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宝》第85章


他一句话就点到纪连晟近几日有些纵/欲,倒是让皇帝分外的不自然。
纪连晟一挥袖,将这话题遮掩过去,只问道:“若是少使临产时,朕赶不回来……他会不会……”
纪连晟没有问心中最深的顾虑和担忧,只是点到为止,话说三分。
说实话,他也怕,怕会一句戳穿了宿命。怕会一句招惹到了神灵。
毕竟寻常女子正常产育都常会丧命,更遑论一介男子。
钦哲受过的伤害,若是终究不能够复原,而会在此次临盆时至他于死地,如何是好?
代诚在宫里沉浮的久了,深知这君心和天气没什么区别。
今日宠这个,明日宠那个。
元妃丧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眼下,这皇帝却更担忧的是慕容钦哲腹中的女胎。
他正在踌躇间,慕容钦哲已然更了亵衣,一身水色闲服的缓缓走了出来。
自己的身子,难道需要这些外人来预测么……?
慕容钦哲听到了纪连晟在问什么。
可他就是想清清楚楚的告诉皇帝陛下,若是临产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便是自己陷入了万难之绝境。
他怎么能不在身边?他一定且必定要在自己身边!
“陛下。”
慕容钦哲径直就走到了纪连晟面前跪了下来。
行礼。恭敬。
一如所有人对他俯首遵从的那样,似乎可以任由他的无上权力摆布。
可偏偏,纪连晟早已领教了慕容钦哲那柔中带刚,百折不挠的性子。
“陛下该上朝了,不要为了钦哲误了早朝的时辰。”
慕容钦哲肚腹隆起后,跪下行礼已然有些吃力,他一字字说的大方清明。
纪连晟见他如此识大体,不争论,也不恳求,端的是极有尊严与主张,心头一热,越发的对慕容钦哲另眼相看了。
皇帝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挥退了代诚。接着,伸手就将慕容钦哲扶了起来。
兹事体大,并不需要这一刻就做决定。
但在隐隐中,纪连晟只觉得,越发、越发离不开慕容钦哲了……
他给了自己一种这深宫之中从未有过的真实和生命力。这种东西糅合在了他那不堪回首的经历和痛苦里,让自己反而更珍视他的善良和坚持。
“朕和你一起用了早膳再走。”
纪连晟听贺九说慕容钦哲近来食欲不振,早有些忧心,牵着他的手,一起向着侧殿已摆放整齐的餐桌走去。
第108章 第九十七章(上)
北巡的事已然经历了几轮朝议,各方面都已经准备的较为成熟。
离纪连晟上一次北巡,恰好过去了三年的时间。
这三年中,他的生活,他的家国,变化都是翻天覆地的大。
在大梁北疆几个骁勇善战部族世代盘踞着相当实力的战略要地。敌我之间,彼此常常互有消长。
但无论征战与否,边疆的通商是一定要开放的。互通有无,有时交换的是商品,有时交流的是文化。大梁国的盛世开放之姿,促使着各方钦慕发达文化的使者络绎不绝的来访。
一时间,万里疆野甚是繁荣。
而皇帝收纳男妃的本意,也是郭太后期望能与各部落以血缘的关联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岂料春梦秋云,聚散容易。
这当朝皇帝却偏偏没将除了慕容钦哲的任何人,收入眼中,放在心里。
任性,总是要有资本和代价的。
身为亲王,纪连翰奉命封疆驻守西域,而这北疆浩大地界则留给了当朝皇帝一人查阅。
他纵然是这天下之主,却也是时间的仆人。
纪连晟忙碌的分身乏术,但不能推却任何一项他肩上担当的责任。
带着慕容钦哲去北巡,他心中自然有诸多顾虑,可是在利弊的反复权衡下,纪连晟渐渐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样的选择,是最能让他和慕容钦哲彼此安心的选择。
即便这个选择与之而来的,定是各种风险相伴。
可偏偏,人世间的爱情,就是这样。
思君不见君,蚀骨相思意。
恨难了,水长东。
生的是万里江山灵秀,奈何此心眷爱悠悠。
少看心上人一眼,怎么,就不是失魂落魄?
少吻心上人一口,怎么,就不是今日荒渡?
人生而渺小,却欲望浩大。寿命短暂,然则希求恒久。
如此而已,怎么,就不是荒诞?
皇帝在思量之间,忽然朗朗晴日,窗外就起风了。
纪连晟将目光挪向了窗外,远空中,一个纸鸢忽然在风中断线……飘远……
他骤然心头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仅仅不过半个多时辰,书斋之外就传来了疾速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近,便越有了几分秩序,直至他的门前停下。
一阵交头接耳,立马就响起了齐歌的声音。
“陛下,慈恩宫来报,太后方才摔着了。”
纪连晟眉间一凛,顿了下手中批红的羊毫,问道:“怎么回事?”
齐歌一努嘴,身边跑来报信的慈恩宫小太监便立即吊起嗓子禀道:“回陛下,太后是午后歇息时不小心从躺椅中摔下的。”
“摔的可严重?”纪连晟完全将笔架在玉笔山上。
“……”那小太监有些迟疑。
“但说无妨。”
皇帝的声音十分冷静。
“太医来瞧了,说……太后摔到了脑袋,疼的厉害……”
一句话,纪连晟就深咽了口气。
无论是真是诈,老娘的手段是用之不尽的。他身为儿子,孝字当头,难道真能不管不顾?
待皇帝一行人迅速赶到慈恩宫时,才发现,这区区一摔,倒是半个后宫都赶来了。
元妃首当其冲的坐在躺着的太后身边,端着汤药,嘘寒问暖。
右手边坐立着的,还有一个十分出众俊俏的身影。
皇帝用余光扫了一眼,便知那是可月部的泽于。
可月泽于。他上一次命塔塔莫哲来侍疾,这姿容更胜一筹、家势更高一分的泽于,大概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吧?
“母后,可还好?”
纪连晟两步上前,坐在了郭太后床榻的边缘。
郭太后被像粽子一样裹在一席锦被里,龇牙咧嘴的抚着后脑勺。
就是身上不痛的人,看见这幅表情都难免痛了。
想她这个皇宫中锦衣玉食多年,从未受过什么责难和波折的人,能摆出这幅架势,也算是够为难了。
元妃许久没有见过皇帝了,一见自己的夫君走了过来,立即就起身退到锦帐的旁边。
纪连晟的目光都在太后身上,只是象征性的对着元妃点了点头。
他不在的时候,有她替自己尽孝,怎么说,也算情理之中。
元妃一语不发神色害羞的望着纪连晟的侧影,以往,他们从来……没有这么生分过……
慕容钦哲在这后宫受宠的事情,她都听说了。
就连皇帝有多重视他腹中的子嗣,她也如数听说了。
一字一句,刻骨铭心。
她的孩子死了,她生命的所有希望都在这牢笼一般的境地里破碎了……
而有人,践踏着她的尊严和希望,就这么……浴火重生了……
是命么?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元妃望着自己夫君,心头突然悲从中来,忍不住抽出帕子捂住了鼻子。
纪连晟一见她哭,立即无端的就感到烦躁。
太后若当真“生死未卜”,这个关头乱哭,岂不是十分不吉?
“带元妃出去。”
他没有多想,一句话就对齐歌下了命令。
元妃赶紧擦擦眼泪,却已然来不及了,纪连晟摆了摆手,齐歌就立即上前请她先出去。
其实皇帝也没有一句责怪。
但元妃的心中,却压抑的更甚、更甚了……
这种连日的压抑,直到她踟躇的一步步挪回自己的蕙和宫时……
终于爆发了。
第109章 第九十七章(下)
月夜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一根稻草能压倒一只骆驼,一句话同样可以葬送一个人。
世事或许并非常人所想象的那样。
解脱有时未必等于怯懦,而是在五蕴六尘中彻彻底底的清醒了。
人间不值得。
若不是思芳打着灯,一点点的寻摸着找遍了园子各处角落,还真不知这失魂落魄的主子已在池塘旁的巨石后痴痴的站了这么久。
“娘娘,你在看什么……?”
她赶忙抽出手中的披风,给元妃披上。
夜色清浅,元妃看着池水中的莲,望着如镜水中的月,半响才道:“思芳,你想家么?”
她一句话,就直戳思芳的心窝里。
想家?她自小家里遭受了瘟疫,几经转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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