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总有人想我当佞臣》第69章


夜幕在不知不觉间降下; 笼罩了整座城市。
金陵城东北角的如林庙宇静静伫立于夜色之中,飞檐流角红砖绿瓦; 自然而然的带出一股百年古刹的底蕴及气度。
临近子时,怀恩寺中的大半僧侣都已歇下,便是极少按例值夜的; 也都打着哈欠揉着眼眶,想寻个机会小憩一会。
面容俊秀的小童打开箱笼,从几只品相都一般的烛台中挑了一个,取出火折子点燃了; 抬到室内仅有的一张小桌案上; 替原本昏暗的空间添了些许光亮。
烛影摇曳,谢启从埋头苦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扫了一眼光亮的源头。
掉了不少漆的桌案上并排放了两只烛台,一只已经快燃尽了,微弱的火花将熄未熄; 还在挣扎着驱逐周围的黑暗; 另一只则是刚刚点燃的; 竟也不过一指长短,努力发光发亮的同时散发出缕缕黑烟,显然品相不佳。
谢启愣了下神; 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内府还没把这个月的用度送过来?”
他是大齐正经的皇子,虽因受先帝厌恶长居怀恩寺,吃穿用度仍由内廷供应。
先帝尚在的时候; 谢启偶尔还有机会参加合宫夜宴,一年间出入宫门几次,内府便也不敢将事情做绝,克扣归克扣,总归能将分例按时间送来。
一年前新帝登基,谢启的日子才真正难过起来。
宫中资历深厚些的都知道,新帝谢旻为人冷情,亲兄弟都能弄死的狠角色,除了那几个自□□情深厚又有从龙之功的朝中重臣,鲜少在意其余人的感受。
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弟弟。
瞧着小童踌躇了半响都没开口的模样,谢启已然知道了答案,摆了摆手,将手中早已烂熟于心的书卷放回原处,淡淡笑道;“无妨,我不过是看书解闷罢了。左右天时也晚了,安寝吧。”
他笑的云淡风轻,却看得小童心头发堵,眼圈暗暗红了,却终究没说出什么来。低着头跟着谢启进了几步开外的卧房,手脚麻利的服侍自家主子更衣。
长夜的安静是突然被打破的。
谢启在怀恩寺中住了十余年,从未经历过如此吵嚷的夜间。
马蹄飞驰的声音,重甲卫士一声甲胄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僧侣的惊呼,粗豪之人的呵斥,由远及近的传进耳中,无端的让人失措。
谢启皱了皱眉,将刚刚脱下的长袍又随手披上了,示意已被吓住的小童噤声。
怀恩寺乃皇家寺庙,不远处即有皇城守卫驻守,轻易不容人造次。能让皇城守卫悄无声息放行的,只有……
“咚咚……”
心思百转之下,连续的敲门声已在耳边响起,敲的整扇木门哗哗作响。
谢启安抚的揉了揉小童的脑袋,目光有些深沉。
“去给开了吧。”
听着之前的声音都是直接不管不顾的破门而入,唯独到他这还给敲了个门,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清楚里面住着的是皇子。
许是谢启的镇定影响到了他,小童点点头,走出主屋,轻手轻脚的取了院中的门栓。
不大的院子里刹那间涌进了四五个人。
均是一身铠甲,眉目间颇带几分煞气,领头的人还像模像样的拱了手,草草出示了一面令牌。
得亏是谢启目力不错,才借着月色看清禁卫军府的标志。
“奉上令,搜查怀恩寺,如有得罪还请见谅。”
干巴巴的声音不带分毫感情,也带着不容商量的果绝。
话音刚落,余下的禁卫军就四散开来,有两个先进了两侧的厢房,另两个低头商量了片刻就向主屋的方向走去。
如此行事反倒将原本被那一身煞气吓住的小童气笑了,不知是哪里生出的勇气,上前一步拦住主屋的门,冷了音调;“不知几位奉的是谁的令,可有明确说搜查我家殿下?若无明令,将来宗室怪罪下来,哪位负责担待?”
这两句反问本来颇有气势,只是他年纪既幼又面容俊秀,加上声音软糯,竟生生说出了些不伦不类的感觉来。
领头的人一怔,一时竟有些踌躇。
他只是禁军中一个小小头目,知道接到的命令是搜查怀恩全寺,却连是哪位下的手令都不清楚,进门之前只道住的是哪个王府侯门寄居于此的公子,全然没料到是位皇子。
正委决不下之际,却见屋内的人不知何时走到了正堂正中,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已然长成,看向他的眼神十足淡漠,扬手示意小童;“云亦让开。”
拍了拍一脸委屈的小童的肩膀,谢启转向领头的禁卫,淡淡道;“天色已晚,诸位要搜就快上一些,本殿还想早些安寝。”
他分明就站在装潢简陋的屋子里,偏偏举手投足间带出股天潢贵胄的气度来,叫人轻易不敢轻视了去。
领头的禁卫闻言松了一口气,忙招呼手下的人进屋搜查,只是到底收敛了许多,几个禁卫草草翻了翻屋中明显的物件,见并无什么特别的,倒也爽快,没多久就告辞离去。
相较之下,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过了。
年老且德高望重的禅师还好些,身旁或有弟子搀扶着或有个垫子坐着,年轻的就遭了大罪了,尽数被羁押在庭院中,半点动弹都不敢有。
禁军统领从一间禁军团团围住了的禅房中大步走出,手中还拎了个身材削瘦的僧人,皱着眉头看了看摊了一地的物事。
法袍、木鱼、佛经、托钵、粗布……甚至还有像是今早还未用尽的窝头,被负责搜查的禁卫随意的掷在地上,沾了泥泞。
没有诗稿,没有玉佩,也无丝毫违制的痕迹。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差事落了空,统领的脸色不由有些难看,好在他肤色跟夜色相差不大,一时间倒也无人能看出来。
正巧负责四散搜寻的禁卫回来复命,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统领的脸色就越发阴沉下来。
顶头上司笃定怀恩寺有人跟宫中贵主私通,派他夜半十分前来搜查,一是存了先斩后奏的心思,二是求一个兵贵神速出其不意。
如今大动干戈却无斩获,没有赏赐是小,可别将自己推出去顶了罪过才是。
他久久不语更显出几分心虚来,一直站在一旁的住持见状挣开几位年轻僧侣的搀扶,冷声道:“怀恩寺乃佛门清净之地,轻易不容打扰。统领强行入庙搜查,可搜出些什么来了?”
怀恩寺本是皇家寺庙,往来无白丁的地界,空若当了近三十年的住持,受惯了奉迎尊崇,从未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心下恨极却无可奈何,只能强撑着从口头上讨回几分薄面。
统领心知这次是彻底得罪了怀恩寺,索性破罐破摔,将手中的僧人交于手下示意押下去,皮
笑肉不笑的朝着空若道;“空若禅师恕罪,本官也不过是听上面的话行事,要是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言罢,再不留恋的拂袖离去,竟是再未看满寺僧侣一眼。
天刚蒙蒙亮,住在厢房的云亦就起了身,揉了揉发青的眼圈,晃晃悠悠的去打了水。昨晚禁军闹腾到三更才走,他只草草将主子的卧房收拾了一番,自个的居所腾出了个可容人的地面,就睡下了。
拧了帕子洗过脸,匆匆换了一身洗的半旧的衣裳,径直去了正房。
说是正房,实际上也颇为简陋,入门就是接人待客的厅室,三步开外是供人起居的卧房,用灰蓝色的帘子隔断了视线,另一侧则是一间只容转身的斗室,平日里用来堆放些杂物。
谢启醒来的时间跟他相差并不太久,亦是睡眼惺忪,由着云亦伺候他洗漱更衣。
云亦手下替谢启梳着头发,临了才发现平日里束发的玉冠不见了,找了好半响才找着,想是昨日搜查时被随意放了,他心中颇有怨气,当下又絮絮叨叨的抱怨开了:“禁军府的人胆子也太大了,不问青红皂白就敢随意搜查。哼……宫中之物流落于外又怎么了,殿下好歹是先帝的皇子,真有宫中之物又算得了什么,不就是瞧着殿下跟陛下不亲近,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锥心之言一句句传进耳中,谢启却没说出什么话来,他看向铜镜中的影像,十六七岁的少年容貌算得上俊美,勉强也能算上养尊处优,眉宇间却暗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愁苦。
不恨吗?
身为皇子却被个小小禁军搜了院子,还是他亲自打消的来人的顾虑。
那又能怎样?
昔年储位之争何等激烈,连序齿比他小的皇九子谢繗都被众大臣提溜出来在唇齿上转了几圈,唇枪舌剑也好你死我活也罢,战火却一点都没殃及到他。
生母出身太低加上不得先帝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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