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第285章

他期待了快十年的，自己的孩子。
他的亲人，他的悲欢，他的未来，他的……他往旁边看了一眼。
他腿一软。
就在人造仔宫边，还有一个人。
安静，消瘦，坐着轮椅……性别女。
肖凛眼前有点发黑，他很想逼迫自己挪回目光，去关注自己的孩子，可此情此景，他实在没法将这个端坐的女人视若无睹。
如果她都坐在这，那刚才看到的，施烨、塞缪尔、麦坎……提利昂，难道都不是幻觉？！不！那绝对不是幻觉！他们可能真的都来围观自己接生了！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愣着干嘛，快动手啊。”素意一脸看好戏的神情，“你想憋死你女儿吗？”
“哦，哦，好，好，动，动……什么……”肖凛梦呓一般，“女，女儿？”
“嗯，恭喜你，因为早产，你拥有了潘多拉解药投放后，全球第一个，”素意诡异的笑了笑，强调道，“女儿。”
肖凛木然的点点头，僵尸一样转头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人造仔宫，缓缓抬起双手，踉跄着朝那走了两步，忽然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全场默然。
“啧。”素意嫌弃的声音，“要不然怎么说为母则刚呢，还没生就昏了。”
第215章　敬素意
“弄醒，继续。”素意冷酷的下令。
其实不需要她说；　助产士也已经准备好了冰桶。虽然他们有更先进高效的方法唤醒一个昏厥的人；　但当素意说“如果昏倒就用冰水泼醒”后；　他们还是二话不说的准备了冰桶。
原始点怎么了；　教授高兴就行。
“噗咚！”
一桶冰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肖凛的头上；　肖凛申银一声，缓缓睁开眼，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愣，转头看了一眼在他头顶处的人造仔宫，突然醒悟过来；　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我，我；　我我……”
“快点。”素意拖长了声音，“你一辈子说不定只有这一次机会。”
在你之后，申请培育权的人会暴增，培育权的标准会达到历史最高；　你不仅排不到队伍，你还不够格……
肖凛夸张的咽了口口水；　在助产士的指导下；　缓缓将手伸入人造仔宫。
他那副小心翼翼到窒息的样子，又引来素意一阵嘲笑：“你是在拆弹吗？”
“教授……”助产士蒙着脸；　只能用声音表示无奈。
“那我换个比喻好了，他像是个在拆叫花鸡的游客，朋友；　你是怕里面的鸡肉碎了吗？”
肖凛更加不堪重负。
“相信我，她比你坚强得多。”恶魔教授终于说了句人话。
“咳，额，嗯……”他已经应不出人声了。
“往里，不用担心，孩子情况很好，往两边，不要直接戳进去……你的理论课成绩我记得挺好的啊。”助产士都绷不住了。
“是，是的，”
“那你不知道这方向是孩子的天灵盖吗？”
“啊，哦哦，嗯，我，我，嗯，嘤……”　这硬汉快哭出来了。
素意翻了个白眼：“我猜他和我一样想喊救命。”
“要帮忙吗……”助产士心领神会，伸出双手。
“我可以的！”肖凛受了刺激一样大声道，“我可以的！我摸到了！摸到了！”
“那好，请平静下来，感受仔宫的脉动，调整呼吸，慢慢与它的节奏同步，很好，呼，吸，呼，吸……”
虽然黑岩城的生命研究院分部也有身经百战的助产士，可今天为肖凛准备的绝对是世界级的选手，即使同样是第一次接生女孩儿，但他们的反应就淡定得多，甚至比平时还稳。鹰隼一样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肖凛的每一个反应，时刻准备着做出最恰当的应对。
肖凛对此全然不知，看他的样子就算身边是个菜鸟也能把他摆平，他听话到近乎驯服，像是一个失去了思考能力的傀儡一般一点点的顺着助产士的引导探索着眼前的人造仔宫，在摸到一个圆圆的头颅时，他忽然抿紧嘴，吭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摸到了，我摸到了！唔！她是不是有头发了，我好像摸到毛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呜呜呜，摸到了……”
“好，别摸了，你现在缓缓收拢手，不要用力，想象自己要从烤箱中拿出一个松软的蛋糕，所以你不能屈指，屈指会破坏形状……摸到了吗？”
“嗯嗯！摸，摸到了！”
“好，一点点，往外挪，不要只拖脑袋，去探索她的身体，肩膀，手臂，肚子，还有小屁股……呼，吸，呼，吸……”
随着助产士催眠一般的引导，肖凛一点点的把他的孩子往外拉，他一直在哭，但这种哭泣并不特别，它大概率的出现在所有来接生孩子的准爸爸身上，艰难的等待和巨大的花费都让这个孩子完美诠释什么叫“来之不易”，在摸到孩子的一瞬间，爸爸们几乎都会虎目含泪，这泪在孩子真正抱在怀里时，才会彻底流下来。
肖凛今天受的刺激比一般爸爸还多点，所以在往外掏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泪流满面了，以至于助产士不得不分出一个人来，专门给他擦眼泪。
“呜呜，出，出来，出来了！”肖凛一边掏一边报告，果然随着他的话语，孩子的头缓缓出现，他眼泪又是一阵汹涌，哽咽起来，“我，我现在……”
助产士之一默默的给他擦掉眼泪，声音依然平稳有力：“稳住，继续，不要被收缩吓到，那是正常的，你的手稳住就行，保持呼吸！不要松懈！呼！吸！”
“呼，吸。”肖凛的呼吸越来越颤抖，“呼，吸，我喘不过气了！”
“好吧，随你，赶紧！”
“哦哦……”
素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她一手撑头，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的眼神漠然，和前方的鸡飞狗跳仿佛两个世界，可偏偏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注意着她的反应，于是整个房间中仿佛是舞台上有两束光，一束打在人造仔宫上，一束打在素意身上。
其余一片黑暗。
终于，这片黑暗中有了第三道光。
“哇！”
孩子终于出来了。
潘多拉解药，莉莉安投放后的第一个由人造仔宫孕育的女孩，终于向这个世界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啼哭。
她小小的，皱皱的，红红的，头顶一层稀薄的胎毛，被肖凛捧在手心。
肖凛全身都在颤抖，只有手是稳的，他的眼泪滴落了下来，却没人给他擦眼泪。孩子一出来，助产士眼里就没他了，只说了一句站着别动，就开始往他面前挪器械。
营养液，婴幼儿胎检仪和急救器，转眼一堆器械都被放在面前，助产士开始指导他：“放进去……”
“什么？！放水槽？！会淹死吧！”肖凛紧张到失智。
“再说出这种会让你的准爸爸课程不及格的话，我们会考虑让更可靠的人来领养你的孩子。”
这简直是核级别的威慑，肖凛瞳孔猛地一缩，喉头滚动了一下，连连点头：“我我我，我，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孩子，放进装满营养液体的水槽，顺着水中的暗流清洗起孩子的身体，水流比想象得还要激烈一点，他不由得担心：“这浪的力道能不能小……”
“你现在甩她一巴掌也打不死她！”素意不耐烦了，“快点好吗，再拖延下去你将拥有一个新的世界第一，你是喜欢世界最拖延还是世界最小心？”
“马上，马上！”
小女孩终于出水了，她还醒着，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与一般婴儿无二，但偏偏就让在场众硬汉的脸软成一滩水。
“现在要起名吗？”助产士问，“还是先放保育箱？”
“我……我……”保育箱已经挪到面前，肖凛万分不舍，硬汉再次泪流，“我本来都已经想好名字了，可那是男孩儿的……”
大家一起理解的耸耸肩。
肖凛忽然抬头，双目如街头觅食的小狗一样楚楚可怜的望向素意，素意心里一阵不妙，没等他开口就拒绝：“抱歉，我不会起名。”
“唔……”肖凛的请求就这么憋死在口中。
但到底是第一个女孩儿，素意下意识的问：“你原来准备的什么名字？”
“怀斯·杨格。”
怀斯，wise，聪明的意思，非常质朴的愿望。
“挺好的，就这个吧。”素意帮他拍板，“就现状来讲，聪明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嗯，好的！”虽然心里此时却是想不起什么适合女孩的优雅的词，但肖凛并不敏锐的直觉依然顺从了素意，并且也果断的拍板，“那就叫怀斯了，怀斯，怀斯，你好，怀斯！”
其实肖凛是想动情的喊两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