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凤阙》第253章


口中帕子被拿走,元非晚好容易缓过来,听到的便是这样的话。不用她说,萧欥就让人赶紧把孩子抱过来,一左一右地放在她身边。“都好好的,”他一叠声地说,“长得都像你!可漂亮了!”
元非晚想说她刚才一定不漂亮,又想说这么小的孩子都还没长开呢能看出什么模样,但最终说出口的话却不是这两句之中的任何一句:“……像你也是很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沙哑的话,萧欥之前准备的一大堆柔情蜜意突然都哽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夫人和孩子,眼角竟然有些发酸,只能俯下身去,在他最心爱的女人被汗水湿透的额发上落下一个轻吻。
元非晚闭上眼睛承受,这才感到自己倦极了。极度的精疲力竭伴随着令人安心的温柔触碰袭来,她几乎是下一刻就坠入了梦乡,唇边犹带笑意。
母子平安,众太医紧绷的神经也终于能放松了。然而放松以后最先看到的却是这么一种情形——
帝后这恩爱秀得……就知道他们迟早沦为超大瓦的电灯泡!满分外的附加分也给你们了!
☆、152第1 152 章
番外一
其实真要说起来,吴清黎见到元非晚面的次数寥寥无几。若是再算上每次见面时两人之间的距离,那就更令人心酸了。
第一次自然是嘉宁县外的山道。
彼时,吴清黎已经听说元家宝树很久。绝美的容貌加上无可比拟的才情,实在足够任何一个像他那样年纪的少年心生向往。若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也就罢了;但元非晚一如他的想象、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好时,他便更加心心念念。
吴清黎那时很坚定地想,他们肯定会再见面的。
这话并没有错。而且不得不说,这两次见面的时间间隔得并不远。只可惜峯州州学里,诸多生徒和他一样,都只能坐在书房里头眼巴巴地望着外面——
美人固然令人心折,可美人的亲爹还是他们夫子呢!要是不开眼地去献殷勤,八成会被夫子打断腿!
吴清黎只能规规矩矩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只用眼睛追随着对方的倩影。然而元非晚并没有多做停留;甚至,她根本就没往书房里多看一眼。
吴清黎单方面地把这算成了见面。他继续乐观地想,机会肯定还有很多。
可真等到他们第三次见面,距离第二次已经过去了三年多。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比如元非晚被指给了德王、继而成为德王妃、紧接着成为皇后……
事实上,当吴清黎终于能在国宴上偷眼打量中央御座上的皇后时,他差一点没能认出来。哦,当然了,不是因为她挺着的大肚子。
元非晚依旧很美,然而却和以前不同了。相比之前低调清新的服色,皇后在正式场合的服饰可谓雍容华贵,从上到下写满了四个字——
凤仪天成。
吴清黎先是有些愣神,然后又莫名地觉得,那样的衣裳,也只有元非晚能穿得那么好看了。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相比于着装,吴清黎更注意元非晚的神情、乃至于一举一动。他是榜眼,位置靠前,眼角余光还是能见着不少东西的——
皇后动作不便,皇帝便把她喜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夹到她面前的银盘里;偶尔说笑,皇帝还趁底下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把手放在皇后腹部,似乎在感受胎动;皇后要早退,皇帝亲自扶着她往殿后去,好半晌才回来……
从始至终,据传从来毫无表情的皇帝都十分温柔,而皇后的笑意也从未消退过。那情意不仅仅从一颦一笑中溢出来,更蕴藏在那双内敛而清澈的水眸深处。
他没见过这样的元非晚,他不可避免地觉得眼生;可他同时还不得不承认,帝后感情一如其他人所传,极度恩爱,毫无他人置喙的余地。
以后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吴清黎进士及第,这出身非常足够他在朝中谋个好职位。只不过,他以家中有老父要照料为由,婉言拒绝了升迁更快的外派差事,只一心一意地留在长安。至于内里原因到底如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对吴清黎来说,好的发展是,第一次见面后,他和元非晚会越来越熟悉,直到足够元非晚对他产生好感。然而,他们简直就像两条双曲线:从各自的轨道往前走,直到某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最近,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这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第二次靠近的机会。距离越拉越远,并且只会更远……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可我依旧愿你好,就算你今后与我全然无关。
☆、153第 153 章
番外二
德贞四年春。三月金明柳絮飞,岸花堤草弄春时。
正科殿试放榜后,按照惯例,状元、榜眼、探花都要骑马游街,好让众人一睹新科三甲的风采。绛红纱袍穿起来,高头骏马骑起来,绝对吸引眼球。更何况,除上了年纪的榜眼外,新科状元和探花都刚过弱冠不久,仪表堂堂,且无家室,一路上不知引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芳心去。
然而作为新科状元,元光耀却很头疼。原因很简单——
他从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根本就不会骑马!
可想而知,要不是有人给他在前头牵着马匹,他是万万没法端出和煦的笑容、再朝四周群众挥手致意的。而就算这样,大半条朱雀街走下来,他也要觉得腿僵了。
顾东隅在元光耀身侧稍后的地方,见他在努力保持脊背动也不动,不由十分想笑。“元大,”他在众人的喧闹声中道,“路这么平,别在意马儿,看人就行了!”
因为两人距离相对较近,元光耀听见了。他不由回过头,露出个无奈的苦笑。“我努力试试。”
他们俩人,一个是洛府的解元,一个是京兆府的解元,在礼部举行的省试里就已经打了照面。而在殿试之前的准备时间中,因为脾性相投加上相互欣赏,关系很快就从“认识而已”进化到了“不错的朋友”。此时顾东隅主动提醒元光耀,更显出亲厚意味。
有些眼尖耳尖的人注意到了,立刻就开始宣扬状元和探花相处得如何好、探花脾性也没有传闻中那样难相处云云,又是一阵喧哗。
元光耀听了不清不楚的几耳朵,倒真的放松下来。就在他想着街马上就到头、他很快就可以下马的当儿,忽而一阵迅疾的风声传来,然后他感觉额上一疼——
“……小心,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他顾不上自己,赶忙叫道。
那白色的玩意儿是从高处掷下来的。被他这么一提醒,边上的人得了空儿,赶紧让开。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一只漂亮的细瓷茶杯在青色石板路面上摔了个米分碎。
“……这谁干的好事啊?往那么多人头上扔茶杯?”
立时有人义愤填膺地叫起来。众人再循着茶杯的落地弧线那么往上一看——得,竟然是从长安城里最豪华的酒楼包厢里扔出来的!
能在里头消费的人非富即贵,平常老百姓也就自认倒霉地过去了。然而这次不一样——
“上面谁啊?竟然连状元都敢砸?”差点被波及的大汉吼出了声。
“就是,就是!”立马有人附和。
“别以为你有钱就牛逼了!要不了多久,你肯定会后悔的!”更有甚者,直接对着紧闭的窗户叫骂起来。
楼上什么动静都没有。元光耀收回视线,摸了摸额头,估计自己没破相。“大概是不小心吧,”他对牵马的人说,“继续往前走。”
“……哈?”
已经有群众摩拳擦掌地准备冲上酒楼去抓住那个罪魁祸首,结果最大受害者就来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回答——
状元郎啊,您这脾气未免太好了吧?
不过再想想,元光耀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也是正常的。且不说里头的人到底有多富贵;就算是平民,他带着人冲上去抓出来、再让对方给他道歉,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会使他状元的名头更响亮吗?显然不能。既然如此,还不如当意外处置算了。
相比于一大堆失望的人,顾东隅倒是能理解其中的逻辑。然而,理解并不意味着认同。
明明是件很光彩的事情,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茶杯砸中了额头,想想也是够晦气的。不管如何,这事儿都不能就这么算了。别的不说,至少先找到那个扔杯子的人吧?
这事儿没花他多少力气。实际上,还没等他叫人去找,罪魁祸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时候我正和婢子笑闹,没注意闹过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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