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宝》第89章


“该死!”纪连翰一咬牙,迅速带着李浦就冲下了扎营的悬岗山崖。
哥舒宝珍一脸绯红,立在风沙里猛回味王爷的那句——“你在这里呆着。”
一句粗糙的命令,在她心头已然变成了热腾腾的情话,余味悠长。
万里扬沙,风尘迷世的境界,这个女子竟全然不顾。
哥舒宝珍轻轻一笑,抚了抚马鬃,心道:我想要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
第115章 第一百章(下)
乱石道中,沿路很难寻找到成材的树木,甚至连草都难以寻觅踪迹。
在枯沙荒野中寻求水源从哪来,无异于缘木求鱼的艰难。
纪连翰与李浦一起巡查了半响,却还是一无所获。地上的爬藤植物赖在沙堆乱石中,十二分顽强,拽起了枝叶却摸不着根,撅地几尺却还是层层坚硬的岩石和沙土。
寻常行军的经验告诉纪连翰,长时间的远离自己的大本营是一件危险的事。
尤其在如此陌生和莫测的环境里,更是要不得。
“先回去。”他非常失望的撂掉手中蔫巴的植物,站起身,一跃上马。
“王爷……再找找,或许……”
李浦还是有些不甘心,俯下腰背在摸索着,也不顾这天昏地暗的风沙一次次永不疲惫的卷来。
向前几步,他突然又拽起一撮根茎十分厚实的植物,“唰”的拉了起来。
果然,盘根错节,秘密絮絮。那根下一层土拨开,在石头的狭长缝隙里,居然有一汪水流。
“王爷!看那!”
李浦一喊,纪连翰心头一震,马上走了过来。
是水,没错。
他们一起拨开上面裹着土渣的碎石,看到了石缝中蜿蜒的水流,那水流虽不大,却十分绵长,指向纪连翰的身后的方向。
纪连翰掏出那地图,随之又在身上摸出一套黄铜质的纤细工具,在那地图的图面上,点了又点。
若这里有水流,而整体的地势是这样……那么向西的方向,则应该是那边……纪连翰默念着,伸手对着前面比划了一下。
日光全然无踪影,天幕阴黑,笼罩无垠大地。
嗯。纪连翰终于点了点头,差不多。
即使这川道之中如此凌乱诡异,只要坚定前行,一定能够抵达吴冲州。
自从离京后,一路封疆,皇帝剥除他几乎所有的兵马,随行的人不过几十,这其中大部分还都是家丁。
皇帝断除了他造反的实力,放任他到边疆去自生自灭,自起一番事业,也算是留下他一份来日抗衡的心力。
没什么。就算他要了自己的命,也没什么。
纪连翰心中冷冷的想。
这兄弟之间,亲则血浓于水,疏则恨似仇敌。能够周旋的余地,全都仰仗于彼此心中最后一点儿温情。
他既然不能造反,若要活命,便只能臣服。
大抵确认了方向后,纪连翰便迅速带着李浦返回山崖的营寨。
他们走的有些过远了,远的有些让纪连翰感到不安。
这吴冲州之前方圆将近千里的乱石道,是入西疆门户有名的丧命岗。
路侧横尸,绵延百里,实则令人惊悸。
一入荒蛮之地,便要赌天、赌地、赌人、赌自己。
纪连翰从来行军都是众人簇拥来往,即便是轻骑深入也有精锐的兵力,但这一次……
两人刚刚绕过一处巨石遮挡,看到那远处的山崖高岗时,与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阵嘶喊和惊呼。
不好!纪连翰目光锁定了一刻,立即大喝一声,纵马狂奔了过去。
“驾——!!!”
“救命啊!!啊——”
家丁此起彼伏的呼救声,刺痛了纪连翰和李浦的耳膜,两人抄着兵器迅速驾马爬上了山崖。
却见那一队拿着长刀的蒙着汉,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将自己的队伍洗劫一空。
家丁东倒西歪,仅有的卫兵都在忙着火并。
纪连翰冲入敌场,扫了一圈儿,没有见到哥舒宝珍。
哥舒宝珍的侍女抱着一个紫色的包袱,歪倒在山崖旁,奄奄一息的□□,像是受了重伤。
“王妃呢?!”
纪连翰心头一恨,猛的抽出佩剑,就划过了面前劫匪的头颅。
“哗——”一声,血气喷涌。
身背黄金的无头尸“啪”一下,歪倒在了地上,金色的元宝呼呼的滚了一地,散落的有如敌人的士气。
纪连翰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铁血狠厉模样,一下将山岗上的气氛完全凝结住了。
除了恐惧、就是窒息——
劫匪们似乎一辈子游荡在这荒蛮之地,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凌厉威武模样的男人。
震慑人心。
“快走!快!”
一帮人说撤就撤,像卷风一样,“唰”—— 的逃窜开来。
纪连翰顾不上去追这些乌合之众,而是疾步到那侍女身旁,拽起她,喝问道:“王妃呢?!”
他一瞠目,倒是把那半死的侍女,更要吓魂魄乱飞。
她艰难的捂着胸口,指着那山崖边际的方向,咬着嘴唇,断断续续的道:“那边,王爷……那边……”
哪边?!
纪连翰一把放下他,追到那山崖边上,向下看去。
矮矮团簇的树影摇动。
其他,什么都没有……
“宝珍!!!——”
一声嘶喝,震响天际流云。
—— 第七卷 完 —— 
第八卷
第116章 第一百零一章(上)
人间万事难忘,唯是轻别。
离鸿去,山河远,香浮九州。
身如梦,长啸亦无声,唯将等闲佳年寄春风。
来日罢却斜阳,抛玉簪,换来锦书细细看。
镜里流月花树,水中清光天幕。
疏烟云散,待鹊桥重遇,相见犹欢。
思芳跪在纪连晟面前,鬓上插着一朵莹洁的素花,眉目轻然,眼睫低垂,透着莹莹的泪。
“陛下,娘娘这一世,到最后想要的……不过是自由。”
思芳叩首道:“奴婢想斗胆……请陛下成全娘娘的心愿,让娘娘归葬故土江南合州。”
自由……?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儿。
若是一个人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能够的得偿所愿,获得所想要的终极自由,这……也未必不是幸事。
这种请求在宫中,纪连晟听的多了。
历代老死宫中的宫女不计其数,人没了,也就拖出去随意葬了。生死泯灭,无人知晓。
真能魂归故里,那都是相当的恩典。
可元妃已被擢为皇贵妃,她的地位和尊崇在这宫中已然仅次于皇后一人。
她是他的嫔妃,此生此世如何能遁逃的出他的掌中山河?
“她对你这么说?”纪连晟神色清冷,凛凛不可冒犯。
思芳经历了这两日大开大合的生死洗礼,似乎勘破了许多,与皇帝说话的时候也不似曾经那般低微和恭敬。
“不”思芳摇摇头,道:“这是奴婢自己的想法。”
“你的想法……?”
一句话,听的纪连晟来气!
他能忍着耐心在这儿听一个婢女的请求,已然是恩赐了。他的嫔妃葬在哪里,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低微卑微的婢女来指手划脚?!
思芳心里明白,这是大不敬的恳求。但她确实想为元妃,试一试。哪怕……危及自己的性命,也要试一试。
她忘不了元妃那种想挣脱这种种桎梏的深深渴望,她忘不了她的眼神,更忘不了她决绝赴死时的义无反顾。
即便这宫中有千万种束缚,奈何一个人不在乎……?
都说,有泪不轻弹,巨大的隐忍之后总是伴随着深刻的感情。皇帝忽然之间,有些明白了什么……
但,这是对一个帝王威严的无形挑战。
“她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人。”
皇帝一句话就为元妃最后的归属做了定夺。
这天下间,如今还没有一个人可以忤逆他的决断。
他百年之后,要与她合葬。
生同寝,死亦同穴。天上地下礼法皆在,没有理由让她落单一人。
即便她给了自己此生以来最大的难堪与惩罚。
思芳抬起头,眼中含着的泪终于是持不住了,嘀嗒嘀嗒的一点点滴落。
“陛下,那不是娘娘想去的地方……”
她一句坚持,让纪连晟蓄积多时的猛烈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
皇帝声色俱厉的怒斥道:“朕是她的夫,亦是她的天!她想去哪里……?!嗯?!”
纪连晟在宫中少有如此大动干戈的时候,但与元妃的诀别似乎触动了他深深的软肋 —— 一介看似呼风唤雨的帝王,在生死面前居然如此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
“她哪也不能去。”
皇帝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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