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龙》第85章


他终于真的放下啦,听了老四这般颠倒是非的混账话也难生出一丝愤懑争执的念头。
“四哥认为弟弟有罪,那就是罢。只是那个……孩子,四哥打算如何安置?”
他在这两日间曾想过至死不相问,以免被老四拿来做了把柄,最终落得如自己一般的下场。只是事到临头话就这样出了口。
胤禩也想得通许多,他与老四本不是一路人。他王府中子嗣单薄并非本意,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从来不曾苛责慢待,对弘旺更是从小悉心教导,寄以厚望。
相比之下,老四后院生一个死一个,为了折辱亲弟更是能三年不入后宫。对待活下来的儿子也打骂冷遇随心。就因为弘时喜欢自作聪明做些小动作,为了同自己置气,竟将儿子过继给自己这个宿敌,听说现在也除了宗籍,塞给老好人十二去。若皇考亦像他这样,只怕如今只有五哥十二弟能做皇帝。
虽是违背天理之事,终归是怀胎十月挣命生下的。问清楚了,日后做鬼也才知道该去哪里寻他。
胤禛听他一再提及那个他千方百计回避的孩子,心下越发烦乱,张开就道:“总不会饿死。若不是你非要拉扯老十四,他本该是朕堂堂正正的皇子阿哥!”
胤禩听到此处似乎有话要说,但出口的却是一串剧烈到无法呼吸的剧烈咳嗽。
胤禛光是听也觉得胸口撕裂震颤的疼痛,他刚起身要去替这人顺顺气,忽然看见他嘴里喷出一汪紫黑的乌血来。
“老八!来人!”胤禛转身大叫。
一只枯燥干细的手撰着他的袖子,死死用力拖他,力气很大,只是手的主人没什么准头,为了拽他连人带被子一股脑儿地滚下床榻,跌落地上。
“胤禩?!”胤禛惊了一下,还没弄明白该做什么,自己已经抢过去将人从地上捞起来箍在怀里替他顺气:“朕让太医进来看看。”
胤禩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脸色白得厉害,因为太用力整个人都在发抖,等喘匀了,才拉着胤禛的袖子说:“四哥,让他们都出去。”
胤禛才看见身后呼啦一字排开站了不少人,都是听见他大叫进来的。只是一进门就看见皇上坐在地上抱着八爷,也不敢上前,只能僵在原地候旨。
相隔得近了,胤禛才看清楚胤禩的脸色竟然比先前更差更青。此刻才回过味儿来,光是身体虚弱呕疾发作,会随随便便就喷出血来么?
“你吃了什么!?”皇帝伸手要求胤禩嘴里掏动,被胤禩拽着袖子不放。
胤禩言语祈求:“四哥,让他们出去。”
“你听话,朕让刘声芳替你看看。”皇帝没察觉他说话时的声音亦在抖动,但胤禩却听出来了。
“四哥,我吃的药,是九弟给的。刘声芳看了也没用,呵呵。”他笑了,笑得啧啧有声,正是胤禛毕生最恨的那种得意。
“欺君之言随口就来,你登岛时全身都被搜过。老九的药如何进得来,你当朕三岁孩子?”皇帝心头空落落的,他从来拒绝去想的一幕就在眼前发生了,忽然恐惧起来,咬牙不肯承认:“刘声芳,滚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八爷要解脱了,结果还是只能靠自己,四姐太狠了太黏糊了不许他死。以前他不敢自杀是怕连累弟弟家人,现在怕啥?
不许殴打作者的脸,不然坑给你们看。
这一章的题目是反语了,狐死尚能首丘,可怜八爷不敢入葬皇陵,无限怨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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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临渊作诀 。。。 
胤禩确实没有力气;由着刘声芳对他翻眼皮探舌根也不恼。
刘声芳满头大汗几乎顺着腋窝脊背往下流;飞快地回话道:“八爷舌苔紫黑厚重;指甲紫钳无光……这、这的确是中毒之象啊皇上。”
胤禛此刻居然还能分析:老九给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八从他进门到现在并没什么太大动作,药是什么时候吃下。
继而皇帝瞬间顿悟:“你藏嘴里的?”
胤禩薄薄地笑,有些傻气;也有些勉强:“四哥凭什么,以为我会老实交代?”
胤禛看他转刻间吐字也开始吃力;将那一句“解药在哪里”咽回肚里。用前所未有尖刻暴躁的语气对刘声芳道:“去煎一碗解药来,朕即刻就要!”
刘声芳抖抖嘴唇;多一个字也不敢讲,几乎是贴着地爬出去内殿。一出殿门立刻让人去将所有牛乳羊乳绿豆大蒜蜂蜜茶叶生扁豆全部找来;他要煎药。
随安室里;皇帝亲手搜遍胤禩鞋袜,这次连嘴里也没放过。一无所获之后顿时暴怒:“你若死了,朕定然将你烧了化了装在翁里填入朕的棺材!还要让你儿子来认一认他阿玛给他生的新弟弟!”
胤禩被他掰着嘴看过又用手指抠过喉咙之后一直干呕,这才缓过气来,举重若轻笑:“我的菩萨保啊,倒是真想见见他。”
胤禛被堵得心口发闷,老毛病发作,大声迁怒:“解药怎么还没来?!”
胤禩再次拉一拉他的袖扣:“四哥,只当弟弟求你最后一件事。”
“朕说过了不会准。”胤禛想也没想打断他,自顾自说:“你背着朕耍小心眼害得朕有子不敢认,还想替他挣前程?真当朕不敢把他过继给老十三?”
胤禩笑得更厉害了些,连睫毛都在颤抖:“那更好,这样我们父子也能很快在下面团聚。”
若是往常,胤禛一定会替自己的贤王争一争。只是他如今心头也清楚保定的‘塞斯黑’这样快就死了老十三脱不了干系。为了让他安心,已经让弘昼称他‘王父’,总不能再无端端放一个阿哥过去让他养在名下,难保他不胡思乱想再下黑手。
这时刘声芳再次求见,也不等皇帝垂问便一股脑儿地说:“皇上,解毒汤剂正在熬制。若得宜,还请给八爷用些羊奶,此物最能洗去脏腑浮毒,若能催吐更好……”
“碗留下,滚出去!”
皇帝再次亲手上阵灌羊乳,胤禩咬紧牙关不松口,一碗羊乳大半尽洒在二人错身交贴的襟前。
“胤禩!张嘴,不许胡来!喝下去——”
胤禩真的听话张了嘴,只是却不是咽下能够聊以祛毒的羊乳,而是温和而断续地笑着背诵正月初五跪接的圣旨:“允禩自绝于天,自绝于祖宗,自绝于圣上,断不敢苟活于世……”话未尽,气再难继。嘴角有白中带粉的羊乳未及咽下,顺着腮角溢出,渐渐转作血色浓沫。
“老八!”
胤禩一只手死死抓着皇帝的腕子,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竟然让皇帝也觉生疼:“四哥,庶子有罪臣这样的生父何等不祥。若能念我半分好,将他交给弘旺,就说、就说…”
“刘声芳死在哪里了?!”皇帝只觉头上闷着麻袋一般闷痛,仰头大声喝责厨房怎么还没把救命的东西弄来,又不是炖御膳佛跳墙,等着救命的东西也拖拖拉拉。
在皇帝的暴躁喝问中,胤禩被震得耳朵嗡鸣,心口拥堵塞窒的东西一口气都喷了出来,染红皇帝半张脸。
胤禩咳完,觉得腹中空空难得胸口不似方才那么痛了,抬眼瞧见老四素来刻薄凝滞厌弃的脸上红红白白好不热闹,一口气憋不住,就要笑。可他刚张嘴就觉喉管中有绵绵密密沫子往外涌,咽都咽不及。
皇帝震惊看着弟弟嘴里耳朵里涌出黑色污血,头一次意识到老八真的不行了、要死了。
他低头看着往外涌动的暗色污血,只觉怎的这样碍眼?老八一张脸本就白得厉害,脸颊凹陷就像饿死鬼一样,被红黑的血色一染,就像地府里爬出来的索命小鬼一样。
胤禛想也没想,就抬手拿明黄袖袍大力去拭老八脸颊边上的血渍,袖子湿透了就那衣角服袂。
不能让老八死!
他死了去紫微星宫或是阎罗殿找皇考告朕一状该怎么好?这几年他明面儿上的打压可以说成为了宗庙社稷、为了朝政稳固,但私底下实为纠缠的事情让先贤知道了总规不妥。虽然老八自请不入皇陵宗庙,保不准他死后阳奉阴违,阴朕一把。
“皇上,绿豆解毒汤来了,可要微臣……”刘声芳连滚带爬得抢进来,话没说完就被皇帝一脸血的罗刹狠戾模样吓得说不出话,险些打翻捧来的药碗。
“拿过来!”皇帝一手将胤禩死死扣在自己胸前,不让他浑身乱颤打翻汤药,单手夺过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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