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重生]》第162章


君景行一愣,接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这是他认识岁晏以来,头一回听到他主动要药。
君景行眉头紧皱:“你这副样子看着像没事吗?就算是之前发病时脸色也没那么难看。”
岁晏还是那句话:“没事。”
这事就这么瞒下了。
端明崇每日都会过来侯府看岁晏,起先也瞧出来了岁晏脸色似乎很难看,但是岁晏硬是说没事,被追问得急了便赖到君景行煎药太苦了上。
而君景行被岁晏再三勒令不准告诉端明崇这点破事,他只好强行忍着,咬牙背了锅。
端明崇还是心存疑虑,询问了侯府下人,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直到端执肃和端如望的封地定下来后,也已过了半个月时间。
端执肃被分到了极其繁华之地榕城,而端如望则是被打发到了前世端执肃待了整整七年的庸城。
端执肃倒是没什么在意的,分到哪里便去哪里,十分随遇而安。
端如望在临去封地前,在端篱束的宫殿外硬生生站了一晚上。
端篱束的殿中早已被端明崇悉数换下了守卫的士兵,端如望就算是等到死,也定是等不到端篱束出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翌日一早,他没有同任何人告别,满身露水,踏上了前去庸城之路。
皇帝曾问他:“你恨朕吗?”
端如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觉得这个高高在上了数十年,现在却苍老得连路险些走不动的君王又可笑又怜悯。
但是在出了繁华京城时,他突然觉得可笑值得怜悯的人是自己。
他在这繁华京城活了一辈子,因仇恨将自己硬生生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疯子,就连唯一真心待他的人也被他亲手推开。
而临到最后,他竟然连一句“你恨我吗”都没敢问端篱束。
甚至,连一面都没有见到。
端如望坐在摇晃的马车中,撩着车帘看着渐行渐远的京城,许久后才伸手虚扶住了眼睛。
这一生,咎由自取,不由命。
直到端如望离开京城后,端明崇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接到亲卫的回禀时已经入了夜,端明崇沉默片刻,才将一旁的披风拿起,道:“备马,去侯府。”
宫人早就习惯了太子殿下有事没事便往侯府跑,也没诧异,立刻飞快去备马了。
端明崇赶在宫门落锁前出了宫,直往侯府而去。
·
侯府。
入夜后,君景行如往常一样宿在岁晏房中,床幔只垂下半边,一抬头便能瞧见床榻上的场景。
岁晏这几日消瘦了不少,白日里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君景行反复保证自己哪里都不去,只要岁晏喊他他就会立刻出现,岁晏才迟疑地躺下入睡。
君景行没岁晏睡得早,在灯下看了半个多时辰的医书,才听到了外面的梆子声。
他将书放在桌案上,正打算去睡觉,就听到床幔中陡然传来岁晏急促的喘息声。
君景行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去看岁晏。
岁晏似乎又做了噩梦,喘息声急促得几乎让人以为他下一刻便要气绝而亡。
君景行冲上来一把按住了岁晏的肩膀,急急道:“侯爷!”
熟睡中的岁晏猛地张开了眼睛。
君景行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侯爷,你又被……”
他还没说完,岁晏就微微喘息着喃喃道:“你为什么没有来?”
君景行一愣:“什么?”
岁晏挣扎着坐了起来,未束起的半边床幔倾泻出一束光芒,将他惨白的脸照亮。
君景行瞳孔微缩。
岁晏披散着长发,俊美无俦的脸上全是绝望之色,看着君景行的眼神甚至带了些怨恨。
君景行有些诧异:“侯爷……”
岁晏冷冷道:“你们为什么没有来……”
君景行朝他伸出手,喃喃道:“你……”
岁晏一把甩开他的手,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君景行愣住,他正要说话,却看见方才还一脸冷漠的岁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猛然回过神来,愕然看着他。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君景行,才满目惊慌地扑上来,一把抓住方才被他打开的手,急声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打你了,我打我自己也不打你了,求求你……”
君景行努力让自己放轻声音,伸手按住岁晏的肩膀。
岁晏依然在摇头,眼圈发红,嘴里喃喃着:“求你别走,我只找到了你一个人,你别走……”
君景行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被这小祖宗捏住了,一阵阵的抽疼,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不走,我和你说过许多遍了,我哪儿都不去。”
岁晏又低喃了几遍,才抬起头,眼睛中全是恐慌和绝望。
君景行按着他的肩膀,一字一顿道:“忘归,你现在是醒着,没人离开你,我是真的,岁珣是真的,太子也是真的。”
岁晏茫然地看着他,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君景行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岁晏脸上迷茫之色更重。
“月见,你在胡说什么啊?”岁晏嘴唇轻抖,“我二哥不是早已经战死了吗?”
君景行一愣。
岁晏道:“太子,不是也在七年前便已被毒死了吗?”
第125章 油尽
饶是已经开了春; 岁晏房中依然日夜烧着炭盆,满室温热。
岁晏不知是吓的还是热的; 额角全是汗水,将散落的长发沾湿贴在脸两侧,微弱的喘息。
君景行被他这两句话说的; 竟然无端起了一身冷汗。
“忘……忘归。”君景行屈膝坐在床榻旁,唯恐吓到了他; 小心翼翼道,“K。D。T。C。你二哥和太子还好好的; 我这就让人去叫岁珣将军过来,好不好?”
岁晏抱着膝盖; 魔怔似的摇头:“你在骗我; 连你都在骗我……”
君景行道:“我没有骗你,我这就让人去唤他。”
他正要起身出门,岁晏却疯了似的扑上来; 一把抓住君景行,嘶声道:“月见……月见!你去哪里?!你要去哪里?连你也要走了吗?”
他满脸都是惊恐和绝望,抓着君景行的手前所未有的有力。
君景行忙安抚他:“我只是去帮你唤你二哥; 我不走; 马上就回来……”
岁晏突然又发起火来:“我谁都不要!他们都是假的; 我只要你!”
君景行愕然。
岁晏冲他吼过之后; 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立刻变脸似的恢复到方才慌乱的模样,抓着君景行的手不愿松开。
他苦苦哀求道:“月见; 月见,我只有你了,连你也要离开我吗?我、我方才到处都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
君景行直接愣住了,久久不知如何反应。
岁晏浑身都在抖,害怕又期待地看着他:“我……你是不是总是骂我不肯吃药,我咳……我马上就吃,我听你的话,你的毒……我也不偷了……”
他说着,跪爬着将床榻前的小暗格给打开,双手发抖地去翻里面的东西,嘴里喃喃着:“毒……毒被我藏在这里了……就、就在这儿……”
君景行呆怔地看着他,喃喃道:“忘归……”
岁晏还在找他前世藏的毒,手忙脚乱翻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寻到。
他呆坐在床榻上,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扳指,片刻后才仿佛想起了什么,直接怔在原地。
君景行看到他终于安静下来了,才试探着道:“忘归,你……醒了吗?”
岁晏呆呆看着手指的翠绿扳指,喃喃道:“嗯。”
君景行终于松了一口气:“你要吓死我了,那我现在去寻岁珣将军……”
岁晏彻底安静了下来,他盯着扳指半天,才垂着头去捡床上被他翻出来的小东西。
君景行心又提起来了。
岁晏轻声道:“不必打扰哥哥,我没事。”
君景行眉头皱起,难得起了真火:“你刚才那个样子叫没事吗?”
岁晏将之前岁珣给他雕的小木马放在暗格里,又失神地呆了片刻,才道:“我没事,你回去睡觉吧。”
君景行:“你……”
岁晏道:“出去。”
君景行:“忘归……”
岁晏抬眸看他,琉璃似的眸子没有丝毫光亮,一字一顿无情无感:“君景行,我说,出去。”
君景行还未见过岁晏这么冷言对自己说话,愣了片刻,唯恐再刺激到他,才转身离开了。
岁晏呆怔地坐在榻上,片刻后才挣扎爬起来,将盒子里的蜡烛全都翻了出来,抖着手一一点着。
很快,满室白光一片。
岁晏坐在床上,双目失神地盯着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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