闹事的人才直言告知,见他这样还真有些不忍心:“你先等等,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
少年停下脚步,不卑不亢道:“禀告大人,我叫李琦,是江西抚州人。”
方长庚越发觉得和这个少年有缘分,沈赫可不就是在江西抚州下面的东乡县做县令呢!
他不由得问:“你这是要回抚州?”
李琦点点头,不知道方长庚问这个干什么。
方长庚指指行馆门外的马车:“咱们正好顺路,我可以送你一程。”
袁丰一脸古怪,不知道方长庚唱得又是哪出,忍不住伸手偷偷扯了扯方长庚衣袖,想要制止他这突如其来的决定。
李琦更是不解,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这怎么……怎么好麻烦大人……”
方长庚赶时间,留下一句“跟上来”,就走到马车边跳了上去。
于是袁丰赶马车,方长庚则在车里和李琦时不时聊上几句。其实他完全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予人方便是一件善事,于是就顺手做了,幸而李琦上马车以后一点都不扭捏,问他什么都大大方方地回答了,没让气氛变得尴尬,让方长庚很是欣赏,同时对他在乡试中能有这样好的表现有些好奇。
“你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学问,不知是从何人啊?”
李琦被夸了,老成持重的脸上浮现一抹几乎看不见的红晕:“原先我是自学的,考上秀才以后才去书院念了两年书。”
方长庚心中感叹这大概就是与生俱来的天才,同时似乎也从他的话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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