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上草青青》第35章


祁言凡真情演绎,把刚刚强忍住的疼痛感又全部释放了出来,嘴里不住道:“哎哟,我的腿好疼啊,肯定是摔坏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你,你没事吧?”
祁言凡挤了点泪花出来,拉住一个汉子的裤腿晃:“你们追我做什么,我这腿摔坏了可咋办?家里的活谁来干,我还要去做帮工呢,这可要误了工钱了……你们得赔我得赔我!”
步辇上的朱姨被他晃得心惊胆战,忙道:“住手住手,别摇了别摇了……”
“还有我的鱼,我的鱼也没了,你总得赔我点银子吧!”
朱姨一听,登时有些怒了,她原本就是看在另一方出钱多的份上才揽了这生意,要不然她才不会腆着脸再贴上这冷屁股呢。饶是她忍辱负重,也被祁言凡的无理撒泼给弄得火气上头:“你自个儿跌的跤关我什么事。”
“我自己慢慢走哪能跌跤,快跟我回去,我让我两个哥哥评评理,看你还赔不赔我钱。”
朱姨对他是恨得牙痒痒:“好你个小子,敢讹你朱姨的钱!”
“我可是个讲道理的人,到县太爷跟前去我也不怕,你带着两个大汉追我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想教训我?我这如果跌坏了,你总归是有责任的。”
那朱姨缓了一口气,特地放柔了语气道:“误会了误会了,我这是有正事要跟你说……”
“我害怕,你走吧走吧,我不要你赔钱了。你再不走,我可就要喊人了,我总是占理的。”
“你……”朱姨憋青了一张脸,“行行行,算我晦气。”她用手帕按了按额头,摆摆手让汉子又抬着下山去了。
祁言凡看他们走远,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扶着腰一步一步往回走去。
半坡上,刚刚割完羊草的季庭宇看到他这副样子,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连筐都还背在身上,一个闪身就已经到了祁言凡的跟前。
祁言凡被吓了一跳,看清是季庭宇后又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
“发生什么事了?”季庭宇虚抱住他,不敢用力。
“我摔了一跤,”祁言凡有些难为情道,“鱼也弄丢了……”
“人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季庭宇紧张道。
“尾巴还有些疼。”祁言凡不自觉地开始撒娇。
季庭宇转身背对着他半蹲下:“来,我背你回家去检查。”
“嗯。”祁言凡趴在季庭宇宽厚的背上,温热的体温从两人交接的地方传来,他低声问:“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季庭宇道:“在我眼里,你不必特意去做什么,也不必证明什么,凡儿已经足够好了。”
算了,他们这样子也挺好的,正合适。
瞬间想开的祁言凡黏糊糊地在季庭宇的后脖颈上啵地亲了一口。
第43章 下雪
祁言凡尾椎骨的地方摔伤了一块,肿得整个屁股更像两个白面馒头。
自从认清了自己与季庭宇现下的相处模式没有什么问题,一个愿意把人捧在手里可心地疼,一个也享受这种照顾。于是,祁言凡便再也不在独不独立这个问题上纠结,越来越有化成一只粘人精的趋势。
每天吃完晚饭,他就会在房间里喊尾巴疼尾巴疼。季庭宇就会端了倒了热水的木盆,拧了热毛巾小心翼翼给他敷伤处。
季庭宇体谅他的伤,往往做完一次热敷,他也是一脑门的汗,算是痛并快乐着。
立冬时节已经过了,山里天气温度降得快。
祁言凡早上醒来,屋里还黑洞洞的,但身边的人已经起床,被窝被严严实实地塞好,没有一丝热气泄露出去。他在被子里拱了拱,支起耳朵侧耳去听,外面异常安静,似乎连空气中灰尘跳舞的声音都听得见。
过了一会儿,季庭宇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祁言凡只觉得迎面而来一阵凉气。
季庭宇张口吐出一团白气:“下雪了。”
祁言凡闻言一骨碌爬起来,胡乱套了棉衣就要开门去看。
昏暗的天空下堆积着厚厚的、低低的浊云,如鹅毛般大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没有风,雪花就如人世间降临的精灵轻悄悄地飞舞。落在掉了叶的树枝上,把树枝装扮成毛绒绒的银条;落在常青的松柏树上,把整棵树变成蓬松的高塔。
静,真是静得很。雪花落地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偶尔穿梭林间的山雀也特意压抑住了叫声。
祁言凡仰头在屋檐下出神地看,雪花便融化在他的发上、他的掌心里。
“站在门口冷不冷的?”
“我们去玩雪吧,”祁言凡有些兴奋地道,“打雪仗、堆雪人!”
“先吃饭,”季庭宇拉住他冰凉的手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吃完饭雪就积得厚了,我们再玩。”
雪人到底是没有堆成,泥土里还是暖和的,雪一落到地上就化成了冰水,踩上去粘脚不说,还又湿又冷。
季庭宇立马抓了人回来,给他搬了小凳子,摁住他只准让他在门口看个够。
雪下了一上午没有停,眼见着积得厚了,祁言凡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扫开一处空地,用筷子支了一个小竹筐,底下撒了一小把秕谷。筷子上系着长线,线的这头握在祁言凡手里。以前上学的时候学鲁迅的文章,奈何没有下雪的机会,祁言凡一直就想这么试一试了。
“这是在做什么?”季庭宇纳闷。
“嘘——”祁言凡压低了嗓子道,“这是个陷阱,等饿了的鸟雀钻进去了,我就一拉绳子——”
季庭宇看着这简陋的所谓陷阱,笑着摇了摇头,心想总比玩雪要好得多,便不去管他。
捕鸟这事是要考验耐性的,不过反正闲着也没事做,祁言凡磕着季庭宇准备的瓜子,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竹筐。
有沙沙沙的声音响起,祁言凡一下子紧张起来。然而下一刻,出乎意料的,有人推开了祁言凡家的竹门。
来人祁言凡并不认识,看身形估摸是一名女子,穿着带帽子的斗篷,白色的狐狸毛把她的脸遮的只露出一个小巧的下巴。
那女子进了小院,掀开帽子,果不其然是一位极美的女子。远看肌肤胜雪,唇红齿白,漫天的飞花也自甘逊色;近看,睫毛扑闪如翻飞的蝴蝶,发里斜簪一支红石榴步摇,身上似乎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春日花香。
祁言凡自觉自己的观察有些唐突,便开口询问道:“您有事吗,是下雪天迷路了吗?”
“并未迷路,多谢,”那女子盈盈一笑,声如冰盏相碰:“小女子是特地来寻人的。”
“哦——”祁言凡眯了眯眼睛,“不知您找谁?”
“住在此处的另一位公子。”
果然如此,这位的段位看来有些高啊,祁言凡在心里磨了磨牙:“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此事还需跟季公子商量才好。”
祁言凡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喊了一声:“庭宇。”
季庭宇从屋里出来,他正在做午饭,祁言凡说想吃热乎乎的汤面,他手上还留着揉面时的面粉。
那女子眼睛里迸射出亮光,上前一步唤道:“季公子……”声音热切,像冰盏融化化成涓涓细流。她道:“可否借一步讲话。”
季庭宇道:“有何贵干?”
那女子看了看祁言凡,略一犹豫,福了福身道:“昨日小女子相托人来与公子相谈,如有冒犯之处,请您宽容。”
随后她又一抚额发上的雪花,继续道:“知闻季公子委居于此,小女子便特来相邀公子。我仰慕公子已久,愿伴公子左右,助公子重返都城。”
一番话语说得情深意切、娇羞并重,连祁言凡也要被这样的冰雪美人所打动。
“我志在田园,不谋权利,那位上之人也允我自由。”季庭宇直白道,“你说出这样的话,是陷我于不义,我不追究于你,也请姑娘好自为之。”
说完便拉了祁言凡进屋,不再理会。
祁言凡有些担心地问他:“她知道你的身份不碍事吧?”
“没事的,我那位大哥跟我也不算是反目成仇,我过现在的生活他应当也不会有意见。”
说完了正事,祁言凡又想到外面那位失落离开的带雨梨花般的女子,有些吃味道:“这次来的这位可真是之前那些不能比的,这么好看的人还愿意伴你左右,再生几个漂亮的小娃娃……”
“你觉得她好看?”季庭宇反问。
“难道不好看?”
“我并未注意她的容貌,”季庭宇轻笑一声,“我的族中姊妹们比她出色的多的是,我倒是担心你,可别被人骗走了。”
“哼哼,”祁言凡戳戳他,“你也得看好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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