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都市》第336章


算是本身长相还看不出来,但想自然地融入一群正值青春期的学生中,大概不太容易。”
“也是。”女人也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主讲人,基本不会让谈话陷入僵局,“既然这样,那就顺其自然,让她先跟着刚好要升入中学的传旭一起自学,姐弟俩顺便一起在一些小时候常待的地方多转转,也挺好的。”
“您说的是。”孔仲思看了一眼id,觉得必须开始进入正题了,“抱歉,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有些话想问问元小姐。”
“哦哦,抱歉,是我耽误了您的时间。”女人很上道的起身,“正巧,我还有一点清洁没有处理完,您请吧。传旭,你回房间写作业去。”
“凭什么要我让位置?这里光线好。”陆传旭并不给任何人面子,打量孔仲思的神情透着点敌意,“要问就快点问,她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于是孔仲思只能在元岁的侧对面坐下,嘴上念叨着没什么实际价值的叮咛,搭在桌边的手指却忙碌地敲击起了电码传递信息。
“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他用手指“说”。
“你也很闲的样子。”元岁用一支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状若不耐烦地敲着桌面,“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拿的出目标的照片?”
“他的照片可不好弄。不过好消息是,你已经见过他了。”
“?”
“昨天下午,他亲自到静音室来见过你。”
“来见我的人很多,他是哪个?”
“长得更好看的那个。”孔仲思顺着询问她和家人相处状况的机会笑一声,“不是开玩笑。”
“行。我大概知道了。”元岁还是冷着脸,继续敲到,“还有,没有特殊情况,别来跟我直接联系。”
“不会暴露的。”孔仲思笑得很有深意,“因为这次,就是目标身边的人亲自拜托我来看看的。”
“记得你说过的话。我不负责动手。”
“当然。如果我真让你去杀人,那位可是不会放过我的。”
电码能够传达的词语毕竟有限,孔仲思难得表达的直白了些。元岁没看他,手指却不太自然地屈了屈,仿佛被人踩中了什么痛脚似的。
就在这时,正对面的陆传旭手一松,圆珠笔瞬间在地面上磕出一声轻响。
“听得很起劲儿是不是?”元岁原本正说到与继父有关的话题,即使本身也是半真半假,想来这些东西也不该在陆传旭面前大张旗鼓的表达出来。于是她又在桌底下轻轻踢了陆传旭一脚,“回房间去。还给不给人一点个人隐私了。”
很意外的是,陆传旭居然真的站了起来,连笔也没捡,飞快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怎么了?”孔仲思低声问。
“你正逼着我说人亲爹坏话呢,你说呢?”元岁回答。

五天后,元岁站在公园一处人工湖泊的侧面,对着桥上那个身影微微出神。
凌夙诚。即便是孔仲思没有特地来替她确认,她也大致猜到是他。
这就是那位盘古号对策组组长的儿子?这堪比文艺片男主角的眉眼,长得和他爹不太像啊。
元岁腹诽一句,然后主动迎了上去。
她不是个傻子。这位二组组长居然会在工作时间出门逛公园,很难说不是故意等着要在这里碰见她,毕竟元岁从恢复自由身后每天都回来转转。
就像孔仲思说的一样,计划进行的出乎意料的顺利。凌夙诚对她的关注就像是着了魔一般。
“相信我,他这样从小过得循规蹈矩的人,说不定就喜欢你这种有个性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出面色诱他?”按住黎然青筋毕现的手,元岁几乎要忍不住放声大笑了,“不是吧,堂堂二组组长诶,连这点定力都没有?”
“不,比那个稍微高级一点。”孔仲思的一双浓眉在这种情况下总是显得有些滑稽,“更准确的说,是用你有趣的灵魂去引起他的共鸣。”
可我跟这种生下来便含着金汤匙的小少爷有什么能共鸣的呢?一边想着,元岁还是一边自暴自弃地靠近这位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里的金鱼的小少爷。
“是你啊?”她主动开口,“真巧。”
凌夙诚看鱼的眼神和之前看她的感觉很像。既没有对方只能在一小方水池里挣扎而表现出什么高鱼一等优越感,也没有流露出那种上升到审美层面的欣赏,就像个等着写观察日志的生物学家似的,貌似是在通过金鱼摆尾的幅度判断对方是否足够健康。
“嗯。”可能是观察的太过投入,对方的反应慢了一拍,“凌夙诚。”
怎么这次又贴心主动报上名号了?元岁心里有点疑惑,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这样也好,她就不怕自己无意说漏嘴了。
“凌先生。”元岁开始套路,“您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
“等你。”没想到凌夙诚是个打直球的人,“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行。”元岁乖巧点头,“你说。”
“感觉怎么样?”凌夙诚的问法比较跳跃,“回船之后。”
正当元岁准备开始背诵标准回答,凌夙诚忽然抬眼看向她,打断到:“你知道么,一般来说,人在没有提前准备好的情况下,想要逻辑清晰地向他人阐释自己过去的经历,是很困难的。”
“我当然准备过。”元岁听懂了他的意思,“为了避免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烦,这不奇怪吧?”
“这不奇怪。”靠的比较近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凌夙诚的眼睛比很多人的颜色都要深,大致已经接近比较纯净的黑色了,所以有一种天然的深邃感,“但是这些天来,你在每一个人面前复述细节的时候,用词几乎都一模一样。”
“所以呢?”
“这只能说明,你确实反反复复排练过这些说辞,甚至可能预先在其他人面前排练过。”凌夙诚的语气很平淡,“你根据他们的反应,多次给这些叙述润色。所以你表达的非常顺利,甚至愉快,因为你知道这些句子里不可能会有错。”
在他的眼睛里,元岁看见自己紧绷的嘴角。
“您这是在教我怎么才能更好的撒谎吗?”眯了眯眼睛,元岁扯出一个略锋利的笑,“就算我真的反反复复雕琢过可这又有什么问题吗?我只是想尽可能的避免麻烦而已。”想了想,她决定偏移话题的重心,“您知道的,家里给我带来的麻烦本来就已经不少了。你们军队里的有些人真的很擅长在人伤口上撒盐您知道吗?”
果不其然,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凌夙诚的目光很明显的沉了沉。
“当一个人的不幸渐渐变成一种社会上的普遍状态,人们就会渐渐地失去同理心,因为相同的悲剧已经在他们眼前上演过太多次了。”凌夙诚叹了口气,抛下一句颇具文艺气息的话后声音变得很轻,“你有时候会不会设想一些明知不可能的事情?比如,如果你的亲生父亲还在,之后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不会去惦记那些我已经得不到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对方心软的程度很可能比自己预料的还要深之后,元岁反而觉得没那么窝火了,“我只能把仅剩的东西攥在手里。”
“你手上的东西是会增加的,如果你不主动把它们拒之门外的话。”凌夙诚像棵树一样站在她的身边,不厌其烦地用一种老年人一般的口气跟她讲道理,“更何况,你现在拥有的东西,说不定比你本身期待的还要多。”
“但我已经不想要那么多东西了。”元岁回答,“太多了,我也腾不出手来抓住。经营一段关系是很累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心里究竟把你当成什么。”永远不会长大,只配一脸傻样的对着人撒娇的熊孩子吗?很不幸她从小就是个有主见且非常固执的人,但可惜的是,黎然也是。
自然而然地丢出这句话时,她心说不妙。维持谎言的关键是把自己始终浸没在那个编造出的世界里,而那个故事里的“元岁”是不可能说出这种类似抱怨失恋的话的。
“是啊,”没想到凌夙诚点点头,认真地评价到,“你确实已经是个大人了。”
可能就是因为这一句话,半个月后,她举着枪的手才会不停发抖。
“真是没想到,我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纰漏而彻底暴露。”满目疮痍的草地上,孔仲思捂着腹部的伤口,喑哑地笑了几声,“谁能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居然懂得电码呢?元岁,我和你真的都小瞧你这个黄毛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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