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怪》第120章


蓝钦把她拉到腿上。
他实在太贪心了。
一辈子也觉得不够,连她的下辈子,都想一并据为己有。
“好啦,短毛蓝小钦,”桑瑜趴在他胸前,伸手呼噜着他清爽的头发,“今晚早睡,明晚咱们再熬夜。”
为了让蓝钦尽快入眠,桑瑜特别辛苦地表演装睡。
四下漆黑,她呼吸放得清浅绵长,心里却沸腾着小锅炉,祈祷着钦钦快快睡着,她好放纵地失个眠。
可蓝钦拒不配合,拥着她轻轻地拍,哄小孩儿一样无比耐心,再加上隔几秒就落下的吻,更是催得人昏昏沉沉。
不超过十分钟,桑瑜就超没定力地先一步睡了过去。
蓝钦等她睡熟,打开一盏光线最弱的灯,盯着她的侧脸直到深夜,他撑起身,在抽屉里拿出早预备好的信封和白纸,垫在床上工整地写字画图。
他把纸小心叠好,塞进信封,对折成方块,轻手蹑脚下床,放入了桑瑜护士服的口袋里。
深冬天亮得晚,起床做准备工作时,天色还是暗的。
病房门大开,开始有陌生的医护进进出出,大口罩蒙在脸上,俱是神色肃穆。
桑瑜不参与忙碌,专心陪在蓝钦身边。
手术时间定在上午十点,预计三个半小时,等完全恢复意识,大概要接近傍晚了。
九点半,换上病号服的蓝钦在病床上平躺,宋芷玉过来瞧瞧,“不错,没慌,”接着她手一挥,“走吧,进手术室。”
四个轮子碾过地砖,发出格拉格拉的闷响。
这种声音桑瑜天天都在听,以为早就习惯麻木,可到这一刻,才知道原来会这么牵扯神魂。
她紧跟着病床,手一直抚在蓝钦头顶,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嘴里停不下来,不管多少人在周围,还在坚持地小声喋喋不休。
“我在外面等你,不会走的。”
“你要快点哦,不然我太担心,说不定就哭了。”
“今天是年底最后一天,晚上有好多晚会可以看呢。”
“我研究了新的抹茶蛋糕,还没试做过,过几天让你尝鲜。”
她声音不太平稳。
“钦钦,钦钦……”
蓝钦用力握住她冰凉的手。
临近手术室,大门敞开,里面灯光通明。
桑瑜被拦在外面。
蓝钦努力地扭头看她,一褐一灰的流光眼瞳里满是浅浅笑意。
门关紧,上方红灯很快亮起。
桑瑜呆站了许久,一步步踱到窗边,外面阳光正好,存着残雪的枝头晶莹细闪。
她想拍下来给钦钦看,胡乱地去找手机时,摸到兜里多了个硬硬的方块。
是一封信。
信封上最熟悉的位置,不再是打印字,换成了蓝钦的亲笔。
“桑鱼,收。”
桑瑜在手背上咬了一下,稳住情绪,像无数次做过的一样,珍惜地抽出信纸展开。
上面栩栩如生画着两个紧紧依偎的背影,和大团绚烂的华彩。
空白处,只有一句话,写着她过去每封信里都会用到的那个词——
“明天,我们一起看新年的烟花。”
第76章 妖怪·76
桑瑜折好信; 放进贴着胸口的口袋里,在手术室外度秒如年。
她两腿站到麻木; 手心里湿凉的汗一层层涌; 熬了许久按亮手机,发现距离上次看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不行; 这样下去,没等钦钦出来她先崩溃了。
桑瑜用力掐掐脸,挪到长椅上坐下,拼命给自己找事做,点开百度乱翻各种笑话新闻; 没一个看得进去,她干脆去搜索结婚的准备流程,用来刺激神经。
反正钦钦说了; 等出院他们就去领证结婚的,不能抵赖。
她盯着页面上的婚纱图时; 远处电梯门打开,有个高大身影慢步走过来,端着两杯咖啡。
桑瑜被递来的纸杯烫了下,才注意到他; “……大哥; 你不是走了吗?”
手术开始前; 蓝景程就跟在宋芷玉身边忙前忙后; 手术室亮灯以后; 他过来陪了一阵先离开了; 原来……是去买咖啡?
“钦钦还没确定安不安全,我怎么能走,”蓝景程戴着平光镜,目光顺势在她手机上掠过,“准备结婚了?”
桑瑜本能地有些防备,扣住屏幕点头。
蓝景程坐在她旁边,眼瞳藏在镜片后,“钦钦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出国了,把希望全倾注给了他弟弟,可惜弟弟又不成器,这些年更觉得没脸见钦钦,国门都不好意思回,父母亲情早断了,结婚也未必会出现。”
桑瑜并不意外。
手术这种大事都能杳无音信,结婚又算什么。
大概蓝钦整个人,都不在那对父母的概念里。
“我是这一辈里年纪最大的,以后蓝家有什么事,也都需要我来操持,”蓝景程微微笑着,“既然你们婚事定了,又没长辈帮忙,我这个做哥哥的,一定送份大礼。”
桑瑜略感意外地侧头看他一眼,面前的男人儒雅诚挚,过去对她的莫名排斥似乎都不复存在。
手术期间,他又这么尽心尽力,像个哥哥负责的样子,如果出于真心,总归是属于钦钦在亲情上的一点安慰。
桑瑜摇头,“有祝福就好,我们不用礼物。”
蓝景程望向手术室大门,低声喃喃:“那也得问钦钦,看这份礼,他要不要收。”
桑瑜没听清,也没精力多问,注意力全部回到等待上。
下午一点五十,超出预定时间二十分钟后,手术室灯灭。
桑瑜早已经守在门边,亲眼盯着红灯变暗,心跳震得耳朵里嗡嗡发疼,她目不转睛守着那道合紧的门缝,紧张得眼前泛黑。
门终于打开,白大褂的一角最先出现。
从美国重金请来的专家摘了口罩,含笑对她说句英文,桑瑜愣愣看着,完全反应不过来,几位副手和护士紧跟在后面,神色都算得上轻松,桑瑜还是不敢确定,全身僵着继续苦等。
直到跟进全程,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的宋芷玉慢步出现,自信地跟她扬了扬眉,桑瑜才像从高空直坠下来,猛地落到实处。
“奶……奶奶,”她声音抖得变调,“顺利吗?他还好吗?都平安吗?是不是没事了?”
宋芷玉满脸疲惫,仍然抽空戳戳她额角,“你说呢?等等自己看。”
“不过他情况特殊,虽然手术成功,目前体征也平稳,但旧伤毕竟被持续刺激,容易引起连锁反应,”宋芷玉按着太阳穴交代,“为了保险,还是先送ICU,等术后的观察期过去,再回普通病房。”
进ICU,证明无法脱离生命危险。
宋芷玉瞥到桑瑜惨白的脸,气得重复,“说了是保险!再说麻醉也得天黑前才能失效,不准多想!”
蓝景程一直没走,从手术室门开起就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阴晴不定地凝视里面,听到宋芷玉的话,他走近追问:“观察期不就是危险期?”
宋芷玉瞪他,“是,通俗叫法而已,术中这么顺利,术后又严密监控,他受不到任何刺激,就等于万无一失。”
蓝景程垂下眼。
也就是说,蓝钦不可以受刺激。
宋芷玉话音落下,滚轮声起,病床被推出。
桑瑜立刻什么都忘了,腿软地飞奔到床边,蓄了四个小时的眼泪在看到昏睡的蓝钦时彻底决堤。
他长睫安静垂着,嘴唇干涩,无声无息。
很久没有这么苍白无助过。
桑瑜指甲扣进肉里,强忍住情绪,不敢乱碰他,一路跑着跟进ICU,和病房里的主管医生一起给他布置上各项监控设备,戴好呼吸机。
宋芷玉检查无误,盯了一会儿心率血压,轻声叮嘱:“小鱼,半小时测一次体温,我如果不在病房,就让门口的护士把结果拿给我。”
桑瑜重重点头,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寸步不离,把蓝钦不用输液的右手包在掌心里,一点点用体温暖着。
宋芷玉压住剧痛的太阳穴,刚出病房就迎面撞到蓝景程,“手术都结束了,你怎么还在?”
蓝景程忙说:“奶奶,总有个大事小情需要人跑腿,何况我也放心不下钦钦。”
“你倒是难得,这么有心。”
“钦钦是我弟弟,怎么能不管,”他关切问,“奶奶,你是不是头疼?精神太紧张了吧?我送你去歇歇。”
宋芷玉的病最忌压力过大和精神紧张,今天两样占齐,她撑到现在已是不易,但长久以来的威严不容许她在孙子跟前示弱,摆摆手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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