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耽]惊鸿》第84章


于凤来缓了一会儿,红润的脸上透出笑模样:“苏罗,我闻到炸果子的香味了!”
苏罗抱他走出来:“嗯,昨天君上不是说想吃吗?”
于凤来亲昵地环住他的脖子:“苏罗最好了。”
眼看着苏罗把那炸果子一颗一颗喂过去,把人宠得没边了,荆鸿先是有些不赞同,后来想到自己似乎也没资格评判别人,还是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说到底,人不是被宠坏的。
于凤来依然没有穿鞋,他很不喜欢穿鞋,有时苏罗不在,他就光着脚瞎跑,有一次踩到泥塘里被碎石扎了脚心,从那以后苏罗就经常抱着他,也不嫌累。
荆鸿在为于凤来诊治时得知,他的眼睛在两年前中了虫瘴,这虫瘴本是封楚大贤院圣者找来一位高人下给苏罗的,却阴差阳错被于凤来沾染了,那之后苏罗用尽了办法,只堪堪保住于凤来的性命,而那双眼睛就此陷入了黑暗。
大贤院是弥陀教的总教坛,很多封楚人信教更甚于信王,百余年来,大贤院表面上只传播教义,实际上却越来越深地干涉政事,到于凤来父皇那一辈,封楚朝中逐渐分成了亲教派和亲王派两股势力。
圣者一直视苏罗为眼中钉,谋害不成,以为那位高人失手,很快将其秘密处死,苏罗失了线索,时至今日也没找出消解这种虫瘴的方法,只好求助于荆鸿。
荆鸿道:“真亏你们能瞒下来,一国之君深居简出,垂帘听政,总归是会惹人非议,光是宫里就有君主身患恶疾面目溃烂之说。”
苏罗冷哼一声:“那也比被人说是妖瞳诅咒要好些。我这双眼已经成了大贤院诋毁污蔑的把柄,要让他们看到君上的眼,怕是又给他们篡权找到个借口。”
由于那双蓝眼和狠辣的行事作风,苏罗在封楚的名声不是很好,朝中亲教一派有人说他是妖魔化身,会给封楚带来大灾。
荆鸿叹了口气,确实,初见封楚王这双纯黑的眼,连他都吓了一跳,更何况那些容易被动摇心旌的教徒与百姓。
妖言惑众,三人成虎,这也是他曾经亲身体验过的。
不再想这些,荆鸿专心给于凤来试药:“这药是点入眼中的,可能会有些许不适,君上需忍耐一下。”
“嗯,我知道了。”于凤来乖巧地应声。
苏罗让于凤来仰靠在自己身上,荆鸿以干净丝绸蘸取药水,往于凤来的眼中滴了两滴。于凤来闭上眼,微微皱眉。
眼中的刺痒感越发强烈,于凤来紧咬着唇,一声不吭。苏罗怕他忍不住伸手去揉,心疼地攥着他的手,问荆鸿:“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试着为他祛除眼中的瘴气。”
“有效果吗?”
过了一会儿,待于凤来放松下来,荆鸿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摇头道:“瘴气散去了一些,但很快又重聚在一起,收效甚微。”
苏罗颇为失望,这已是不知第几次的失败了。
倒是于凤来很看得开,他理所当然地靠在苏罗怀里撒娇:“不要紧,治病原本也急不得呀,再说了,治好了苏罗你就不会这么宠着我了……”
苏罗摸摸他的头:“不会的。”
于凤来咧嘴笑笑,玩着他的手指头转了话题:“城里最近有什么动静?”
“暂时还没有。”
“哦,看来那群老不死还挺沉得住气嘛。”于凤来说这话时完全不像八九岁的孩童,他用天真轻快的语气说,“四皇叔的死,不过是个开始,丢失了这么好利用的一个教徒,我不信大贤院还能忍下去。”
他们谈起此事从不会避开荆鸿,显然是有意让他涉足。
荆鸿在与这位封楚王接触几日之后,也对他有了新的认识,这决不是一个不谙世事、无心无谋的小孩子,所有的黑暗与血腥,他都亲手碰触过。
他说:“荆辅学,只要你与那位太子殿下帮我了结心腹大患,你们有任何要求,封楚都会鼎力相助。”
荆鸿起身施礼:“那就多谢君上了。”
苏罗给午睡的于凤来掖好被子,坐在塌边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他呼吸绵长,安然入梦,才起身去了断罪监看望那位闹妖的华晋太子。
夏渊见了他,嘲讽道:“你这国师是有多没用,要把我的辅学累成那样。”
苏罗挑了挑眉:“我们可没累着他,他不来看你,只是不想被你烦吧,毕竟陪一个无能的太子坐牢,实在没什么意思。”
夏渊把手里小草人抛上抛下:“他不来也好,省得我静不下心来。”
苏罗顿了顿:“你们……”他觉得这君臣二人的关系有些难以捉摸,但话到此处,又咽了回去,转而道,“若是殿下耐不住寂寞,要不我做主,放你出去见见他?”
夏渊回得毫不犹豫:“不用了。”
“为何?”苏罗有些惊讶,他以为他会立刻应允。
“出去了事多。”夏渊道,“华晋那边还没什么动静吧,回头那边来人了,看你把我这个‘叛贼’放出去了,不是给你家封楚王添麻烦了么?而且你们朝中派系斗争,我身份太尴尬,不适合在这时候掺合。所以,就这么待着挺好的,清静。”
“是挺清净的。”苏罗道,“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昨天还听说你多要了一份骨头汤,多吃了两碗饭,我封楚招待的还算周到吧?”
“嗯,周到得很,记得以后每餐都要加碗骨头汤,我正是长个儿的时候。”
看他如此悠然自在,苏罗有些好笑,也有些佩服。
他没想到这人身在囹圄,却已思虑了那么多,说实话,他本对这个赔了子嗣丢了皇位还一路被人追杀的太子很不看好,可现下看来,这人也不是一点能耐都没有。
“这是荆鸿让我带给你的。”苏罗一扬手,一封信落到夏渊身边。
“哦,那你可以走了,不送。”夏渊等的就是这个。
牢房恢复了清静。
夏渊迫不及待地取出信笺,看到上面的回复——
剑破皇城一线差,且做贫穷卖身家。
仔细这春寒摧枝芽,提笔沾蜡,数不尽风流付桃花。
夏渊看到前半句,一股豪情和责任感油然而生,荆鸿信他必能荣归皇城,此时的寄人篱下显得也不那么苦了,再看到后半句,夏渊乐得捶了半天床。
仔细春寒摧枝芽……荆鸿定是看出他拿那衣角做了什么,这是在担心他别受凉了要注意身体吗?提笔沾了什么蜡?为谁付了桃花?他几乎能想象荆鸿面红耳赤的模样。
夏渊心情大好,把小草人压在这张纸上,美滋滋地睡午觉去了。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华晋宫中,却有人睡不踏实了。
聂司徒最近的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
先是有人参他苛政,他借着啥都不懂的小皇帝的手杀了两个,才勉强堵住悠悠众口。
接着又是城外的边防驻军不见兵符不肯退,这些人是先皇驾崩之前调回来的,是大将军孟启生麾下精锐,如今围在皇城门口,他没有兵符,动又动不了,轰又轰不走,还得好吃好喝招待着防止孟家兵变,可把他急得上火。
再来就是这份刚传来的通报,说夏渊从蒙秦王手底下逃走了,还去了封楚,目前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夏渊这个最大的隐患不除掉,他寝食难安!
“张谦,你说说看,这要怎么办?”
“大人莫急,封楚也不是傻子,现在收留这么个一无所有的人,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是我们能给他们好处啊,让他们帮我们铲除叛贼,不是更省心么?”
“借刀杀人……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张谦施施然道:“所以依臣之见,不如派使者前去封楚,与封楚王好好商量商量。”
聂司徒下定决心:“好,就这么办!”
是夜,一抹人影偷偷潜进了宗正寺的天牢。
他筹谋了小半个月,总算放倒了这也值守的侍卫,来到了最里间的牢房。看到牢房中的那人时,他几乎都不敢认了:“……二皇兄?”
那人衣衫单薄,头发凌乱,身形清瘦不少,不过双眼依然精明:“夏浩?”
夏浩看着他都觉得心酸,在他的印象中,这位二皇兄从来都是贵气逼人、俊逸无俦的,怎料到会落得这般下场。现在看看他们兄弟几个,竟都是在苟且偷生,也不知父皇在天之灵作何感想。
“你怎么来了?”见他傻愣着不说话,夏泽主动开口。
“二皇兄,你知道瓯脱发生的事吗?”
“不知。”夏泽走到牢房门口,盘腿坐下,“我被关在这里,什么消息也听不到,早不知外头是什么模样了。”
夏浩没有尝试着开锁,宗正寺牢房的锁是连环锁,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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