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里山河》第27章


一时间所有人都用防备的眼神打量着他,午姥那只抓着衣襟的手又使了几分力:“你要是再不说,我就叫执政团的人进来了。”
“别别!午姥,都是个误会……”他赶忙苦着脸笑了笑,“我来替肖大人传话,结果找不到路了。”
午姥微微一愣,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劼崖看着她免为其难地点点头,知道她并没有被自己的话所骗到,却不知怎么还是十足地配合了下去:“原来是这样,肖大人可还满意?”
劼崖摆出一副认同的样子抓了抓自己的脑袋,顺着之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肖大人说,多亏穆大人肯帮忙,上深堂能露面再好不过了,希望明天穆大人能再多说几句,他也会让望舒再派些人过来,以保障大家的安全。”
午姥哆哆嗦嗦地又点了点头:“肖大人为民着想,我们也应当尽力,我会把话传给穆大人……秋儿,你送他出去,上深堂里边可不能乱走……还有你几个,都给我回去!”
这几个少女等午姥转身没了踪影,才嘟囔了几句悻悻地离开,剩下那个叫秋儿的和劼崖站在原地。
她依旧埋着头,一脸胆小的样子,往前迈了一步又朝门那边伸出了手:“请跟我来!”
“我说,你死活不跟大家去玩,是想一个人溜到里面去看看吧?”
秋儿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吓得合不拢嘴,一脸的震惊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委屈。
她摇摇晃晃地跺了跺脚,开始带着哭音地求他:“别告诉穆大人,求求你!她会杀了我的……我都看见了,上次溜进去的那个人,被拖出来的时候满身都是血……”
劼崖看着她呜咽的样子,故意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你都胆小成这样了,还想着溜进去?”
她抹了抹脸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我妹妹还在里面,肯定是出事了!要不……要不,怎么会封起来!都这么长时间了,根本没人出来!”
“我听说里面死人了……”
“你也听说了!”
她一脸惊惧的表情,双手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脸,指尖都快陷进了肉里,泪水不断地往外滚,没过多久就是五条整齐的手印,还带着乌青。
“这样吧,我也很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要是你肯帮我……”
她立马猜到了劼崖想干什么,一个劲地摇起了脑袋:“不行!不行!午姥让我把你送出去,你休想耍出什么花招来!”
“那好!”他突然从秋儿身边跨了过去,大步朝着午姥离去的方向,“我还是跟上面说一声吧!”
秋儿随即哭得更厉害了,一个跟头扑上去抱住了劼崖的腿,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断断续续地喊着“求求你了……”
劼崖看着她抽着气连话都说不好的样子,也不再忍心继续逗她,只能弯下腰来跟着坐到了地上,一边帮忙拍着背,一边说道:“你要是把我带过去,我就帮你找找你的妹妹。”
她也没支声,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全是怀疑。
劼崖进一步地劝说着:“你也不用进去,要是我被发现了,你只管说已经把我送出去了,你看如何?”
秋儿迟疑了好一阵子,终于开口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进去?”
“我要找一个人,所以也是非去不可。”
秋儿看着劼崖格外郑重的样子,咬着嘴唇下定了决心,然后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我妹妹和我长得有些相似,嘴角有一颗黑痣,很好认……你跟我来!”
两个人前后左转进了旁边的路,劼崖一直留心着站在远处黑暗里的人。
那道身影一直搭着手扶着旁边的午姥,恭顺地等着她发话。
午姥抬手指了指劼崖离开的方向:“去吧!万事小心……”
32。 微笑的羔羊() 
岩石港的夜晚会更长一些,陆西的北端是连绵不断的山崖,太阳从东侧的远海升起,等着阳光沿着海岸从这些陡峭的岩石上攀过,才会从窗前照射进来。
剩都的神庙广场,映大人正从自己的床上滑落下来,他胡乱地梳洗了一下,就披上了昨天的那身衣服,来到了位于神庙下边三十米深的地窖中。
供奉人的后颈都有类似鱼钩一样的标记,此刻正来回穿梭地忙着布置中间那一张宽阔的长桌。
桌子后方正对的墙上有一扇假窗户,上边挂着一副巨型的地图。
映大人从停下来向他行礼的人身边经过,山鹰正站在那里等着他。
他艰难地迈步爬上了窗台,抬头看了看这张羊皮拼接的地图。
山鹰在手边递过来一根精巧的藤杖,他举起来,用雕刻着微笑的羊羔的那一头,指了指图上的最北端。
“从这,到北境大门,需要多长时间?”
映大人一边提问,一边用藤杖在羊皮上画出了一根线。
“不算穿越荒原的话,至少不低于三个月,当然也得看天气。”
“这个地方可是他们的老巢,”他指着东北边的顶角,“一边临海,一边是过不去的山崖,暗会的余党长年盘踞在那里,而且人数不少,就因为隔着荒原,所以我们的人过不去。”
山鹰并不觉得奇怪,相反一副很安心的样子:“那边的人想要过来,也同样不容易……”
“那张图纸不见了,”映大人神情严峻地退了一步,用藤杖稳住自己的重心,“暗会的势力已经渗透开,趁着今年的风雪,只怕会有更多的人,我们要保持万分的警惕……”
山鹰遵从地点了点头。
映大人专注地审视着这个人:“除了你,我恐怕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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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水巷子修的都是阔气的宅子,巷口有专职的人把手,日夜巡视。
整条巷子铺的是整齐划一的石板,每天早晚刷洗两次,光鉴得能照出人影来。
这里是剩都有名的地标,得名于巷尾那口苦涩的井水。
这里居住着最高的权利,还有世阀和各式的富人。
小雪球是今天起得最早的人之一,她跟在擦洗的人群后面,把摘回来的花藏在衣兜里,然后细致地整理,再放进木筒中养着。
这会她已经把花摆在了主人的餐桌上,还有烫晒好的那件袍子,然后一头扎进了松软的床。
“起床啦!懒鬼!你要迟了……”
她从被子里拉出一只男人的胳膊,那个人半晌没有动静。
她只能用脚随意抵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后腰的地方,又蛮力地拨拉开那人蒙在头上的被子,一手上前就抓起了头发。
“起来!你要是赶不上,我就死定了!”
她一边卯足了劲地忙活,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喊。
床上的男人“唰”地抽回自己的手,小雪球受不住力,“咕隆”一下滚下了床。
那人仿佛预先知道一样,顺势朝外一挡,赶在落地前把她抓了起来。
然后他又睡着了。
小雪球此时才是真的上了火,转身端起身后的水壶,朝着床上就泼了过去。
那人猛地坐了起来,茶水顺着发丝一个劲地往下落。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张嘴正要开骂,谁知小雪球更厉害,她手一挥扯足了嗓门:“别说话!我还生气呢!你父亲付钱让我照顾你,可没有叫你起床这么麻烦!”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我不管!”她嘴上虽然不饶人,手里还是拿了东西盖在男人的头上胡乱地擦了起来,“你偷跑出去差点被发现,我差点就没命了!”
男人伸手抓住了小雪球的脑袋,往后一推,也顺道借了个力站起身来。
这人有着修长的四肢,眼角细长,瞳孔是极深的黑色,随时挂着一副没心肺的笑容,嘴角上弯,看起来痞气十足,正是不久前出现在目兹,那个名叫傲赴的年轻人。
他一手抄起桌上的袍子,顺着头套了进去。
这件袍子由白色的细线织就而成,衣领附近是灰色的项带,再往外则是同色的披肩。
每次穿这件衣服,傲赴都觉得发自心底的难看。
小雪球在一旁看着想上来帮忙,他挡开她伸过来的手:“你要是敢把我的事情说出去,我就把你给卖了!”
“你要是敢威胁我,我就马上告诉你父亲!”
小雪球咬牙咧齿地还着嘴。
“小布点,”他停下来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怕我深夜会姑娘,回来就不要你了?”
小雪球的脸立马藏不住地红到了脖子下面,支吾了半晌没说出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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