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后传》第56章


“大概有印象,具体记不清了。”
“没事。”他说:“那六个人,是姬远当年从苍北九城那儿挑出来培养了几年,专门派往各地生是非的。那时闹得轰轰烈烈的群匪岭就有他们不少功劳。”
“是姬远计划的?”
“传言是。”
但是群匪岭事件闹大之前,姬远明明一直呆在虞都啊。孟邹猛然想起姬远消失的那一年,以及之后变了大半的气质。是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除此之外……”褚峥垣慢慢吞吞地说,“西北邴州至今未消的矛盾,流窜的蚩徒,北鞑的不适时挺进,以及戚坞屠城,都是他主谋。”
孟邹:“……”
屋内尴尬地沉默开,许久,褚峥垣哈哈笑起来,先是仰头大笑,后来笑过头了,索性趴在桌子上闷笑不停。
孟邹冷眼旁观,完全不知笑点在何处。直到他笑够了,肩膀一颤一颤地露出半张脸,一脸忍笑着说:“木头,你真信啊!”
他才恍然愣了神。
仿佛被捉弄了的孟邹回过气来,看着已经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的褚少爷,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瞧着他这幅尊荣可怜兮兮的,他就一拳抡过去了!
“不是真的?”他压抑着嗓音问。
褚峥垣扯着一张一笑就歪的嘴,一脸坦荡地说:“当然不是了,你也不瞧瞧姬远那德行,吃饭记得想下顿就不错了,能想出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东西?”
面对这话,孟邹竟无言以对。可是他始终对姬远有芥蒂,具体源头说不清,但很大一部分肯定是关于眼前人。
所以他问:“峥垣,你就一点都不怨恨姬远吗?”
褚峥垣愣了愣,才想起自己的伤,有些无奈,“我说你怎么一直不对劲呢。”他指指自己的脸,“这是被流弹伤的,按方向也是朝廷那边的,和姬远有什么关系。”
事实是这样,孟邹知道,可是,他就是本心抵触姬远。
世上有些事,有些感觉,就是百口难辨。
“好了,我话都说清楚了,你也别和你爹置气了,赶紧回去。还有,下次有事直接约我出来,别在信里问。”
褚峥垣目视孟邹走出小楼,不偏不倚的嘴角耷拉下去。
他是不信,但那些传言确实是真的。
还有他那老不死的爹。这话他不敢和孟邹说,要不是此次局势大变,估计还没人知道他藏着那样的雄心壮志。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徐大人!”几次三番约不到人的容古只好亲自屈尊来堵,可惜哪怕碰了对面,这位高冷的徐大人仍不给他一个正眼。
他心里一边鄙夷,一边死皮赖脸地蹿过两边轿夫的阻拦去拉轿帘。
大家闺秀似的蜗居在轿中的徐敬儒抬眼,一脸冷漠地问:“容公子有何贵干?”
容某人一脸小人相地轻笑一声,摆出一副十分友善的面孔道:“有位长辈托我约您吃饭,递出的帖子太久没回应,便委托晚辈来问候一声,大人什么时候有空?”
徐敬儒自觉与这个看不出高下的容古不熟,与他的长辈更没什么好谈的,便想端着架子直接推了。
察言观色的容古眼珠一转,抢在他开口前道:“这位前辈并非我家中前辈,姓名不好外宣。您看,如今朝中人员凋零,原本粗枝大叶的士族被卷削得只剩如今三俩,若……”
徐敬儒三言两语就听出他话中态度,拒绝的话立刻坚硬起来。
“朝中事自有朝中人议,容公子既抽身又何必搀和。徐某既不认识你身后的前辈高人,礼部近期确又诸多事宜,吃饭类的闲事还是延后吧。”他摆摆手,落下帘子,“走。”
“哎——”被挤开的容古蹙眉撇嘴,样子有些阴郁。他不清楚这姓徐的装什么孙子呢,明明拜帖提示了那人是谁,竟然装不知道。再说,就现在朝中局势,除了那人还有谁更有资历?他们真以为送了个女人进宫就万事大吉了?傅家不照样落了个满门红么。
他轻哼一声,“唰”一下展开手中的扇子,大摇大摆走了,好似方才被冷眼拒绝的人不是他一般。
由于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灭门惨案,徐敬儒把他一家老小以及丫鬟侍从一干全部送出了虞都,之前的宅子空出来,只身搬去了他大伯徐凛家。
徐凛从姬远出事,蒋绛开始彻查东海海贼事件后就一直坐立不安,心怀忐忑。可一边战战兢兢的同时,又理直气壮,他始终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明智之举,应该被认同。
曾与他一起策划这件事的官僚相继被灭门,皇帝也不知是什么心思,竟然将他独留至今,实在难以揣度。
徐敬儒这段时间接受过许多人明里暗里的疏远拉拢,疏远是怕被殃及池鱼,拉拢则多是容古那类要找他商量对策的。徐凛大概年长有先见之明,打从一开始就提醒他自恃,于是便不知对错地相安无事到如今。
可没想到,一直静中求安的他大伯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叔,您这梨树怎么营养不良似的,都晚春了,才开出这几朵稀稀拉拉的小花,今年能结出香梨吗?”
徐凛幽幽斜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这么大了还打算翻墙来偷我的梨?”
成年男人笑起来,两边因为伤疤而不对称的脸显得格外狰狞。他说:“谁让您家的梨格外甜呢。”
下人端上一盘糕点,徐凛敲敲桌子,“你要的桃酥来了。”
狰狞的男人坐下拿起一块品尝,不笑的脸上莫名有些悲意。
“果然比我家厨子做的好吃。”他吃完一块擦嘴感叹。
徐凛瞧着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有些无奈,“放着手边那么多别人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东西不要,偏喜欢外家蹭来的吃喝,也不知你怎么想的。”
“我也不是一人,”他歪头,一本正经得说:“叔,难道您不觉得费心费力弄到手的比别人双手捧着奉上的好上千倍吗?”
是这个道理,可……徐凛与他脸面相对,他是个老人,不那么在意面上的虚饰,但总觉得这对于一个尚且年轻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他叹了口气,“峥垣,你这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刚从秀城游荡回来的褚峥垣又在外面浪了几日,打听到一些消息,然后来这儿找了徐凛。
“我听说,”他声线微微沉下,有种蓄势待发的压抑感,“您十分厌恶姬远?”
徐凛一愣,他的喜好甚少表现出来,对姬远的事更是半字没向外人提过。所以他率先想到的,就是计划害死姬远的事。不过他心中先是不解,褚峥垣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褚峥垣松下眉眼,冷冷淡淡地说:“现在虞都到处飞着他的传言,形容与魑魅魍魉无异。我与他自小结识,那小子从小就又呆又楞,除了长大后一点不顶用的小脑筋什么也没有,不知是什么人给他扣了那么高的一顶帽子。”
这一番话徐凛不知该从何应答。那些流言他也听了,也确实觉得姬远没那么大本事。仅仅针对这民间谣传,他没有上心。
“我还听说姬远是皇帝的男宠,这个消息真正知晓实情的人不多,叔,您似乎是其中一位。然后前段时间,就姬远刚走,您不就领着百官奏请皇上纳妃么。”他看着眼中一闪而过什么的徐凛,口气轻松的眨眨眼,“我就想和您求证一下,那没出息的姬远……真的是?”
徐凛被他峰回路转的调子拉得突然一转,有种被戏耍的感觉,脸上立刻染了几分怒色。
“皇上的私事哪是我们这些臣子胡乱传论的!”
褚峥垣悻悻缩回脑袋,换了副顶委屈的面孔,“叔,您看我现在这副尊荣,连去个茶楼听书都要遭人眼色,我家又是天天一副吊丧死人的模样,好不容易找着点有趣的事……您说,就是我想与人乱传,也得有个肯与我面对面说话地人啊。”
“你!唉……”徐凛对他瞬间跑偏的腔调简直束手无策。
“这样吧,叔,”他眼神明朗又认真地说:“您把这事告诉我,我也说一件保管您不知道的大事可好?”
徐凛心说你在床上躺了几个月能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
他摆摆手,道:“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朝中人大多都心照不宣。”
褚峥垣一脸认真地等他讲。
“你听说王泫的事没有,他觉得姬远以色侍君,还扯出先帝的事来,要求皇上处死姬远,结果被遣往静山,最后落了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他点头,这是闹得沸沸扬扬,还传出各种不同的版本出来,徐凛说的这事也有传,只是大概很少人想到这最简单的版本才是真实情景。
“那,皇上是自己承认姬远是他男宠的?”
说到这儿,徐凛更无奈了,“没有,皇上说,他是真心喜欢姬远,从没把他当过男宠,所以不存在色令智昏的情况。”
“啊……”褚峥垣愣住了,他这没想到……这是真的,“那您为什么还要触逆鳞让皇上纳妃?”
若只是以色侍君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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