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的人全死了》第98章


“胜负已分!请其余小姐们离开场地。”
宣匡之冷冷地开口打断她。真是不像话,竟胆敢开口揭发事实。若是暗中操作的事情暴露,宣府岂不是落人笑柄。
卫灵溪得意洋洋地抬起头,宣钦站在高处,逆着光,瞧不清脸上神情。
遭了。万一宣钦知道胜者是自己的徒弟,会不会很生气?尤其自己还是背着师父偷偷参加的,一想到宣钦发怒的样子,卫灵溪就慎得慌。
卫灵溪硬着头皮站上擂台,宣匡之皱着眉道:“赢了比试还不肯摘下面具?”
“且慢——”
宣钦的声音刚一响起,卫灵溪便已经摘了面具,且慢什么?她疑惑地望了过去。
宣匡之的脸色在看到她展露真容的一瞬间变得明朗起来。
“老臣见过王姬殿下。”
宣钦的脚步顿了顿。
卫灵溪面前霎时乌泱泱地跪倒了一片。
。。。。。。
小王姬恋慕宣钦,为他打擂台获胜的消息在一日之内传遍了整个靳州城。
当天晚上,卫灵溪便被许久未见的父王召去了御书房。
才进书房,便听得父王一声怒道:“混账东西!还不跪下!”
卫灵溪怔了片刻,额头便被一个硬物给重重砸了。
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她闻到血腥的气味,默默跪了下来。
“蠢货!这般迫不及待嫁去宣家,是想造你老子的反不成?”
卫灵溪第一次听到父王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抬头望着他震怒的面容,有些迟钝地想,上一次被他责骂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似乎是她拿着自己绣的香囊献给他时,被他随手扔进屋内烤火的炉子里时。兽金炭烧出的火一丝烟气也无,她却偏偏觉得窒息。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花了许多功夫用心绣出的香囊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耳旁是父王迁怒的骂声,来来回回就是几句,吵得她头疼。
印象里的父王一直郁郁寡欢,兴许是王位得来的手段不太光明,父王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名声,生活节俭,善待臣子,既不沉溺女色,也不耽于玩乐,塑造了一位贤明有德行的王。可他私底下并不如此,易怒,且动辄打骂宫人。
“不成器的东西!原以为比你那功利愚蠢的哥哥强些,没想到你竟主动去招惹宣家!怎么?觉得嫁了宣家便能拿下储位了?那等狼心狗肺的东西,想要改朝换代,还早了一万年!”
卫灵溪一声不吭地听着。
父王骂累了,便坐回到龙椅上。他一生受制于人,每时每刻都在刀尖上行走。士族权势滔天,民间甚至称宣匡之九千岁。他从始至终都隐忍不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种平衡,没想到如今连这样岌岌可危的平衡也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打破了。宣家娶王姬,名正言顺成为了王室一员。不必等他百年之后,便能轻取权柄,更何况世子还被捏在他们手中。
“你以为嫁过去后就有好日子过了?不知死活的东西!等待你的也不过是一死。”
卫灵溪突然低着头笑了一声:“母后总想着我能嫁给师父。”
“是那个愚蠢之极的妇人怂恿你的?简直是——”
“母后觉得宣钦是良配,我与他又有师徒之情,总能顾惜着我。”卫灵溪抹了把血水,抬头:“父王张口闭口只有宣家,因为宣家便轻易否定了宣钦这个人。”
龙椅上的人似乎是没料到她会打断自己,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我不是父王,也不是哥哥,不会任人拿捏,也不会。。。。。。”卫灵溪顿了顿,道:“死于非命。”她站起身,直视着面色黝黑的男人,“盛极必衰,宣氏鱼肉百姓,为祸一方,早已引发民怨。本以其之势,不必娶我,也可造反,何必多此一举?实则府内权力倾轧,府外民心尽失。父王只看到权势滔天,却不知宣家已至要靠迎娶王姬来挽回民心的地步。”
额间疼痛越发明晰,卫灵溪定定望着虚空:“父王你做不到的事,由我来做。”
良久的沉默。久到卫灵溪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有冷淡声音响起。
“但愿你不要让孤失望。”
。。。。。。
十日之后,王上颁布旨意,立王姬为储,指婚宣氏长子,宣钦。
卫灵溪于第二日收到宣钦的秘密传信,邀她于宫外一见。
第八十五章() 
这是宣钦头一回约她在宫外见面。
卫灵溪也是自那日比武招亲后第一次见他。
她有些忐忑。再说两人已经有了婚约;她还没能这么快的接受二人身份上的改变。从前她受气之时;常暗地里吐槽;希望宣钦将来找一个不称心意的师娘;也尝尝这屡屡受气的滋味;没想到一语成箴;娶了不成器的徒弟;可不是要天天生气嘛。
宣钦会不会是找她来退婚的呢。若真是退婚,她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她随手揪了一棵路边的不知名的草,一片一片的拔它的叶子;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答应什么?”
卫灵溪抖了抖,一身白衣的宣钦持伞站在她面前。
“额。。。。。。徒儿在想师父会不会答应给我买福锦记的水晶蒸包。”
宣钦将伞往她头上移了移:“想的这么出神,连落雨了也不知。”
霏霏细雨里;卫灵溪一直低着头没有抬眼。
宣钦皱了皱眉;以手挑起她的下巴。“这额头是怎么了?”
“呵呵,不小心磕到的。”卫灵溪掩了掩被父王用镇纸砸出来的伤口;由于止血不及时;至今还留有一道深深的口子。
宣钦了然地开口:“是王上?”
卫灵溪笑了笑;没出声。
叹息自头顶响起:“走吧。”
“嗯?走去哪儿?”她懵懂地抬起头。
“不是要吃福锦记的水晶蒸包?”
。。。。。。
“婚期已定;我本不该叫你出来。”
“咳咳咳。。。。。。”卫灵溪一口包子皮卡在嗓子眼里。
“我知你嫁我不是出于本心。”宣钦淡淡道:“那日擂台之上本想阻止你。。。。。。却未能。”
卫灵溪想;她自以为万无一失的伪装;果然早就被师父识破了。
“我父亲打的什么主意,你不会不知道。”
卫灵溪怔了怔,这是师父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家人。
“宣府微末时;我母亲带着丰厚嫁妆嫁了进来;不到半年,父亲便纳了第六个妾室。母亲生下我,落了病根,不久后病逝,所余嫁妆尽被父亲吞没。”宣钦眼里流露出些嘲讽之色,“我七岁那年,听见父亲身边的钟伯说,父亲使了奸计坏了母亲的清誉,才将人强娶回来,图谋的只是母亲身后周家的财产。他就是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这些年,我看着宣氏一步步壮大,父亲的心渐渐不满足于做一个忠臣良将了。你嫁进来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宣钦看了一眼她,又道:“但我不会害你。”
卫灵溪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谁叫你是我的徒儿呢。”宣钦浅浅一笑,语出惊人:“你想登上那个位子么?”
“咳咳咳。。。。。。”不要这么一脸淡定的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好么。
宣钦凤眸微垂,神色温和了不少。
“我想看你坐。”
卫灵溪“。。。。。。”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您老人家说想就想吧。
“我只有一个条件。等你登上大位后,放了宣氏仆人,将我囚禁起来。”宣钦漫不经心地开口:“或许等我活够了,再求一死吧。”
从始至终,宣钦神色始终淡淡,但卫灵溪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答应帮她对付宣氏,可身为宣氏的子孙,他又不能原谅自己做出的背叛。
卫灵溪踌躇了下,终究下了决心,伏地而拜:“徒儿答应师父。”
恍惚间想起许多年前,她也是这样拜宣钦为师的。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想着要学会了本事,打宣钦的脸。这会儿,她的心里依旧有着相似的感受,只是想要打脸的人换了。
从那之后,宣钦致力于搜集宣家罪证,激扬民愤,甚至是唆使宣匡之加快谋逆的进程,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给他致命一击。身为宣氏族人,没有人比宣钦更清楚的知道该如何搞垮宣家。
他看着她坚定不移的朝着帝王之路走去,越走越远,直到她走到了最后,站在了无人企及的高度。
玄火的第二位女王风光无限,可没有人知道她的身后站着一位纵容她的师父。
没有荣光加身,他的一生只背负了篡权夺位的奸臣之子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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