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宫华》第28章


“何处?”
“跟来便好。”
姬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紧紧的跟着他的步伐。
姬丹幼时,就常常听母妃说起,这世上最正常的事情,就是无常。
流离了十几载的他,看尽了世态炎凉,养成了他优柔寡断的性格。
他怕未知,他怕无常。
哪怕沉溺欢爱,却也时刻忐忑不安。
而如今,如今,他义无反顾,决定一生追随这个男人。
哪怕,万劫不复。
两人走到一间茅舍前,嬴政上前敲了敲门。
门开了,来人,竟然是昭德公公。
“老奴参见大王与燕太子。”
“昭德公公?”
昭德一笑:“回大王,都准备好了。”
“请随老奴来。”
穿过朴素庄重的庭院,便是厅堂,昭德徐徐打开门——
姬丹怔住了。
满屋朱红:红色的绸缎,红色的家具,红色的长烛。
昭德早就算好了时间,此时的红烛,一根根都闪着明亮的光。满满的光亮,挤满了不大的房间。烛火摇曳,打得姬丹苍白的面色几许红润,打得嬴政常年紧绷的脸上多了暖意。
昭德正了正衣冠,侍立一旁:“恭请新人入堂!”
姬丹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画面。那个爱哭的男孩,那个可爱的男孩,如今威风凛凛的站在他的面前,看着现在矮他小半个头的自己,站在婚堂笑吟吟的说要娶他为妻……
嬴政抬起手,擦去了他的泪:“别哭了,傻瓜。我说过,要娶你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两人心照不宣齐身拜向嬴政父亲坟冢所在方向,又转身向北,拜向燕国的方向。
“夫妻对拜——”
第三声。
嬴政看着出神的姬丹,率先一拜,姬丹恍然,也跟着拜了下去。
那么,该是入洞房了。
在昭德的带领下,两人走向卧房。
卧房之中的男孩遍身喜红,比新人还要羞涩的看着他们。
“小如?”姬丹望向嬴政。
嬴政笑的有些得意,一切昭然若揭,无须多言。
昭德退下,两人在床边坐下,小如端来了合卺酒,走到两人面前。
姬丹彻底方寸大乱,颤抖着与嬴政交杯而握,嬴政温柔的看着他,抬手,姬丹这会儿却像个姑娘般抬手,两人将酒一饮而尽。
“现在,你可安心了?”
酒非烈酒,但姬丹已是绯红了双颊。
“现在,你可以彻底信我吗?”
姬丹点头。
“方才在想些什么?”
千思万绪,他低眉垂首:“我,可是在做梦?”
嬴政将手缓缓贴在了他的衣襟之上:“那便与我,醉生梦死。”
小如见状,按着昭德之前的吩咐,立刻放下帘幕,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醉生,梦死……”
他喃喃,顺势向嬴政怀中倒去。
那沉重的喘息,缠绵的情话……在这无限春光的房间中,肆无忌惮的脉脉流动。
第30章 纵赵损燕
“娘娘!”绿润小跑着进来,一脸焦急,“不好了,嫪大人的密信被人截获,李大人也……也为此殒命……”
赵蕊正在端详着宫人新进的腊梅。这腊梅纸条优美,色彩粉白,娇嫩细腻的花瓣上还挂着几滴露珠,她挑了一下眉,伸手就攥住了一朵梅花:“可恶……”
她的神情带了恶毒。
“那么,哀家,必须赶紧行动了……”
她松开手,那朵花被她拽了下来,丢弃到地毯上。
花瓣皱褶,萎缩的躺在地上。
“姬丹,这个怪不得哀家了……”
“连雪……”
“连雪!”
高渐离猛然惊醒。
他环视四周,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十八骑的总部罗家庄。
“师叔,”荆轲立刻扶住他的肩,“您好些了吗?”
“小柯……”
他神情恍惚:“连雪呢?李连雪呢!”
“我思索应该早些回来就医,喂你吃下解药后,只好匆匆将他掩埋。”荆轲缓缓说道。
渐离半晌无言。
威震江湖的毒娘子……竟然落个葬身荒野的下场……他很是惋惜,连雪,我欠你一条命啊……这次,你又扔下我了,也罢!
“师叔,斯人已逝,还请节哀,不要伤了身体。”荆轲轻拍他的肩,脸上写了几分忧虑。
渐离看着荆轲那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
莫非他被毒傻了?荆轲不解。
“小柯,老大有什么吩咐?”
“他已经知道了密函内容,他已经回报国相,开始安排,等你养好身体,他就见你。”
他披上外衣就走:“不必了,此事紧急,不可拖延。”
连雪,你尘世已了,若你泉下有知,还望你别再记着我这个没有用的人了,若有来世,我希望,我可以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遇见你。
今世恩怨,终有落幕。
我高渐离,从此往后,定不会再为这等情爱之事,枉费心神,只愿尽吾之力,光辉燕国,等天下已定,战乱以平,再打马过浮华,笑傲江湖。
嬴政姬丹回宫后,终于迎来了几日太平生活。
好像这处处为难他们的命运终于松了手,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一切算是苦尽甘来了……
已经怀胎五月的樊莺莺却得到了一个连她也不愿意相信的消息。
这日,樊於期匆忙来了秀云宫,并让莺莺遣散了包括可人在内的所有宫人。
“哥,何事如此神秘啊?”她一向少见哥哥如此的小心紧张。
“你不是托哥哥暗中追查刺杀太子一事的事吗?”
“如何?”她脸上添了喜色。
於期压低了嗓子:“是太后,杀燕国太子的人,正是咱们的表姑母,太后娘娘。”
她红润的笑脸一下子失去血色,煞白煞白:“此话当真??”
“前日,我等追出一名刺客来,名王少辅,赵国人。脸上,有新添的伤疤,正是被大王所砍的。我们暗地里对他严刑拷打,这才逼出真相。”
“那人是赵国的杀手,从太后那里领了赏钱欲回国,可谁知,挥霍无度,没了路上的盘缠,便做了强盗,打劫到外出办案的子韩头上,这子韩,是我的亲信,武功高强,看他赵国口音和脸上的伤,以为是卧底,便暗中送到我的府上。我察觉不对,一个人连夜申他,这才得知真相……”
“太后,为何要杀燕太子?”莺莺打断他。
“她,应该是想和赵结盟。”
“那人还说什么?”
“他次日便自尽狱中,我和子韩知道不对,封锁了所有消息,不让别人知道。”
莺莺抬头想了一会:“秦燕结盟,赵在中间,深感不利定会出策突围,其他各国,因为知道赵国的强大,深怕赵灭之后,自身难保,也是想从中破坏盟约,妹妹都看得出,这与赵之利绝对比与燕大,可不知,大王为何与燕结盟,更不知太后为何暗通他国,那么多国家,为何偏偏笼络赵国,甚至不惜违反了国法?”
於期笑了:“大王之心思着实难测,不过与燕的最大好处,就是牵制了赵国,但因为夹着赵国,两国沟通愈发困难……至于太后,妹妹,你难道想不到,她是为了权力?”
莺莺恍然大悟。
太后操纵国政之欲没有消减,但嬴政如今也是愈发的难易控制……肯定是赵国许诺扶持太后声威,否则赵蕊怎么会冒这么大的献?
她久久不言。
“此事应该赶紧收手。”
“否则,你我,整个樊家都将会万劫不复。”樊於期郑重的看着莺莺。
“太后平日,皆将你我视如己出,如今为何会处处算计自己的亲生骨肉?”莺莺叹道。
她抚摸着自己已经明显挺起的小腹,怀胎十月,血浓于水……即便这个孩子不是自己与所爱之人而生,但他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至亲啊……
“此事不可再论。”於期神情严肃,没有了往日的啰啰嗦嗦。
“哥哥……”
她忽然想起来小如。
她心里一沉。
“殿下,太后娘娘请您过去。”
姬丹正在与月清下棋,小如跑进来:“辇轿已经在外备好。娘娘说,只请您一个人。”
姬丹的心猛烈的一跳:“太后娘娘?”
他急急忙忙搁置了棋子,披上了外衣:“月清,回来再下。”
他临出门,又回头来,正对上欲悔棋几步的月清。
“别给我乱动棋子!”他浅浅一笑。
月清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将手抽回。
“殿下,”小如喊住他,“怕是来者不善。”
随后他想起太后还为殿下求过情,心中开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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