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一段白月光》第28章


但皇帝还是做了,生疏却小心翼翼地猜测,试探。
严清鹤问婵娟公主:“它名叫汤圆吗?”
“是。”公主说,“他们说名字要取得轻贱一点才好养活。不要像青萝那样。”
公主沉默了一小会,说:“青萝死了。”
“臣知道。”严清鹤轻声说,“它记得公主待它的好,在天有灵的话,也会高兴的。”
“都怪我没有看好它。我做错了事情,却要它替我受罪。”
道理是没错的,但严清鹤还是安慰她:“是下人看管不周,何况万物各有命数,公主不必过于自责。”
公主说:“后来我就遇到汤圆。它很好,很通人性,我难过的时候它会陪我玩,讨我开心。”
皇帝说这只猫是冷情冷性的小畜生。公主伸出手来,小畜生就用头轻轻蹭公主的手。严清鹤忍不住笑出来,皇帝习惯所有人都向他低头,以为他什么都能得到,甚至于是人的心。
但人可以掩饰自己的内心,猫却不会。
严清鹤又问:“太子近来可好?”
“他很好。”公主说,“只是忙得不得了,要读好多书,还要学骑射,还有那样多的礼仪。”
严清鹤道:“这是难免的。”
公主又说:“和我一同读书的小姐姐都说想见太子。她们觉得有多神秘呢,可他其实怕打雷,还怕蛇,看到青萝还要躲在我身后。”
严清鹤看着公主天真的情态笑出声来。公主看他笑了,自己也笑起来。小姑娘笑得又甜又干净,严清鹤想,皇帝这点猜得很准,他看到这样的孩子一定会心软。
拖下去不是解决的办法,总要有人打破僵局。皇帝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严清鹤觉得该和皇帝聊一聊了。
于是在某个下午,像之前许多个对坐无言的午后,严清鹤说:“陛下,去园子里走走吧。”
严清鹤对御花园很熟悉了,他边走边对皇帝说:“陛下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何苦拐着弯,还麻烦公主跑一趟。”
章颉从容地笑道:“朕以为你喜欢孩子,才叫她去陪陪你。怎么,她不至于惹你不快吧?”
“怎么会。”严清鹤道,“只是毕竟不大好,叫别人知道,怎么解释?”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章颉摇摇头,“你常常想得太多。”
严清鹤说:“好,那我不再多管这些闲事。您是叫我好好考虑一件事——”
他说着停下脚步。原本就是无需犹豫的一件事,他在此刻又一次下定决心。
他说:“不行的,陛下。”
章颉看着他,居然微笑起来:“朕还没有问你什么,你就说不行?”
严清鹤道:“我知道陛下想说什么,可什么都是不行。”
章颉道:“你可以慢慢想,不必急着答复朕。”
“陛下如果叫我留下,那我就留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陛下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是极限了,这不够吗?您还想要什么?”
章颉看着严清鹤的眼睛——还是很平静,过于平静。他叹了口气,说:“你从前问过为什么,朕现在可以告诉你。”
“不必了。”严清鹤说,“我不想知道,与我无关。从前是臣逾越了,愿陛下恕罪,勿再追究。”
章颉被他噎得无言,沉默了一瞬,才又伸出手去,试探着拉住严清鹤的手。严清鹤没有拒绝,由着皇帝与他十指相扣。
章颉牵着严清鹤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他说:“朕不想要什么。朕只想……想你明白朕的心。”
严清鹤能感到微微的跳动,很轻却沉稳。他们双手交握,抵着心口表白,多像一对有情人。可是他说:“那是陛下的心,与我何干。您自己愿意给出真心,却不能强求别人也给出真心。”
他又说:“何况您的真心,我并不信。”
不远处的假山后头,惠妃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她透过太湖石的孔隙看着皇帝,心跳的声音盖过了周遭的一切响动。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抱歉,卡文+期中,苦涩。
三次元事情很多,11。20之前很可能不会更,勿等。之后应该就会比较顺利了……
(这章原本已经快写好了,结果丢了,又重写了一次……第二次心态爆炸,状态很不好,将就看吧,对不起qaq)
第三十章
惠妃怕得厉害,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自己一个人承受不了这样的秘密。她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皇帝和那个人拉着手的情景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
思前想后,她还是去找了赵贵妃。
赵贵妃正在绣手帕,葱白的手指慢慢穿针引线,从容优雅一如往常。见惠妃来了,她放下手里的活,笑道:“妹妹来得真巧,闲来无事,正想给妹妹绣一方帕子。”
惠妃忙回道:“多谢姐姐,哪里敢辛苦姐姐呢。”
惠妃已经在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可还是泄露了一点紧张和惊慌。赵贵妃柔声问她:“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惠妃看了看旁边的宫女,赵贵妃会意,便叫身边的人都退下了。惠妃这才说:“我在御花园看到皇上……”
赵贵妃听到是关于皇帝,神色也严肃起来。她微微蹙起眉,等着听下文。
惠妃道:“皇上,皇上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很亲密。”
赵贵妃眼眸低垂,眼波流转,半晌才道:“皇上的事情,也是你管的么?”
“我,我也是无意看到的。”惠妃辩白道。她顿了顿,才又鼓足勇气小声道:“有件事情,我说出来,姐姐别笑我……自我生下犀儿以后,皇上就……没再碰我了。”
赵贵妃摩挲茶杯的手指停住了。她当然笑不出来。皇帝也许久没有碰过她了,她以为是家中变故,让她在皇帝面前失宠了。皇帝没有连同她一起惩治了已经谢天谢地,她不敢奢求更多。
但似乎不仅如此。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知道的消息远比惠妃还多,这使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说:“大惊小怪,皇上养了个男宠,还非要和你通报一声?”
“可……”话是这样说,惠妃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她“可”了半天可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可那个人看着并不像个男宠。”
赵贵妃笑道:“像不像,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惠妃没什么主意,被赵贵妃这么一说,也忘了原先想说什么。
“这,这总归不大好吧,从前没有听说皇上……”
“说到底是个男人罢了。”赵贵妃说,“他能怎样?你还要和一个男人争宠吗?”
赵贵妃的话是这样说的,但她心中有许多考量。从最好的情况到最坏的打算,她都一一地想过了。
先前皇帝说过的要编完先帝实录,这事情也将要开始了。原本应该在王怀仁手上做完的,然而耽搁了几次,一耽搁居然就耽搁到王怀仁下台了。现在是新任的丞相在主持,不免要任用一些新人。
严清鹤是皇帝点来的人,知道的人多少要给几分面子。
丞相与严清鹤相识已久,但从未一起共事过。丞相先是赞许了严清鹤的文才,然后道:“可惜肃宗皇帝在时你毕竟还小,怕是没有多少印象了。”
严清鹤回道:“今后还要多仰仗您提点了。
丞相笑道:“谈不上什么提点,不过虚长年岁罢了。当年伯瑜入朝时,我已在永州蹉跎十年,以为将要终老天涯。世事难料,你兄弟二人前程不可限量。”
严清鹤揣摩丞相这话,是大哥要调动了吗?皇帝却尚没有和他说。然而这是大哥,却不是他。他与皇帝的纠葛一日不完,他一日不可能前途坦荡。哪怕他们能瞒过全天下的人,他瞒不过自己的心。
他们正写到先太子染疾而薨,先帝大恸,朝野震惊。太子是先帝最得意的作品,一个极出色的江山继承人,正适合接下他打造的大好河山。太子党惊慌失措,有人忙着重新站队,有人仍在观望。
成王就是那时候开始崭露头角的。那是很年轻的皇帝,严清鹤想,甚至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年轻。但严清鹤那时过于年轻了,缺乏对于皇帝确切的记忆。严清鹤忽然十分好奇起那是的皇帝。皇帝在二十岁时,一定也意气风发,敢爱敢恨过。不会像现在,被皇位惯出了不容忤逆的强势,却又隐藏起情绪,难以捉摸,深不可测。
所以一定是那时的皇帝,一定是那时候的他,真切又深刻地爱过一个人。
丞相说他对先帝的印象不深,确是不假。可他虽不熟悉,却有人熟悉。
在皇帝批阅奏折的间隙,严清鹤唤道:“陛下。”
皇帝果然抬头来看他。他很明白他于皇帝的特别,皇帝如今不会因为被他打扰而不悦——然而就是这样细小的纵容,也使他感到一丝愧疚与不安。严清鹤犹豫了一刻,问道:“当年太子真的是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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