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宝》第68章


生怕她会闹出性命,慕容钦哲吩咐活里雅先暂时留下阿橙在这长年宫,给她清理脸上和身上的伤口。
二人刚退下,他便将贺九招来,问道:“陛下今日可在宫中?”
与曲六贴身侍奉不同,长年宫和其它各宫之间的来往走动,通常都是贺九在张罗。
“回少使,陛下在宫中,但……好像……”
“嗯?”
贺九有些迟疑,敛了敛神色,才探过头去,轻轻在慕容钦哲耳边道了几句。
“当真么?……”慕容钦哲有些惊讶。
“昭耘殿那边是这么传出来的。”
不知为何,无独有偶在这寒夜之中,忽然天边一声惊雷炸裂,罕见的大雨倾盆而至。
第81章 第七十九章
个体的幸运在于能够亲证他人的不幸。
这,注定是一个不宁静的夜晚。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之中,隐隐夹杂着宫内狭道里不绝于耳的吵嚷和仓促脚步声。
慕容钦哲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抚过桌上玉瓷茶碗的边缘,反复来去,像是不停止的在思考着什么一般。
他的双眼目光警觉而镇定。
与此同时,长年宫中每个人,都在屏息凝神,努力着察觉着周身正在发生的事情。
这是一种嗅觉,更是一种判断。
穿过这一层层的宫墙,皇帝的寝宫殿堂里,究竟在发生着什么?是否就如同贺九所说的那样,臣子、亲王、与太后俱在……?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罕见的狂风暴雨交织来去,昏暗了天地,却难以昏暗当朝皇帝灯火通明的殿堂。
纪连晟倚在龙椅中,习以为常俯视天下的神情,完全漠然了身边那正襟危坐的郭太后的存在。
他是这帝国的唯一主宰。
没有任何人,再可以违背他的意愿。
从此之后,他的疆域之中,只有“臣服”二字。
璋王、裕王、甯王、这些……素日里清辽城中跋扈张扬的亲王们,此时此刻在昭耘殿中,沉静的有如失声的玩偶。
卢少情正在跪在殿中央,一五一十的阐述着自己对宫中二皇子命案的梳理和判断。
在这世上,有什么会比突如其来的命运,更诡异?!
就在卢少情决定再次提审那嬷嬷时,她却突然暴死在了大理寺的暗狱里。一具尸体一口棺材,似乎顿时湮灭了所有来之不易的线索。
身为父亲与帝王,这是纪连晟不得不面对的伤痛和命运挑衅。既然他不可回避,便只能坦然。
“陛下,经过查验,这嬷嬷确实是自然死亡……臣知道这实在是难以想象的巧合,但……”
但,它却就这么出其不意的发生了。
卢少情长于贵胄优渥之家,浑身上下自有一股贵族子弟的坦荡沉静,在大开大合的人生际遇中,亦能弄潮戏浪的魄力。
“你认为她可疑?”
纪连晟冷冷一句,殿中静的令人窒息。
卢少情听皇帝这么问,也不躲闪,叩头道:“是,臣确实认为她可疑。”
“为什么?”
纪连晟接着问。
他要知道他的臣子的判断,这个贴身服侍二皇子的嬷嬷究竟怎么可疑?在卢少情眼里,当日除了大意之外,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情?
卢少情顿了一下,像是斟酌什么,又道:“虽然缺乏足够的证据,但臣觉得……二皇子落水事出蹊跷,若是嬷嬷一直如所说紧跟着皇子,不至于眼看着皇子落水而不伸手搭救,除非……”
纪连晟是一个懂得放权的帝王,这件事既然他已经全全交给了卢少情——这个他所信任的臣下,他便不会再轻易染指他的职权范围。
“除非……她说谎。当时根本没有像初审时所说那般,一直跟着二皇子,以至于皇子出现意外,在水中溺毙。”
当着皇帝,推翻大理寺一审时所认定的嬷嬷供词,基本上卢少情已经站在他所有顶头上司的对立面了。
从这一刻开始,他未来是生是死,完全要看皇帝的心情。
卢少情一句话,令皇帝不语,太后却是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混账!这么个混账死也不能放过!勒令凌迟尸首!诛三族!”
郭太后一句叫嚣,一如既往的发号施令。
她的宝贝爱孙,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断送了一条性命,真可谓是大梁国运不幸!
“这就是卢卿最终的判断?”
纪连晟问的清冷。
卢少情明白这是潭没有人愿意碰的浑水。
皇帝、太后、元妃、以及这裕王王妃娘家举荐的嬷嬷,没有一个,是他所能够招惹的起的。说到底,大理寺的触角根本伸不到这场命案的源头。
孤胆侠义,秉公执法,有时在这深宫中不过只是令权力碾压的幼稚笑话罢了。
但毕竟天理犹在,身为大理寺少卿,他深知该不负皇恩,不愧本心,秉公执法,陈情己见。
皇帝既然能将这个案子下放给他这个大理寺少卿,就一定有他的意图。
“是的,陛下。”
卢少情放下卷宗,叩首道。
纪连晟听罢,不置可否,只淡声吩咐:“下去吧。”
“谢陛下。”
卢少情领命,快步退了出来。
这嬷嬷在没有任何探视和饮食的夜里暴死,是他所不曾预料到的。诚然,这件案子,他完成的并不令自己满意。
但,这世界上,有完满的事么?
卢少情深舒了一口气,看着廊台外唰唰不停的大雨,低沉夜色里,远处天际云层中闪现着诡异的蓝光,更在心头增添了几分压抑。
谁知,那身后看似表面平静如水却实则暗流涌动的堂皇大殿,此刻,才正是引爆这天地压抑的主战场。
“陈卿,你查到了什么?”
卢少情方才退了出去,纪连晟身边的暗卫总管便立刻登场了。
纪连翰在沉默中,观察着纪连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哥哥绝少会是这样一副面孔。
这……不禁,令他有些陌生。
而他身边的裕王不知是太老,还是太胖,或者这殿中的气氛实在灼热的紧,明明大冷天,却不停的滴汗,拿着手帕,擦来擦去,抹的额头油腻。
“臣详细查过当天蕙和宫的出入记录,正如大理寺所审,并无异常。但……,夜里……”
“夜里?!”郭太后猛的倒吸一口气。
纪连晟脸上波澜不惊的平静,他只是一直依在龙椅中,静静听他的臣下所要说的话。
“据查探,皇子溺毙的当夜,有人避开宫中守防,潜匿入蕙和宫的水潭边,搜走了一些珍宝。”
在座无不瞠目,纪连翰也倒是佯装出了几分惊讶和关切,心中却大叹:“不好!”
风势急转,顷刻间,矛头就变了方向。
“珍宝?”
“是的,陛下; 珍宝。”
暗卫统领素来行事缜密果断,答话同样整洁利落。
“哪来的珍宝?”
纪连晟在这时站了起来,他只缓缓几步,便悠悠的走到自己的桌案台前。
他如刀锋一样寒凉的目光看似在俯视着面前跪着的臣子,实则在俾睨天下一切众生。
“据这些金果上的铸字判断,应当是……慈恩宫中所出。”
纪连晟一挑眉毛,转过头,正视着他的母后,轻问道:“母后宫中,可有失窃?”
郭太后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又由于心中的亲情和长久以来操纵皇帝的惯性而显得极不适应,她面色扭曲,一把捂住胸口,嘴巴张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还没等郭太后仓促之间咽下这口惊讶之气,只见从殿外又被皇帝的两个暗卫拖上来了一个人。
郭太后已老,眼神好不容易定睛在那衣衫褴褛的人身上时,她几乎惊叫一声。
“啊——”
像是一个莫大的秘密或是耻辱被公布于众一般,除了向来高贵的颜面扫地之外,则是喷涌而来的愤怒和被利器深扎的背叛。
面前的俊美可人儿,不正是她这些天的床上弄臣申合钟么?
“皇帝!这……!这!!!”
郭太后本能的一站而起,厉声呵斥道:“这是哀家宫中的人,你是在怀疑哀家杀了你的皇子?!!”
纪连晟对视着她,他连睫毛动都没动,淡淡道:“怎么会?那也是母后的亲皇孙。”
皇帝和太后当众剑拔弩张,这可是此朝前所未有的戏码,让作壁上观的三位亲王看的心惊肉跳。
“朕只是怀疑,这个奴婢,偷盗了母后的珍宝……母后知不知情?”
纪连晟从上到下,扫了身着华服的郭太后一眼,他在审视她,也在鄙夷她。
这种强烈的抗拒与鄙夷从帝王目光中,洞悉的一览无遗。
“人赃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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