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养》第53章

他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害怕打雷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人嘛，总有一两件非常害怕的事情。”
白昼沉默了一下说：“我怕的不是打雷，是闪电。”
殷止戈手顿了顿，说：“为什么呢？”
白昼继续往前走着，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呢？为什么那么害怕打雷？”
殷止戈垂下眼睛小声地说道：“我爸妈就是在一个雨天把我送走的，他们丢下我在爷爷奶奶住的地方，我在那间小屋里隔着门求他们不要丢下我，可是他们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最后的一个看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就是闪电照亮天空时，我从那扇小窗户里看到他们离开的背影，其实大了也就觉得没什么了，现在离婚率那么高，可是小时候那个画面几乎成了我心里的执念。”
殷止戈笑了笑说：“不过我早就释怀了，他们不爱我，我就自己爱自己。”
白昼喉结上下动了动，片刻后开口了，他清冽的声音夹杂着雨水声透过雨幕清晰地传达到她的耳朵里。
“那以后，我来爱你吧。”
殷止戈的呼吸一滞，十指微微蜷了起来，揪着他背上的衣服，张了张嘴，却半天没有出声。而白昼说完那句话以后抿了抿唇，没有等到她的回应，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将背后的她往上颠了颠，就继续寻找避雨的地方。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整个沙漠被大雨包围，天色渐暗，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踽踽独行。
又一道闪电划过，殷止戈感受到他背后陡然紧绷的身体，于是闷闷地开口道：“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怕闪电呢？”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喂，这不公平，我都把我的告诉你了。”
白昼勾了勾唇说：“就是那年刚被抓去的时候，他们卸掉我四肢的时候，会用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仪器，那个东西在运作的时候会起火花，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看到类似于那种一闪而过的光。
“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我早就已经克服了。”
殷止戈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地说了句：“骗子。”
“什么？”白昼抬了抬眉毛。
“我说你就是个会满嘴胡说的骗子。”殷止戈突然加大了声音喊道。
白昼长长的睫毛都被雨打湿了，显得眼睛湿漉漉的，他回头看着她说道：“我从来都不说谎。”
殷止戈咬了咬下嘴唇说：“那……那……我……”她磕磕巴巴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想说的话，刚鼓起勇气，一阵雷声又把她吓得缩回了他的衣服里。
白昼看着她那个像个鹌鹑一样的样子说道：“我给你唱个歌吧。”
“好。”
他清淡却温柔的声线传来，是一首她听不懂的歌，也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不过她的恐惧感顿时消失了不少。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即便是披着白昼的外套，可是在这大雨下全身还是被淋得湿透了。
“找到了！”白昼略带欣喜的声音响起，殷止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不远处有一个用乱石搭成的简易的小屋，虽然四面透风，但是在这茫茫的戈壁滩，有个这样的小屋已经很不错了。
白昼快跑了两步，停在小屋门口，将殷止戈放了下来。
由于屋子实在是小而简陋，两人只能猫着腰进去。白昼拿了两块石头垫在下面，然后让殷止戈坐了下来。
然后他又跑出去，捧了几捧淋湿的泥沙糊在那些石头间的缝隙上，算是勉强挡住了风雨。
做好这一切以后，他又钻了进去。
殷止戈往一旁挪了挪，给他让出一个坐的地方。
“把衣服脱了吧。”白昼做好以后突然开口说道。
“啊？什么？”殷止戈眼睛睁大了，揪住衣服的领口说，“你你你什么意思？”
白昼曲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道：“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湿衣服穿着容易生病，我来帮你烘干。”
殷止戈大为窘迫，“我、我才没有乱想。”
白昼突然邪恶地笑了，他猛得凑近她，在她脸上吹了口气说：“没多想脸这么红？你是不是在期待什么？荒郊野岭？孤男寡女？”
“闭嘴吧你！”殷止戈恼羞成怒，“就是因为你天天没事跟我开黄腔我才……”
“你果然多想了。”白昼继续逗她，“想要什么你就直说啊，我又不是不给你，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喂！”殷止戈气不过，狠狠地捶了他两拳，还觉得不够解气，想还击，于是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哼哼了两声说，“就你现在这个病歪歪的样子，我现在一个能打你十……两个。”
她本来是想说十个的，然后觉得不能吹的太大了，于是改成了两个。
白昼看着她这个样子，觉得莫名有点可爱，于是低头轻笑一声，然后一下将她按在了后面的石头上，将脸凑了过来。
第60章　回归　。。。
殷止戈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昼的脸；　感觉呼吸都有点急促；　她伸出双手按在他的胸前想阻止他的靠近；　可是他微微勾了勾唇角，直接抓起了她的两只手。
“你你你……要干什么？”
“吻你。”白昼低垂的眉眼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　他那双烟灰色的瞳孔好像有一层薄雾笼罩，令人看不透；　却更加吸引人去探寻。
殷止戈顿时看愣了，也忘记了要反抗，然后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和淡淡的青草气息。
她呆呆地看着白昼垂下的眼睫；　遮住了眼里的朦胧；　然后伸出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睛，迫使她闭上眼。
外面风雨交加；　气氛骤然降到了0度，可是在他的怀里，她好像置身于青草茵茵的春天。
可是这样不对，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这样是不对的。
她和他这个样子算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吻她？他喜欢她吗？他还有人类的情感吗？即便是有；　人类和机器人怎么谈恋爱？况且……
殷止戈还是用力推开了他；　然后低下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白昼挑了挑眉毛，也没再做什么；　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昼夜温差实在太大；　刚离开他身边没几分钟，殷止戈就开始冻的上下牙直打架了。
白昼看了看身边打摆子的殷止戈，长臂一伸把她揽进了怀里。
他的身上真的太暖和了；　殷止戈在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没矫情，乖乖地窝了进去。
外面风雨交加，这个石头随便堆砌的洞也并不暖和，可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度，令她安心，但是也有因为刚才的亲吻而引发的小尴尬。
为了打破尴尬，殷止戈开始没话找话。
“我们明天能走出这个沙漠吗？”
“差不多。”
“出去了以后你准备怎么做？”
“先看看情况。”白昼虽然回答的漫不经心，可那双高科技晶片制成的眼睛里却分明裹着乌云，“我总要让他付出代价。”
想到在爆炸中死去的司衍和湮，殷止戈就感觉很是难过，他们两个都是无条件帮助过她的人，最后永远地留在了这篇沙漠。
季时先真的太狠心了，跟了他那么多年的司衍他都可以这样弃之如蔽履，如果他翻身做了主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白昼在他的身上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究竟最后到底会怎样她也不得而知。可是平心而论，无论是白昼还是季时先，都不适合做领导人，这是显而易见的。
白昼对人类太残忍，而季时先对一切都很残忍。
“如果你打败了季时先……”殷止戈小声问道，“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吗？”
“以前那样是哪样？”白昼斜了下眼睛看了她一眼。
“你……之前答应过我的。”殷止戈这句话说的没底气极了，毕竟只是打闹的时候随口说的，她可不认为白昼真的能为了她改变什么。
“我不记得了。”
“哼。”果然是这样，说什么不记得了，他一个机器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不记得了，都是骗人的。
“不过，我说过的话，说到做到。”他又淡淡地丢下一句话。
殷止戈听了之后，又一丝欣慰，又有一丝喜悦。她努力抑制住自己向上扬起的嘴角说：“那……我，到时候会帮助你的！”
“就你啊。”白昼很是不屑一顾地看了她一眼。
“喂，怎么还看不起人了，之前打架不是我出手帮的你吗？”殷止戈气不过说道。
“是是是，伤我最重的也是你。”白昼指了指胸口那个渐渐愈合的洞说道。
其实这个洞也就是看着吓人而已，毕竟他的生命维持靠的不是那颗心脏。
“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