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嫡》第54章


小玉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虚弱抬头道:“少奶奶,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们这一家子都是跟您过来的……”
“我欠了你们的?”语气冷诮讥讽,小玉心中一耸,打了个激灵,连连摇头,却因体力不支而喘息不止,“不敢,不敢……”
苏蝶挥手,“将她带下去,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个蠢货!”
想起黄秋月刚生完儿子,身子养了些日子,阮母又催着她将管家权交出去,不由又是一阵怒气,“这老太太也是个拎不清的,财产给了个赔钱货也罢,连人都不会看了!大嫂难道就比我能耐了?!果真是老眼昏花了!”
老眼昏花的阮母在安顺堂里打了个喷嚏,王妈妈忙叫小厨房煮碗热热的粥来。
阮母叹息:“老了老了,身子也不行了……”
王妈妈笑着摇头,“您又开始说糊涂话了,宁姐儿和轩哥儿才多大,您到底得看着他们一个个成亲喽!这不还早着吗?”
阮母听她提起孙子孙女,心中宽慰了不少,但也难免萧条,出神喃喃道:“这一老啊,就容易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儿,我这心里……”
她一惊,回过神儿来,旁边王妈妈眸中似有疑惑,斟酌劝慰,“各人有各人的命,老太爷看见咱们阮家这么兴隆,想必也是高兴的。”
阮母愈发沉默了,半晌,挥了挥手,面露疲态,“先出去吧,我瞌睡,自己歇一会儿。”
第52章
酉时末,朝廷当差的官员早已归家; 阮绍却刚从外面回来; 着一身官府风尘仆仆; 一路回了秦氏院子。
待他进了院子,他身后院墙外; 一个灰衣小厮现出身形; 朝院里探了探头,蹑手蹑脚地偷偷离去了。
待他的身影也消失; 一抹绿色身影从竹木葱茏中冒出来; 嘴里念念有声:“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是搞什么呢……”
青杏甩着帕子一径蹦跳回了百花苑; 跨过正屋门槛; 一屁股坐到炕上; 支着脑袋看着阮宁; “姑娘,您猜我瞧见什么了?”
“耗子打绊猫拉架?”阮宁抬头瞥她一眼,语带戏谑。
“什么呀; 猫怎么会帮耗子拉架……”她摇了摇头; 忽觉不对,瞪大了眼,“姑娘,我怎么会是这种不靠谱的人?您真是……”
她身子往前倾了倾; 确保自己的声音只有阮宁能听到,才贼兮兮道:“我看见,二少奶奶身边的小厮跟在二爷后面,从外面回来的,这都好几次了。”
阮宁一顿,与青杏目光相触,两人脸上都露出莫名笑容,阮宁喃喃:“你说二嫂子眼线遍布全府也就算了,她派人跟着自己公公算怎么回事,难道二叔有什么把柄?嗨呀,这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到底是她们二房的事……”
青杏正色摇头,“非也,咱们都是一个宅子里住着的,谁知道哪件事会不会闹到别人头上来,还是小心着好。”
阮宁低头思忖,脸上露出为难神色,“你说的很有道理,为了阮府的平乐安宁,此事就交给你了,务必查清缘由,将敌人的龌龊心思掐死在萌芽里!”
几天后,府中男主人上朝的上朝,上学的上学,苏蝶命人拉了一辆灰扑扑的马车,没有安国公府的标志,一脸兴奋地上车出门去了。
她原本以为她那公公是在外面养了个外室,顾忌着婆婆不敢带回家里来,才每日早出晚归,却没想到……
她眯眼,笑意浓浓,指甲上的丹蔻一如心内火热,这可比一个把柄好多了,指不定还能给她捞点好处呢!
灰扑扑的马车隐秘而行,绕过小巷,绕过偏道,所有的路程都像精准测量,七拐八拐却不迷乱。却正因为所经之处偏僻狭隘,马车行的有些慢,后面一个小厮擦了把汗,吊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处处行在隐蔽之地,免得暴露身形。
正当他体力不支之时,马车停了下来,在一处普通民宅,随即苏蝶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轻扣门扉。
门内有个丫鬟打扮的人出来,苏蝶对她说了什么,她掩上门,似是回去请示主人,片刻再次回来,面色恭敬,躬身请了苏蝶进去。
小厮抱胸倚在墙边,恰恰隐没自己身形,后背靠在墙上许久,刚才的疲乏之感也渐渐没了。许久之后,忽听吱呀一声,那门再一次开了,苏蝶笑容满面地出了门,上马车走了。
而原地还有人停留,两个丫鬟,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回得屋去。
小厮也一转身回去了。
……
“快要入冬了,今年的冬衣秋月可给你们置备好了?”阮母捧着一盅暖茶,悠悠道。
“前儿个刚让裁缝来量了尺寸。”阮宁回话,却心不在焉,思绪跑到北燕荒漠,贫瘠草原,要入冬了,那些将士却仍要戍守边关。即便冬日不便行军打仗,两军暂时停鼓歇战,也没有任何一方敢后退半步。
后退,就是防线的崩溃。
想到陆泽,她叹息一声,她们在这锦被暖炉的富贵窝里尚觉寒冷,他,要受多少罪呢……
心似刺痛一般,莫名添堵,她神情恹恹,阮母未有察觉。
六十小几,在这个医疗普遍落后,百姓普遍短寿的地方,已经算是高龄了。特别最近天气转凉,阮母反应也迟钝了些,愈发窝在安顺堂里不愿动弹,阮宁也就时常来这里陪陪她。
外面跑来守门小童,同绣茗嘟嘟囔囔说了一通后,绣茗进来禀报:“老夫人,外面有人来求见,说是要见您的。”
“谁呀这是。”老太太掀了掀眼皮子,懒得动弹,绣茗回话:“是位老夫人,说是故人,穿着打扮也极富贵。”
“故人?”阮母偏头想了想,“我没多少故人……也罢,你先去将人请过来,让我瞧瞧是谁。”她一生顺遂,身边好友走的走,留的留,在世许久不见的故人,着实不多。
绣茗领命下去,阮宁回过神儿,恍惚想起几日前小厮回禀的消息,一下子清醒过来,却听祖母仍在喃喃:“故人,能有多故呢……”
容不得阮宁有多少时间思索对策,斟酌用语,门外故人已被绣茗恭敬迎了进来。
佝偻着身子,珠环翠绕的老太太,出现在阮母面前时,阮母很是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随即面色一变,怒火烧上心头,一手拍上炕桌,拍得杯子都震了震,“你是如何在此地的?”
阮宁垂眸,此事早有预兆,自从二叔回京,自从庄子上缴银钱,这香老姨娘就已经被带回了京中。只是时隔久远,无人在意,十几年来,几乎都快把她忘在脑后,谁成想这么个人会从千里之外再次出现。
香老姨娘一阵冷笑,“自然是我儿子孝顺,不忍看我在那等偏僻庄子受苦,将我接回来孝敬。”
说罢看阮母一身锦绸气度雍容地坐在炕上,皮肤虽枯皱却也透着保养得宜的红润,旁边还坐着娇俏可人的女童,心里更加不平不忿,“只容你在这天子脚下富贵窝里享清福,凭什么让我在那等地界受苦受罪?!”
阮母眼神阴霾,阮宁看不得有人对祖母出言不逊,冷声道:“既做了妾,就要有做奴才的觉悟,自甘下贱,凭什么让别人尊重你?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现在来怪别人,不觉得太晚了?何况现在,你也不过是阮家的一个下人而已,如此言语,实在该罚!”
“牙尖嘴利的小贱人!”香老姨娘咬牙切切,拿起拐杖就想上前挥起来,奈何绣茗已经看出分明,一个眼色飞出去,两个婆子就过来拦住了她。她犹自忿忿,“这就是你最宠爱的孙女?哼,想必阮家的家产早被你们这祖孙俩谋划空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小蹄子……”
空气开始凝结,阮母的眼眸里也似乎酝酿了冰霜,在这瑟瑟深秋,更让人心里发寒,婆子捂住了香老姨娘的嘴,眼神惊恐,只留她发出呜呜的声音,扑腾着手脚,眼神狠厉,宛若疯魔。
阮母沉着眸子瞧了她半晌,瞧她面目可憎,满头风霜,瞧她手脚被缚,挣脱不开,忽然笑了,端起一杯暖茶悠悠抿了一口,放下,眼神睥睨望着她,“宁丫头说得好,为妾者,自甘下贱,无子无孙,孤寂终身,我同你做什么计较呢……你还不够格儿。”
香老姨娘一怔,愈发撕缠起来,两个身强体壮常年做粗活的婆子险些被她挣开,一惊之下,更用了几分力道。
“哪儿来的,便把她送回哪儿去。”阮母挥挥手,脸色不耐,婆子听命,慌忙将她架了出去,虽说阮母体恤下人,可也不是什么话她们都能听的,可又不得不听,早些把这疯婆子弄出去才是正理。
绣茗脚步匆匆,带着两个婆子并香老姨娘往外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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