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不寐》第37章


公主一时没想周全,于是随口道:“我怕我不喜欢他。”
不料景王继续问:“如果你不喜欢,又当怎么办?”
公主道:“那就分房住,他愿纳几房妾就纳几房,别来烦我就是。”
景王竟还问:“如果那位驸马很喜欢你?”
公主道:“一样。”
景王莞尔,拱手道:“多谢。”
公主疑惑地看向他。
“昨日郑国公夫人到母后面前又提她侄女的事,母后略有动心,只是还没马上应允。我正不知万一赐婚如何是好,现在,学习了。”景王道。
公主不由一笑,笑叹着摇了摇头。身为皇家子弟,婚事从来身不由己。“他们开始了,王兄请。”
按照老规矩,画师们先抽签,按题目作画。之后便是任意作画。
殷青玉看看抽到的题目,再一望,合适的作画地点刚好在殷凤翔当值的地方。他一愣,还是带上了画具走过去。
殷凤翔看他朝自己走来,心中惊喜;待他走到身边,便立即帮他铺摆画具。
殷青玉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自己来就是。”
殷凤翔停了手,“你若讨厌,我不敢碰。”他温言道。
殷青玉一时进退不得,不知该怎么答话。殷凤翔停了一会,微微一笑便继续替他整理。
此时秋阳高挂,殷青玉觉得耳际隐隐发热,连忙平定心神,执笔慢慢作画。
公主府后园不逊于风华山庄,所植花木更是比风华山庄名贵丰富;芳菲绚烂,却又布置得优雅合宜,令人称绝。此刻各色秋花争相竞艳,光菊花就有几十种,纷繁如海,连最名贵的绿菊也有十盆之数。
公主与景王一路信步,看众人作画,来到他二人身旁,略站了一站。景王对殷凤翔道:“伤势恢复得如何?”
殷凤翔答道:“还好。谢殿下关心。”
景王道:“你运气不错,公主执意留你。否则,光凭意图刺伤皇裔,就是死罪。”
殷凤翔知道景王对自己仍有戒心,担心自己来日对公主不利,因此特意提点。“公主对我们兄弟的大恩,此生难报。”
景王微微颔首,与公主继续向前走,在小径转弯处停住了。
“王兄看什么?”
“我看,这处景致不错。”
公主一笑:“王兄也要练练笔吗?来人。”
随侍在侧的凝光与司华过来,铺摆好了纸笔。
景王拿起笔,徐徐描画。他画的既非兰也非菊,而是苑墙边的两株枫。他画技甚佳,枫叶在纸上摇曳如生,随风飘零。枫树四周别无点缀,孑然孤独,更显凄清寂寥。
公主凝眉,褪下腕上的首饰,也拿起笔。
景王见状,自觉偏了偏身子,让她靠近。公主于枫树下方画了两只小猫,追逐枫叶打闹,十分俏皮可爱,立时冲淡了整幅画的沉郁寂寥之意。
景王不禁露出笑意,公主也嫣然一笑。
殷青玉在附近看着他们兄妹作画,怡然和睦,不由生出几分羡慕。自己从小就是一个人孤单单地作画,从来没人与他品评欣赏,更没人同他一起作画了。唯一的手足……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身侧的殷凤翔。
殷凤翔笑道:“难道大哥也想看看我涂鸦?我画得拙劣,怕糟蹋了你的笔墨。”
殷青玉恨他心思机敏至极,每每所想总要被他看穿。不好意思的同时,却当真有些好奇,轻声道:“你画吧。”
殷凤翔拿起笔,并未犹豫,在纸上画了一枝海棠,画得倒还不错。
海棠?此时是秋季,为何他画春花?正在疑惑,只见他加了几笔,原来这是一枝并蒂海棠。
并蒂……海棠……猛然间,仿佛回到了风华山庄那一日,白玉晶莹,翡翠流光,旁边惜香笑着在说……
——难道从那天起,他就!忍不住,再度望向殷凤翔,却发现他停了笔,正注视着公主和景王。
至于景王,此时给画题了一个名字,《枫醉》。
公主见这两字,微微一愣。她命人将画收起,开口:“王兄,我们回席上吧。”
一时画师们纷纷画毕,也都聚到一起,入座用餐。
餐后众人照例等公主宣布头筹,然而这回并无一人得胜,所有人都得了同样赏赐。争强好胜者虽然失落,但赏赐丰厚,也就添了些安慰了。
秋会结束,宾客四散,殷青玉回到屋子休息。不多时,忽然凝光前来:“秋雨先生。”
殷青玉问:“姑娘有事吗?”
凝光道:“方才出了一件蹊跷的事,说大也不大。殿下作画时曾除下手串,可是散席后收拾,殿下的手串却不见了。”
殷青玉有点惊讶,才一会儿的工夫,人也不多,怎么就丢了。即便丢了,或是被谁捡去,一定也还在公主府里。
“会不会还在园里?”
凝光摇摇头,“园里已经找过。所以我来问问大家,有没有线索。”她温和平静道。
殷青玉回想当时,自己虽然在附近,却压根没留心公主有哪些首饰,何时取下。“我当时,没有留意殿下的手串。”
凝光面露为难:“……若是连先生也没有留意,那其他人,恐怕就更难了。”
殷青玉忽然想起,当时他和殷凤翔不但离公主最近,而且去往宴席时唯有他们两人经过公主与景王的画桌……而宴席后,大家就直接出园子了……
意识到这点,他不由一阵心惊。
☆、失窃
花厅里,此刻一派紧张压抑,夹杂着窃窃私语。
刘尚美哼了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当时只有他们经过两位殿下的桌子,除了他们,还会有谁?……毕竟是些山野村夫,不开眼,难免会起贪念,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殷青玉听他说得难听,却无法开口辩白。自己是肯定没有做,那么……凤翔?若说他贪图金银珠宝,可真荒谬之极,但……确确实实只有他们两人经过了公主的桌子!
殷凤翔也没有做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华微微皱眉:“捉贼捉赃,如今没有确凿证据,刘先生这么说,怕是臆断了。”
“姑娘此言差矣,当时能接触殿下手串的,只有他们两人……噢咳,和两位姑娘,”刘尚美对着凝光和司华抬袖示意,“两位姑娘贴身伺候殿下,殿下的东西都是姑娘保管着,若说是两位姑娘,岂不太荒唐!所以,只可能是他们兄弟俩!至于是合谋还是其中一人,那就得细察了。刚才姑娘说捉贼捉赃,说得极是,我看应该将他们的居所好好搜查一番,殿下的手串也就找回来了。”
殷凤翔开了口:“搜可以尽管搜,我们的居所也是殿下自己的府邸。但我有一事想请教刘先生:我们兄弟在这里足不出户,又不像刘先生几位有家可回,即便拿了什么绝世宝贝,又能怎样呢?”
画师们多数家住京都,可定期回家探视、居住。换句话说,也就只有这些与府外联系的画师,才方便把宝物偷运出去。刘尚美气得语塞:“……你,你这是狡辩!无论如何,殿下的手串总不可能无故丢失!”
资历最老的穆文堂也哼了一声:“公主府一向清静,断断容不下不自重的人。竟然连殿下的贴身物品都敢偷窃,真是胆大包天。还请两位姑娘禀明殿下,我等不屑与之为伍!”
他这么一说,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其他画师纷纷称是。
凝光道:“真相还未明,召集大家来是问一问当日情形,相互回忆,怎么能草率定论?此事还是等我回禀了殿下再说。”
“不必回禀了。”公主款款走进厅堂,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公主站定,扫视了他们一眼:“各位都是知书达礼的人,如此嚷嚷,成何体统。”
一时鸦雀无声。
刘尚美按捺不住,开口:“殿下,依我之见,手串一定还在府内,窃取之人也在府内。不如搜上一搜,以证各人清白。”
公主沉吟不语。
丢失的是一条黄水晶手串。黄水晶虽然算不得十分名贵,但这条手串是她生母锦妃的陪嫁,成色极佳雕工极精,天下也只此一条。锦妃在所有的嫁妆里独爱这条手串,特意交托于她,而她也视作家传之宝,每日佩戴。
虽然手串价值千金,但府中这些画师平日钱财无忧,又常获赏赐,不会为了一点小利做出这种事。同样,秋雨两兄弟也没有窃取的理由。
她开口:“即便还在府里,若有心拿走,就一定会藏好。搜,是搜不到的,还会失了颜面。何况,我也不信在场各位会做窃取的事。就等上几日,让它自己出来吧。”
众人点头。公主所言有理,这个法子确实妥当,不至于逼得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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