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宝》第100章


齐歌赶忙端过一杯温水,慕容钦哲托起他的头,一口一口的喂了下去。
纪连晟喉中疼痛,咽水都十分困难。
喝了水,便又一歪头,晕睡过去。
连日来蓄积的疲乏,似乎都在这一夜喷涌爆发了出来。
几位太医对着皇帝的脉象,都直叹气摇头,虽说这宿疾一直用药稳着,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幅不可收拾的模样?
齐歌送去了太医,张罗了一圈儿,又重新回到纪连晟身边。
见皇帝已经睡安稳了,这悬着的心,也才稍稍安定了一点儿。
时间流逝,纪连晟就这么反反复复不知世事的昏睡了一夜一日,而慕容钦哲始终守在他榻前。
昨夜里皇帝和慕容钦哲发生了什么,齐歌并不知道。
只是冲进来的时候,皇帝已经满手是血的靠在椅中,面如土灰,慕容钦哲在一旁吃力的扶着他。
“若不是当年为了救璋王,陛下的身子绝对不会这样……”
齐歌低着头,看着皇帝苍白的脸,不知为何,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
慕容钦哲稍稍一愣。什么……?
“你在说什么……?”他转过头,看向齐歌。
他从来没有想过,皇帝的病会与纪连翰有关。
齐歌“唉——”的低叹了一声,心中沉沉的道:“好些年了。陛下从来不愿说这些。”
“……”
“陛下不愿让璋王觉得自己对他有恩惠。”
慕容钦哲长长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想起了皇帝胸前的那块乌青。
原来是这样……
他无法想象,他们兄弟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但他真的,似乎再也不能坦然的面对纪连晟了……
身为手掌乾坤的帝王,他不会真正心甘情愿的包容和原谅自己……不是么……?
慕容钦哲再又看了一眼熟睡的纪连晟,久久流连了一眼。
他还有好多的话想对他说,有好多的期待想与他一起共享,他曾经以为,他们还有未来……
慕容钦哲缓缓的站了起来,这一日多,他过的恍惚,坐的久了,站起来时不禁脚步虚浮。
齐歌十分清楚他此刻身子非常,断然受不住这接连的打击。
只是皇帝的状况太凶险了,慕容钦哲在他身边,多少会好些。
这算是自己的私心吧。齐歌暗叹一句。
“少使,小心。”齐歌伸手搀扶住他。
慕容钦哲长眉微扬,吸了口气,他轻轻托住肚子,罢却开了齐歌的善意,道:“你陪着陛下,我需要歇歇……”
听他这么说,齐歌立即去唤门前的活里雅,让他护送着慕容钦哲先回去帐中。
万里大漠到底不比壮阔华贵的清辽宫里,夜里的温差极大。晌午还晴空端明,这夜里狂风骤作时,“唰唰”的雨声里竟像是夹杂着冰雹,“噼里啪啦”一鼓作气的向下砸。
纪连晟不知睡了多久才醒。
醒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置身在哪里。
身边有慕容钦哲的气息,这是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纪连晟睁开眼睛,长长的喘了口气,他都想起来了。
他完全想起来了,这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齐歌探过头一看,皇帝居然醒了,心中欣喜,连忙道:“陛下,您终于醒了!”
他一感动,倒是有点笑中带泪的模样,感觉又看到了一条几近失而复得的命。
“……钦哲呢?”皇帝张口就问。
纪连晟心跳的慌,他似乎有印象慕容钦哲一直守着自己。这会儿呢……?人呢……?
“少使回帐歇着了,他守了您一日一夜,有些撑不住了……”齐歌如实道。
纪连晟听他这么说,点点头。
也好……,想来慕容钦哲时下的身子,实在不该这么折腾。
帐顶上“啪……啪啦啦……呼……”的一阵乱砸,风声狂作,让纪连晟原本就跳的很慌的心,更难耐了几分。
皇帝皱眉道:“下雨了?”
“是啊,陛下……,夜里就下了……”
大漠中的雨是极少见的,怎么什么“幸事”都让他纪连晟赶上了?
纪连晟闭上眼,又小憩了一会儿。
只觉得神志飘渺之间,忽然耳畔蹦出了一句慕容钦哲微微的声音:“陛下,我怕黑……”
你是个男人,怎么能怕黑呢……?
他刚想笑,却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人影碎化了……
就正正在他眼前,望着他,却从半身劈开那般,一点点的,碎了。
“钦哲……!”
纪连晟一坐而起,他撑着床榻,心中惊悸慌乱。
相爱的人,两心之间,总是有感应的。
“陛下!您怎么了?!”齐歌被皇帝这惊惶的样子骇了一跳,伴着这帐外凄厉的风雨,就更令人恐惧。
“钦哲!”
纪连晟站起来,几步踉跄的就要追出去。
这一刻,他一定要见到慕容钦哲,才能够安心!
第139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上)
今夕何夕?天地间,何年……?
凄厉的风雨泼洒之下,慕容钦哲一人在浩瀚无极的旷野中独行向前,形只影单断了生念。
“天下之大,一定有爱我至深的人。”
他想起自己曾经昂头在纪连翰面前的笃定,想起那些他用尽全力再次积攒的对爱的坚持和相信……呵呵……
如今都像这黑夜中嘶号的凄风苦雨一样,如同一个个闪亮的耳光向他袭来。
旧恨春江不断,新恨云山千叠。
即便他做出再多的努力,这前尘往事总会像一根刺一样,永远扎在他们的彼此心间,让人生疼,让人流血。
慕容钦哲知道,清清楚楚的明白,他永远也洗刷不掉自己的过去,一如这脸上的印字一样。命运一早就给他刻画好了,容不得他逃脱。
或许所有的努力,到头来看,都只是可笑而幼稚的坚持罢了……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自嘲,也从来没有像这一刻矗立在这天地万物中感受到如此全然的——孤独。
人的渺小,在于浮生光阴的短促。
这一生……或许……眨眼就过去了……
腹中的孩子轻轻的蠕动,似乎在提醒着慕容钦哲,他不可这么自私……
但慕容钦哲实在无法再去面对纪连晟。甚至看着他,都觉得自己的过往是一种对他残忍而狠厉的背叛。
他是一个那么喜爱洁净的人,他怎么能够真正的忍受自己和纪连翰曾经的过往呢?
那是他的弟弟,他几近用过一条命去保下来的弟弟。
罢了……
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
罢了……
慕容钦哲忽然之间,一点儿都不想再勉强自己,也不想再勉强他心间爱着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此生究竟从何处来一样。他只是十分强烈的想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这里……
“只能……委屈你了……”慕容钦哲一手轻轻的摸了摸肚子,说出了一句让他足以哽咽和愧疚的话。
这个原本……他已经呵护了这么久的小生命……
行走世间,有的时候,一个人看上去是完整的。但殊不知,他的内心却是残破的、荒芜的,终生都无法弥合。
那里充满了无尽的黑暗,令旁人无法窥探。
愈合,是一个充满了巨大的爱与因缘的词,非常人所能及。
或许有时,奢望是一种狷狂。
而惊雷一刹,待纪连晟到慕容钦哲的帐中一看,他便全都明白了。
他是决意离自己而去了。
活里雅斜倒在帐中,颈上像是被扎了迷针,这种东西……慕容钦哲怎么会有?
皇帝又气又惊讶,而帐外呼号而过的风雨更是给他胸中的怒气火上浇油。
“陛下!”
鹤卫队的暗卫守值迅速就位在皇帝的面前。
“少使去哪里了?”纪连晟劈头就问,他披着一袭纯墨色的长袍,将这脸色衬的更加苍白狠厉。
“属下……属下不知……”
慕容钦哲不喜吵闹,所以这围帐之外一直不设暗卫防护,只有活里雅陪在身边。
曲六、贺九和阿橙此次都同行侍奉,但他们的围帐并不在此。
纪连晟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此刻找人是最重要的,任何责罚都没有任何意义。
“去看看有没有丢失马匹。”
他一声吩咐后,便让齐歌取来了此处的地图。
皇帝问:“钦哲是什么时候从朕身边离开的?”
齐歌估摸了一下,回道:“大约两个时辰之前……”
纪连晟迅速展开地图,他测算了一下骑马或者步行,两个时辰,能抵达这四周什么地方。
皇帝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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