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虫修仙日常》第79章


“……那猗清等着……哥哥。”龙女面无表情,只在说到哥哥时,有些滞塞,仿佛十分勉强。
“猗清,真的是你?”
龙女看到往日在莲池和她聊天的小青虾,十分高兴。两人是旧相识,也是好姐妹,猗清拉着她问东问西,和当年一样活泼,表情也瞬间丰富多彩,仿佛忘了身边还黑着脸的墨昀。
“你们怎么认识?”
猗清一脸一言难尽:“他很久以前就来珞珈山找过我,非说我是他失散已久的妹妹,今日我来东海送贺礼,正好遇上……”
见她不欲多谈的模样,四九便不再问,又问她观音大士近日可好?还将一株空间里新出现的鸢尾蓝给龙女:“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听说鸢尾蓝是世间难得的精灵之花,它的种子还是遗世清绝的香草,大士往日常说,紫竹林里少了灵花,这个你便帮我带回去种在紫竹林吧!”
猗清也十分欣喜:“观音大士平日里最爱莳花弄草,还是你有心,一直记得大士的话。哪像我?难怪几百年了还是个小玉女。”说罢,她便笑,四九知道她一向如此,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毫无芥蒂。也正因如此,两人才格外说得来。那些清冷寂寞的日子里,她无法离开莲池,都是龙女常来和她说话,才不至于太过寂寞。
两人道别,龙女离开后,四九看着墨昀一脸好奇。
“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想到,你还是条有故事的龙,说说,怎么回事?”
墨昀嫌弃:“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又要从头说一回,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劈柴吧!”他一边说一边摆手,十分不耐烦。
四九瞬间落寞,原来又是她以前就该知道的事。
见墨昀走远,四九哎了一声,急忙追上去。
墨昀本就是逗她,他还心心念念着那只海螺呢,听她喊便回身,四九跑的太急,一时来不及止住脚步,整个人撞进他怀里,墨昀猝不及防抱了个满怀。
“哎呦!”四九捂着鼻子连连呼痛,迅速后退一步,借鼻子痛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墨昀脸涨的通红。
“没事吧?”
四九连连摇头,不顾鼻子痛,直接拿出海螺递给他:“你不是想要吗?给你,请你给我讨一匹云罗好吗?”
墨昀看着她小脸绯红的模样下意识点点头,等四九把海螺塞在他怀里,才反应过来:“怎么突然愿意给我了?”
四九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个礼:“我要云罗有急用,还请大皇子与我交换。”
因为第一次见面时的肆意,墨昀在四九眼中,一直只是一个朋友。因此平日里见了墨昀从来不行礼,也不用敬称。严格来说,墨昀算是西海龙族,即使自己是观音座下的紫玉元君,见了面也该行个平礼的。
刚刚,她从墨昀晶亮的眼里看到了一种东西,那是一种兴趣,在久远的记忆中,也有人这样看过她。她不能确定,心中却多了分疏远。
71。当局者迷
“怎么突然这样称呼我?太客气了。”墨昀淡淡笑着。
“这本是应有之义; 往日我莽撞; 如今想起来便称呼了,怎么?”四九随口糊弄了一句; 墨昀顿了一下; 无话可说。
墨昀之母本就是西海蛟龙,鲛人族的云罗虽珍稀,对他来说,却很容易。他直接从自己的储物空间中拿出一匹精美的云罗,给了四九。
见她出来匆忙便跟着一起的敖珩之静静立在珊瑚树后; 面无表情地看着墨昀一脸异于往日的柔笑,还有那只白色的海螺; 他眼里起了风沙。
云罗织成、内附鸢尾蓝香草,四九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意外的灵巧; 穿针走线之间,一片海水云纹暗花便跃然指下,旭日之下,有仙鹤引颈长鸣、翱翔九天。他一定会喜欢吧?
四九想起近来的一点一滴,他给自己渡灵气、炼青鸾剑、送法衣,自己崴了脚,他会温柔地询问,还亲自上药;深夜里用自己的血为她治疗、陪她赏月……四九矛盾了。
论理,她该回报殿下;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是么?可她也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不一般的期待和欢喜。
这是不对的; 他们之间有巨大的身份鸿沟,并不是一路人,这一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她该控制自己不要继续前行。
可另一个她,内心却狂喜着、雀跃着。她感觉到了殿下对她的特别,也许……那种可能她不敢想,却又控制不住去想,每一点都那么甜蜜、蚀心。
四九努力克制并说服自己,就这一次吧,她真的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就当是对殿下的敬爱,对他这段时间照顾的回馈,自己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对!就让殿下这样以为好了,然后其他的就不要再多做了,有的东西,明知不可为,就一定不能越过那条线!
当四九脚伤彻底好了时,她答应墨昀带他去书阁的话必须要实现了。
墨昀似乎真的是来找突破升阶难题的答案,看的很认真,四九陪同在一边,注意着他拿的书,时不时又神思飞走,想一些无解却忍不住去想的事情。
突然,静谧的书阁大门豁然洞开,明亮的光线猛地射进来,四九下意识伸手挡着强光,眼睛还没看清,耳畔便听到一声冷笑,是殿下的声音!
“真是好大的胆子!我蓬莱的书阁也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待眼睛适应后,四九便看到一向冷容的殿下原来还有更冷的模样,此刻他的脸仿佛藏在深海冰冻了三十年的青铁,没有一丝温度,她心中莫名忐忑。
墨昀早已站起,朝四九瞥了一眼,仿佛在说:“看吧,我就说这里不是好进的!”便将手中书卷放下,回身朝敖珩之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殿下,是我带他进来的,他需要找一点答案,我想着有我在一边看着……”
敖珩之冷然的目光陡然扫射过来,四九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嗓子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滞塞又噎的人难受。
她本以为不会是什么大事,殿下最重要的地方是什么她很清楚,而今不过是来书阁而已,更可况她亲自在旁边看着……可这一刻,她不确定了。殿下冷漠的目光,让她浑身发冷。
“你以为你是谁?难不成蓬莱什么时候换了你当管家?我这个做主人的反而不知?”
墨昀离开了。
四九却从身到心一寸寸变冷、僵硬。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
这句话不停在她耳边轰炸,将她的理智和情感轰炸的七零八落、碎了一地。
她仿佛被一举重锤砸醒,对啊,我不过青溟神君府上一童子而已,我怎么能擅自带人去书阁?我怎能见了神君不行礼、没敬称?我怎能拉着神君陪自己赏月?我怎能……妄想他会……喜欢……
……
原来,一切不过自己的错觉。
自己曾经的种种想法多么可笑?多么可怜?让人鄙夷!
她神思恍惚,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敖珩之后来的话,仿佛遥远的钟声,在她耳边盘桓了一瞬,便飘散了。
他说:“你没有心,从来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一句忘掉了,便什么也不用担负。呵!何必说这些!……你只记住,墨昀此人并非你所见的那样无害,他为何来蓬莱,我不在意,但不代表毫不怀疑!”
四九愣愣看着他,半天转不过来。直到敖珩之默然离开,她终于失去力气,颓然坐在书阁的软塌上。
原来,从来没有过。全都是自己的臆想。
从进入蓬莱那一天起,所有的日子仿佛一下子全都被推倒重来,所发生的一切,全被否定。
所有的一切,不过自己的一厢情愿,不过是自己困在局中的看不清。他不过是对下人的善待,被自己看成了特殊;不过是一些软语柔情,自己便以为是似海深情;不过是小恩小惠,自己便感激涕零……
呵!你以为自己是谁?是啊,杨青婉!四九!你以为你是谁?
你不过一个普通女子,你这样的全四海数不过来,究竟是凭什么会认为他是……喜欢你呢?
即使只是想一想‘喜欢’这个词,四九都觉得充满了痛和羞耻。
原来,他并不喜欢自己。自己还沾沾自喜地将香囊悄悄藏到他床头,希望某一日他会发现、会惊喜。现在,她突然希望,他永远也不要发现那个东西,那是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东西,她害怕被发现,就像蚌害怕将肉露在外面。
曾经对三公主的说的那些话清晰无比地在耳畔响起。
自己有什么资格?那时不过是嫉妒和占有欲,才那么义正言辞。如今,自己竟然也落到了同样的境地。
想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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