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画师》第80章


只可惜铁真大队来得很块,迅速搅黄了这个难得的氛围。吴梓远远望见他们前来,猫着腰就打算趁大家不注意偷偷跑下城墙。
他沿着边角偷偷溜了,末了行走在街道上的时候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好险好险,我们工匠的命也是很宝贵的啊。”
等到铁真大军进入弓箭射程范围内的时候,林然一挥手,将羽箭射下。这回的羽箭是普通的箭,带火的那种也是兵部弄出来的玩意儿,不怎么多,属于一次性消耗品,得省着点用。
这回铁真应该早有准备,羽箭一射下来的时候便举起厚厚的盾牌,排成一列,人蹲在盾牌后避羽箭的锋芒。
林然见状,也不打算给对面送箭矢了。对面的打算应该是一波攻城,会是走上城门下的时候拿大木柱撞吗?
“掷石机准备,将石头扔下去,扰乱对面的阵型。”
大石块们如雨点一般砸了出去,有的直接砸在了铁真军队的头上,有的砸在脚下,铁真的方阵再次被冲乱了,尤其是前面几个,方阵里的人员伤亡惨重。林然本以为这样便能让铁真暂时后退,但铁真人踩在前人的尸体上继续前进,一步都没有后退。
林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一旁的陈钧因为一直注意着他,见罢,淡淡说了句,“铁真军队是从来不把人当人看的,他们还实行着奴隶制,看见最前面的方阵里的那些人了吗?基本都是奴隶,在他们眼里,他们这些奴隶和畜生是没有区别的,死了他们估计都不会有死了一匹马那么心疼。”
“小将军,你太仁厚了,不适合战场。”
林然他们站在城墙上,可能是太阳也不愿看这副血流漂橹的场面,早早地就钻进乌云里不肯出来见人了。太阳一没,风就要出来作妖了,一阵一阵的狂风吹得大洛城墙上挂着的战旗猎猎作响。从城墙上往下看,铁真军队们穿着黑色的盔甲,举着黑色的厚重的盾牌一步一步缓慢地前进着。他们像是在地上缓慢爬行着的巨蟒,一寸一寸,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林然悄然握紧了手中的拳头,让大家停止掷石头,等到铁真军队再走进一点的时候,无论是火箭还是石头的命中率都能高上不少。
战争,从来都是你死我亡,不死不休的事情。
张梓淇初到兵部,被这个其貌不扬的大宅子震惊到了,在这个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大洛朝,居然还会有这么低调,明晃晃就将没钱二字写在门上的政府部门。实在是令人咂舌。这个灰扑扑的大门看着年事很高了,于是张梓淇站在门口,有点纠结要不要拍门——万一一拍这玩意儿就倒了怎么办?
还好他有个带路的小哥,那人大概觉得张梓淇是有些胆怯,于是还颇为好心地宽慰他道,“没事,兵部的大家伙都挺和善的,不打紧。”说罢他走上前,死命砸门。
他这暴力的手法看得张梓淇心惊肉跳,还好,这门看着摇摇欲坠,实际上应该是颇为牢靠的。张梓淇听见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但门还是没有开。有个不怎么大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工欲善其事。”
“先利奶奶腿!”带路小哥暴躁道。“一伙人整天不知道怕些什么,胆子是都被狗叼走了吗?”
张梓淇,虽然不是什么非常文明的人,但像这种把市井粗俗语言直接应用到暗号上的行为,还是十分地令他,叹为观止。
门后传来了嘿嘿两声轻笑,然后探出了一个看着颇为沧桑的头。门开了一条缝,看这架势应该是想让张梓淇和小哥两人钻进去。
小哥暴躁地直接推开大门,兵部大厅的全貌就这么露在了张梓淇的眼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些个各式的兵器,然后再是那些正在各厅制造兵器的人们。正大厅里的人不算多,有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和一个中年人,三人不知在争吵些什么,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尤其是其中的一个老者,张梓淇都打算走上前去扶他了。
“咳咳。”小哥咳了两声,那吵架的三人见有外人来了,几乎是一瞬间就停了下来,然后刚刚那个张梓淇想扶的老者对着他慈眉善目地一笑,说道,“啊,兵部好多年没来过这么俊俏的小伙子了。”
张梓淇笑了一下,久闻兵部是个老年人养老部门,如今一看,果不其然。目光望去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年过不惑,知天命的高壮男人。
“是啊。”另一个老者接茬道,“除了吴梓也就这位了吧,小兄弟,你叫什么,多大了?”
“哎哎!”一个人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我在这,谁喊我?”
作者有话要说:
枝枝开始用上了墨者,深感我的手速实在是太慢了qwq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张梓淇愣了一秒,回过头看向出声的人。
从年纪看来他应该就是这几个老人家嘴中的唯一的年纪小的吴梓了。那人似乎是个自来熟,见张梓淇看着他,毫不扭捏,扬起一个笑脸就说道,“你是张梓淇?我听过你。”
张梓淇对着他点点头,看着他笑着同每一个人打招呼,暴躁小哥喊李承哥,然后中年男人是陈叔,剩下两名老者一个喊爷爷,另一个喊李爷爷。
他喊爷爷的那个老者笑着对他呵了一声,“没大没小,这位是新来的,你怎么认识?”
“我听过他啊,算命的嘛,我认识。”吴梓对着张梓淇笑嘻嘻道,“你好啊,我见过你挺多回的了。”
张梓淇笑着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位朋友。暴躁小哥李承对着吴梓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将张梓淇引见给兵部的尚书,也就是吴梓的爷爷,吴翰墨。
老人家对着张梓淇笑得十分和善,说,“欢迎加入养老部门兵部,你是研究阵法一门的?”
“不是,算命的,对阵法之学略知一二,很是需要大家的帮忙。”张梓淇微微弯下腰,对着众人鞠了一躬,“在下不才,之前隶属于天阙处,跟着道人学算命之术,学得不怎么好,但还是想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兵部和天阙处之间说有世仇毫不为过,但张梓淇就这么大剌剌地说出来了,众人倒是意外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吴翰墨颇为意外地多打量了这年轻后生几眼,然后笑着指了指吴梓,对着张梓淇道,“你俩年纪相仿,就一块帮忙吧,吴梓你多多带一下这位张梓淇,正巧,你看的那些奇门遁甲也可以和他一块探讨了。”
吴梓点点头,热情地带着张梓淇参观整个兵部全貌。
林然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战争的惨烈,此时他们已经和铁真大军在城下僵持了三天三夜了。大洛军备本还算充足,但不管怎样也架不住铁真这般不要命一般的用人来推路啊。大洛的石头,羽箭,木棍,各式的武器都不要钱一般仗着身在高处的地形优势疯狂往铁真军前进道路上扔,铁真军每前进一步,命中的概率就越高。因此铁真军每向前一步,就是踩在士兵的尸体上前进的,但尽管这般,铁真军依旧在前进。哪怕脚下踩着的尸体的血已经将脚上的鞋子都打湿了。
现在是寅时三刻,天色暗沉沉地铺下来,整个大地像是被无边的夜色所吞没,城墙上燃烧的篝火在这无边的夜色里显得微茫且不堪一提。林然站在篝火旁,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出了他年轻却满是愁容的脸。
子时的时候陈钧将军估摸着对方应该不会继续进攻了,于是便招呼着大家换班,好好休息,毕竟明天还要继续这场硬仗。林然几乎是被陈钧强行推进驻扎在附近的帐篷里去休息的,这三天他几乎没怎么好好合过眼。
林然躺着床上,因为累,沾着床就睡着了。但睡得不踏实,一个一个的噩梦接着,一会是地狱里的恶鬼,一会是他亲爹和哥哥的惨死,梦里火光滔天,像是地狱里熊熊燃烧的业火,然后林然就是那个罪无可恕之人,在地狱终日受业火焚身之苦。
林然做了很多个梦,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挣扎着醒过来的,他猛地睁开眼,以为自己一觉睡了很久,没想到依旧哪里都是黑漆漆的。还是夜晚,继续睡下,养精蓄锐。林然这样想着,缓缓闭上眼,但梦里那种撕裂一般的疼痛感一直挥之不去,他索性不再睡了,爬上城墙,问一下守夜的士兵,才知道自己不过睡了两个时辰。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