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第198章


“逸景呢!逸景呢!”何岁丰似乎全然未能将行晟所言听个仔细,却是猛然跃起,扣着牢门对外呼喊,“叫逸景过来!我要见他!让他过来!”
“何岁丰!”行晟上前几步,试图令他好生冷静。
“你要见他,要杀他,为什么不来寻他?”
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人冰冷的声音。
行晟听得这个声音,不由得停下动作,重新倒退回自己的位置。
“何岁丰啊……那年你我初见,也是在这国试武举的春日啊……”
何岁丰呆呆地望着漆黑的深处,竟然用了许久的时间,才能寻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是……是不是你?他们在哪里?你救了他们吗?当年不是你杀我一家吗?声崖又在哪里?我求求你,让我见见他们,过去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的不对,你不要伤害他们……”
“他不过随口一说,你怎么就听信了?他们是我的孩子,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一道高挑的身影自走廊的尽头缓缓步出。
故人重逢,没有摆酒言欢,没有话说从头,唯独留下双鬓成雪。
何岁丰一眼便认出这人是司福罗一族的逸景。
“大军长。”行晟往旁退了一步,像是个逸景让出个站立的位置。
“他说的是真的?”何岁丰的双眼闪烁着希冀,“你救了他们?将他们抚养成人?”
“他只是信口雌黄而已。”逸景冷冷地说道。
行晟在一旁面无表情。
“不……他没有骗我,听雪姓萧,同声崖一个姓氏,样貌也像我……”
“即便如此,你还是认定我是你的仇人,还要杀了他们!”
“我……”何岁丰一时语塞,无从应答。
“咚!——”
两位军长还未回神之时,好容易站起的何岁丰又直直地跪了下去。
“让我见他们一面吧!只看一眼就好!二十余年,我无时不刻都在想着他们如果尚在人世,会成了什么模样,会有什么样的际遇,会受多少的欢乐和委屈……让我再看看卿子和孩子,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能答应!”
逸景看着何岁丰频频叩首,敌不过一句于心不忍,想着当年宁武覆没的隐情也该好好问清才是,便说道:“萧卿子不在此处,须得过些时候才能见到她……”
行晟眉头一皱。
逸景转头看向他:“行晟,去把……”
“不行”,行晟断然拒绝,“你莫非忘记了,他险些要了听雨性命。”
“他先前不过无知,眼下不会了。”
“且不论这何岁丰经历一番大喜大悲,会不会晚些时候又说咱们欺骗了他,,就说听雪——难道你们愿意看着听雪用性命来报复自己的亲生父君?”
逸景与何岁丰当即如遭五雷轰顶。
“听雪年幼之时就因为何岁丰险些丧命,如今可能已经得知自己的父君要杀自己的妹妹。若有听雨万一,这些真相要他如何承受?萧卿子又该如何?”
“大军长!仲军大人!”叶襄在牢狱外大喊两人,“快些出来!听雪少爷受伤了!”
第160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自欺欺人
行晟追着逸景回了大军中的住所,不想一眼便看到行朝扶着听雪在房内坐下。
“大哥?”行朝见了两人亦是有几分惊讶。
行晟推了一把在门口停下脚步的逸景,自己又对行朝使了眼色,让他随自己出来,一来一往之间,只留下逸景一人忧心忡忡地看着听雪。
“你如何赶来了?”行晟回头看了一眼,确定父子二人的声音不会传到此处,方才开口问行朝。
“听闻武举场出了变故,花军长让我来看看,仲军大人游州宪已受皇命,领了些许精锐前去支援,没想到我不过是唤了听雪一声,他就从楼梯上滚落下来”,行朝心有余悸地拭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听雨可还好吗?她若真有三长两短,听雪岂不是……”
余下的话,兄弟二人谁都不敢再提。
行晟唯一庆幸的,便是这傻兄弟不知听雪身世。
“听雨受伤不轻,危及性命,听雪难免失魂落魄”,行晟长长叹息,“你且留下,照看他一些时日,花军长那处我会替你交代好。”
正说此话,行晟已盘算着先将行朝打发,再回宣武阁写好奏疏说明一二,不料行朝脸色一变,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胳膊。
“如何这么说?若只是听雨受伤,大哥定会让我返回安戊等待消息,如今却让我留下……是听雪当真遭遇了什么?!”
青年的双眼折射出坚定且柔和的光彩,就像是冬日某时的阳光,几不可见却又暖人心扉,他并未掩饰自己紧张担忧的神色,也不在意行晟思虑的视线,只是想着一个人,念着一个人。
行晟在那电光石火的刹那,想起十几年前尚且稚嫩的少年——他又长高了几分,也更为聪明敏锐,这令行晟也不知道,是否该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一并说与他听。
“仲军大人!”
叶襄再一次匆匆忙忙赶来,本想开口言说,可见了行朝,又立时收敛了神色。尽管这更不免让行朝胡思乱想,然而行晟一见叶襄也能知道何岁丰从来不安分,只得转头叮嘱行朝:“莫要打扰他们父子,且好生陪伴听雪,大哥会告诉你此中来龙去脉。”
行朝也不追问,反而安慰行晟宽心,自己自会照顾听雪。
待得行晟返回牢狱,何岁丰已然将自己缩在墙角,仿佛不见光明就能安然入睡。
“如何?又想起了什么?”行晟盯着角落里的黑影,声音淡漠地开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阵笑声传入行晟的耳朵,时高时低,时有时无,像是黄泉路上故人哭泣的挽留,又像是长江水中随波远走的哀愁,其中凄凉无限,如何是千言万语便能说清,饶是行晟听了这声音,也不由得想起自己险遭不测的儿女。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何岁丰的絮絮叨叨,似乎只想说给他自己听,“他们早就死了,是被逸景害死的,是逸景在骗我,我不可能……”
“这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行晟开口道。
“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何岁丰听到了行晟的声音,顿时舒展了身体,在踌躇中想要下得床来。
“看到一个与你如此相像的孩子,你居然不做任何考虑,只因仇恨蒙了心眼,便不再多想多问,而是要杀了他——这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行晟冷笑道,“你看看自己成了什么模样。你不愿意相信自己干了如此愚蠢的事情,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因你而死,即便想着疯想着傻,你也痛恨自己的清醒。”
何岁丰猛然跌坐回石床,空荡荡的牢房还留下一声闷响。
“你寻我来,无非是求我告诉你,他们不是你的子女,可你若相信了这话,又何必寻我呢?即便萧卿子不在此处,但是经我提醒,你也能从听雪的容貌中料得一二。”
“这只是巧合!我的儿子今年尚且不足而立……”
何岁丰不再说话了,他的心里已然有了答案——逸景为了兄妹二人后顾无忧,自然有可能改了他们的年龄。
“听雨目下好转些许,没有性命之忧。”行晟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以谎言安慰一个叛徒,“但你在胡莽高官厚禄,自然对我们另有用处。”
“听雪?”逸景放轻了声音,缓缓到了听雪身边,“方才可有摔伤了哪里?”
“并无大碍,父君莫要担忧……”听雪语气一如寻常,而逸景不由得皱起眉头。
“父君,那个人,究竟是谁?要杀我们兄妹的那个人。”听雪连等待都不愿意了。
逸景不敢看的眼睛,只是垂眼低声道:“不过是父君的仇家罢了,早年行走官场,言语不慎,不想今日害了你们……”
“言语不慎?”听雪露出了笑容,眼里却含着泪水,“父君现在是宁武大军长,正三品参将,谁有如此胆量……”
逸景一时语塞,不过是临时杜撰的谎言,他也少不得百密一疏。
“定是有些事情越想越恨,又无意中得知了听雨亦是参与本次武举,一时冲动才痛下杀手,对不对?”
听雪说到此处,泪都落了下来,偏偏嘴角还要逞强勾起,好似这笑脸是他天生所得,是他命中注定,任何人不得勉强半分。
逸景心知此事再也无从隐瞒,这父子二人相貌相似,又听了行晟万不得已的一句提醒——母卿姓萧,自然也能料得彼此。
“对……”逸景只觉周身血液均已化作细针,四处游走,无处躲藏,“他都招供了,如你所言……他只是不了解当年的事情,所以对我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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