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渡你成仙可好》第178章


?br /> so;前路呀,依旧不是坦途呢。
第150章 镜两面
一把铁剑自重韫身后破水而出,带出一片银色水花。
重韫反手接了剑,左手同时一掌拍出,一片金色符文自他掌心旋飞而出,刚刚落到水上,四面湖水立即高高炸起,结成一圈有如铜墙铁壁的水墙。无数蝌蚪般的符文游走在水墙之中,将透明的湖水慢慢填满。
张祭酒疾退几步,直到在水墙上撞了一下,已退至无处可退之地。他才猛地将断剑朝小湖顶上的石壁抛去,铛啷一声,似是砸中了什么东西,将那物翻了过来。
他冷笑道:“崂山宗主真是装得一手好伤,我竟完全被你骗了过去。”
重韫完全不为所动,剑势毫不凝滞,带起的剑风飒飒有声,在张祭酒上下左右形成无数风旋,逼得他进退躲避不得。
这一剑,定要取他性命!
张祭酒说完上一句,又急急道:“跟我一起进来的荨娘和小倭瓜此刻只怕已经死在地道里的法阵下了。”
小湖上空忽然泄下一片金光,落在铁色的剑身上,带出一点冷光,重韫的侧脸映在剑刃上,留下半边锋利的起伏。
剑尖递到张祭酒身前,再不停顿,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
长剑抽出,带出一片血花,有一点落在重韫眉心,晕开了点,像是一朵红色的花。
两道魂光从白衣道士身上逸出,朝头顶飘去。重韫凝神辨了一眼,纵身跃起,抓住其中一缕神魂,一掌拍下,将那缕神魂灌回原来的身体,袖中飘出数十道黄符,将那身体的口鼻耳眼尽数封住,以防魂魄再次离体。
虽然他下手杀人之时没有半分犹豫,可他想要的只有杀死他师父那贼人的性命。至于禅殊,他是无辜的,重韫逼出张祭酒的魂魄后,已准备好后手替他还阳。只要魂魄没进轮回道,都还不算彻底死了。
又捏了一串符文,化为锁链绕在禅殊身上,将离体的魂魄牢牢地锁在这具躯体内后,重韫才反身跃起,朝另一道魂魄追去。
这时他才分出心神来,看到湖心顶上那面方圆三尺的黄铜青夔镜。张祭酒的魂魄飞到铜镜边缘,一只脚已经迈到了镜子里。
他显然是想逃到那面镜子里避难,而那面镜子也只有神魂才可入内。
重韫连思考都不曾,当即将手移到眉心灵台穴处,就要将自己的元神抽出来。
寄身于昆仑淬月当中的金逐月面色大变,疾呼道:“这是道教三清尊的先天一炁镜,内中藏着一缕混沌之气,贸然进入,当心将性命折在里头!”
金逐月说话时,重韫已经元神离体,他朝后头望了一眼,道:“若是我身上的木符裂开,你就不要再管这里,自去解救荨娘他们。”
重韫身上挂着的木符可以感应到荨娘身上的无字铁符。重韫曾在那面无字铁符上刻下数十道护命符文,若是荨娘遭遇性命之忧,她身上的护命符文也无法护她周全,重韫身上的木符就会碎裂开来。
金逐月不同意:“要进去也该我进去——”
话未完,那两缕魂魄已经前脚挨着后脚钻入镜中。
镜中的空间有些出乎重韫意料,他已做好了面对龙潭虎穴的准备,却不想看到的却是一片辽远的青空,天空东边与地平线相交的地方,一轮红日正慢慢升起,而西边则挂着一轮冰盘似的月轮。
低头看,脚下是一片如镜的湖面,人在上头行走,像是踩在了透明的水晶上,一层水晶之隔的湖底,现出一片凡尘俗世里的热闹街市,人群挨挨挤挤,摩肩接踵,车水马龙,无数小贩推着小车沿路叫卖。
他能看到一切,却听不到半点声音。此间寂静得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重韫四顾,四方极目之处就是天地相交的那条线。这绝对空旷,绝对的寂寥看久了简直能把人逼疯。
重韫将目光收回来,又转回去看脚下的人间闹市。忽然,人流之中似是闪过了一道白色的身影,这身影便是化成灰,重韫也能认出来。可他明明是朝那身影离开的方向追过去的,却不知怎地,那身影竟离他越来越远,重韫急思欲停,脚下一空,整个人似是倒转了一圈。等站稳了再看,两道幻影般的人流与他错身而过,耳边能听到无数嘈杂的人声,吆喝声,叫卖声……
他抬头看,头顶上是一片水晶般的结界,透过这层结界,他看到张祭酒正从他头顶上走过去。他心念一动,复又追了过去,才追出几十步,又是一阵目眩,再看时,他竟然又回到湖面上了。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重韫终于领悟到,在这玄秘的镜中世界里,脚下这片像是水晶一般的湖面就是一面镜子。镜子的世界有两面,随时都可以翻转过来。而他的意念足以破坏此间的平衡。
可以看到,镜子另一面的那些人,应当都是一些幻影。而幻影是没有自己的意志的。但作为元神的重韫却拥有自己的意志——一股强烈的杀意。而张祭酒也拥有极其强烈的逃生欲。
原本这个世界里镜子的两面都不存在生人的意志,现在为了保持平衡,势必要将这两道强行闯入的意志分隔在镜子两端。
也就是说,只要重韫还拥有自己的意志,他哪怕是在镜中耗上千年万年,也绝对捉不到张祭酒。除非,他能像游魂那样完全消去生前的意念,或者,打碎脚下这面镜子。
像游魂那样显然是做不到的,打碎脚下的镜子……重韫想着蹲下身,摸了摸凉如冰雪的镜面,天上的云朵飘过去,投下一片白色的影子,重韫忽然发现,这镜子上头月亮和太阳的影子竟然是交替出现的。
天上日月并出,这并不符合人间的规律,可镜中日月交替而出,却又符合了月升日落的规律。这是什么意思?
重韫心间忽然闪过了一点什么,他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能够抓住那真相了。
这时张祭酒又出现在那条闹市街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嘴角溢出一抹得意的笑,然后又叹了口气,摇着头迈开步子慢慢地从人丛中穿过。
那一刻,重韫心口忽然升起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这个妖道……
他算定了自己在镜中拿不了他,若是自己退出镜外,毁了这先天一炁镜,只怕镜中封藏的混沌之气将流泻到人间,造成生灵涂炭的大难。他拿定了自己不会为了只顾报一己私仇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若是自己就此将先天一炁镜一直带在身边,他也打定了主意就这么一直躲在镜中避难。而他却要时时防备着这妖道从镜中跑出来暗算自己。
当真是好算计!
重韫想通了中间的关节,恨意更盛。张祭酒从长街的尽头缓步而来,离重韫所站的位置越来越近,还差三步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隔着这面镜子与重韫遥遥相望。
重韫咬紧了牙根,指尖悬绕的金色符文有如万流入海,骤然汇聚到一处,被他用力一抖,原本如鞭子般软塌塌的符文忽然发出锵然一声鸣响,化为了一把长剑。
脑中那点一直想不透的疑惑忽然如烟火般炸开,重韫心中陡然为之一清,没错!镜子两头的世界都是虚幻,然而镜上的影子却是真的!
此念才动,人已握着剑飞了出去,手起剑落,重韫双手握住剑柄,狠狠地插/进映出张祭酒身影的那片镜面上。
“咔——咯——”
脚底下的镜面上现出一道长长的裂纹,飞速地延伸出去,整个空间震动起来。重韫单膝跪下,稳住身形,手中长剑剑尖牢牢地钉住镜中那道人影。四周的镜面从最外围开始不断地粉碎开来,那些碎片落下去,很久很久,才从极深之处传回空洞的回响。它们像是掉到了世界的另一端去了。
重韫却仅仅只是垂下眼,冷冷地看着剑下钉住的那道影子,不断地扭曲,挣扎,直到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重韫双手松开站起来,插入镜中的长剑上金光一闪,陡然消解为万千蜉蝣般的金色光点,旋飞在重韫身周。此刻脚下的镜子只剩下不到三步见方的一小块还是完好的。镜子碎开的地方浮出灰茫茫的雾气,重韫立在上头,就像是站在一个仅容一人的孤岛上。
只要再往外迈出一步,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可是他的脸上此刻平静如同无波古井。他像是什么都没看到,昂首朝外踏出了第一步——
右脚才踏出去,左脚也才抬了一半,他脚下那仅剩的,三步见方的容身之地也终于化为无数碎片,朝着底下不断地跌下去。
重韫抬起左脚,迈出。
明明是踩在雾气上头,可他的步伐之稳,身姿之正,简直就像他脚底下踩着的是坚实的土地一般。
心中没有深渊的人,脚下也不会有深渊。
重韫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青空之上,金乌高悬,阳光映照着那片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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