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总有人想我当佞臣》第66章


就是谢烜意图谋反的证据。
那是他第一次见着血。
怨怼、不忿以及恼怒。
他开始怨上宣政殿上永远坐在他身侧的男子,理政堂的主人。
怨到极处,便不由自主的想要关注。
那个人却始终不曾搭理他。
不过是个还未长成的小皇帝,朝事不懂俗物不理,唯一的优点就是身上归属于谢氏皇族的血脉,又哪里值得日理万机的人特意分出时间来留意?
连‘谢启’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爱看那人高居庙堂翻云覆雨的模样,爱看那人对骤发之事轻描淡写的应对,爱看那人批阅奏折时疏懒的眉眼。
连相互猜疑相互针对都不曾有,只是单方面的恋慕,明知毫无回应也一往无前的执念。
直到和盛大长公主生辰,那块玄字令落在他手里。
谢莞话中所暗示明示的,不过是凭借着玄卫之英武,行万军之中取上将头颅之事。
慢说党魁骤亡,其羽必乱。苏俨昭一死,朝野必定大乱,届时他能否顺势收回权柄还是未知之数。
就是他自己心底里,也是不愿的。
这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单相思持续了许多年,齐帝加冠许久仍不肯立后的奇谈也持续了许久,直到承平十三年的西戎犯边。
朝中无将,几番商讨不下后终于由宣布了结果,却是他最不乐见的那一个。
生平第一次声嘶竭力的朝那人吼,却还是不曾改变既定的事实。
忧心如焚的等了三个月,终于等到那个人得胜回朝,下定决心等庆功宴一过便剖白心意。
可庆功宴上,那柄雪亮的利刃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最后一幕见到的,是苏俨昭环抱了他的逐渐冰凉的身体,眼中透出几分罕见的无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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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醒转的时候,已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谢启一睁开眼,只瞧见令泽居里低低垂下的帷帐,重重帘帐之下竟连外面的天色也瞧不太清。
是为了什么而晕倒?
怎么半点也没有印象?
倒是另一个‘谢启’的一生,像是生生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清晰无比。
嗓间干的厉害,他下意识的哼了两声,立时便吸引了屋内另外一人的注意力。
苏俨昭将目光从手中的奏疏上移开,从摆在一旁水温适度的茶壶中倒出水来,将茶盏放到谢启的唇边。
谢启半撑起身子低垂了头,暗暗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床边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晕睡了多久,但眼前一向丰神俊朗的人眼下却罕见的带了乌青,神色也有些憔悴。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抵挡不住口中的干渴,就着苏俨昭的手将茶水一口饮尽,犹嫌不足的看向茶壶。
“刚醒不久,不宜多饮。”苏俨昭叮嘱一句,将茶盏随手放了,摇响了床头的铃。
一直候在门外的太医和侍女听得铃响后动作迅速的进了门,把脉开药伺候梳洗,一系列的事情做完,已过去半个时辰,谢启昏迷初醒后一直昏昏沉沉的脑子也终于清醒过来。
苏俨昭一直没走,待诸多事情一一做完,他才将手中的奏疏轻轻放下,像是解释一样的道;“守在府门口的侍卫说,你刚出了府门便晕倒在地,便又被救了回来医治。”
萧澈的举动程翊早已事无巨细的一一向他禀明,他虽心头恼怒,到底顾忌多年情分,不得已之下只能出手善后。
谢启心头还缠绕着千思万绪,一时间不疑有他,只草草点了点头。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相对无言,偌大的寝居内便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几乎是苏俨昭以为谢启已然想起了些什么的时候,有些疲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璟之如今这样待我,是因为喜欢、爱还是旁的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程翊是谁吗233
么么哒~
☆、第68章
苏俨昭诧异的扬了扬眉; 看向说话的男子。
迷/幻散的后遗症还在,刚刚饮过药的谢启精神头并不好; 一向偏白皙的脸颊带了些病态的苍白; 显出几分虚弱来。
即便如此; 枕在床榻上的那个人仍是十足的认真,眉目间都含了凝重之色。
苏俨昭突兀的想起那日容晖殿里混杂了勉强的笑,又想起几日前萧澈在他面前嚷嚷的话。
“不管这一位是因为什么怀疑起了玄卫归属; 丞相可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堪称胆大包天的人被程翊半拖半拽的弄走; 也不知是不是内息悠长的缘故,话音落下许久仍在耳边回荡; 像要说到人心里去。
萧澈待他自然是忠心不二; 可是眼前这一位……
麟德殿里那道雪白的剑光恍惚间又出现在眼前。
半晌; 苏俨昭笑了笑; 神色中瞧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来;“若不是喜欢和爱,阿启以为会是什么?”
“自然是别的……”谢启认真去看身侧人含了温和笑意的脸,生平第一次未曾沉湎其中。就像他一直疑惑的一样; 这样好的人; 当初为何独独偏爱了他?停滞了许久,谢启才续道;“譬如一些对世人而言微不足道却对当事之人影响重大的事情。”
含糊其词的话语,却让一直凝神听着的人心中一跳。
容晖殿那一日过后,他曾仔细排查过谢启身边所有的人; 确认并未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任何挑拨之事。
况且玄卫交接一事身为隐秘,放眼当今宗室中亦无一人能够知晓,遑论寻常大臣百姓。
谢启知道了什么?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譬如救命之恩?”苏俨昭犹疑了片刻; 终究是轻声问出来。
若是放在几年之前,苏俨昭半点怪力乱神之事也不会相信,可如今他自己的存在就是个最大的谬误,一念及此,思绪自然比寻常人飘的远些。
谢启却彻彻底底的被这句话惊到了。
既惊诧于自己的猜测全然正确,又讶异于身侧之人的直白。
到底年纪不大,几经变幻的神色尽数落在苏俨昭眼里,昭然揭露了事实。
苏俨昭苦笑了一下,眼底涌上几分复杂难辨的情绪。
重来一世这样的事,他原本没打算跟任何人坦诚相告。
一来太过奇幻让人难以置信,二来上一世的他并不是个好人。
集权柄除异己兴世家,但凡挡路的人,遭殃的不在少数。
若非时日太短,坐一坐宣政殿那张椅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重生回来,打定主意要还谢启一个盛世江山,对自己的期许不过是全身而退,从前的行事手法少不得一一改过来,较之早些时候温和不少。
“阿启知道了些什么?”苏俨昭的语调轻飘飘的,几乎听不出什么温度来。
他这样直白的态度倒让谢启有些呆愣住了。
骤然得知奇诡之事,犹疑良久才向恋人求证,只瞬息间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不知怎的,谢启心头微微酸了起来。
像是被隐瞒的愤怒,又像是难以接受真相的茫然。
“我做了个梦,梦到了与我自己全然不相同的另一辈子,”他说的含糊,却足够身侧的人听的明白;“所以璟之能告诉我,麟德殿那件事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至今弄不清楚,这个来的莫名其妙的梦境所陈述的东西跟自己如今的生活有何关联。
“麟德殿之后?扶持新帝、科举、练兵、打仗……直到有一天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我以为自己能休息些时日,一觉醒来却回到了穆宗初封太子的时候。”苏俨昭的声音低低的,像在回答谢启的疑问,又像是说给了自己听,回忆足了算不得漫长的前世。
“而后助我登基,擒拿谢烜,手把手教我处理朝政弹压百官,都是顺手而为吗?”许是对面人的语气太过平淡了,谢启的眼睛不知怎的变得有些红,扬了头看向他。
只是偿还恩情的手段,从不曾托付真心,就连后来应允了他,也是经不住死缠烂打才勉强点的头。
苏俨昭忽然有些累。
他从来清楚自己是傲性的人,爱恋与恩情界线分明互不相扰,这是无可置疑的。若只是纯粹的救命之恩,他有诸多手段一一还个清楚,却绝不会搭上自己本身。
可是他累了,谢启中了迷/幻散之后不同寻常的病症让人忧心,昼夜不停的守在床边,还得应对理政堂源源不断送过来的奏折。
分明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他却突然没了一一分辨的力气。
“陛下心里怎么想,就是什么样。”淡淡的说了一句,苏俨昭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这是他的卧房,谢启又刚醒不久不便撵人,要想休息的清净便只有另寻他处。
修长挺直的背影离的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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