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第132章


宇文氏谋逆事败,阖族皆当下狱待罪,便连当日救驾有功的宇文兄妹也难幸免!南宫霁虽于心不忍,无奈此刻父亲正在气头,便也不敢冒失替其求情,只得静待时机再言。
孰知便是他这一犹豫,竟令事横生不测:他那平日里优柔寡断、畏首畏尾的二弟南宫清,一听闻柔素有难,竟不顾上命,先将之窝藏于宫中,后又乘人不备,携之私逃,至今下落不明!其母胡氏知晓后大骇,万般无奈下,只得求世子相救。
听闻至此,越凌心内已了然,一时间,眼前又浮现当日之景:他夫妇历经艰险终得重聚,命悬一线之际相拥而泣,场景自是百般动人。倒是自己。。。在那情境下,实显多余!
垂下眸,嘴角轻露一丝微笑,却难掩眼中的落寞:“在下草芥之身,久留宫中不妥,还是尽早离去为好。劳烦郡主安排。”
璧月一怔:“你,要走。。。”
南宫霁一去三日,回宫时,却未如愿将那二人带回。
当日,宫中便传开一消息,二王子教乱兵挟持走,不幸已罹难,至于宇文柔素,也已殒身军中!
蜀王自为悲痛,然逝者已矣,眼下又正值多事,不能过多分心,只得命世子南宫霁好生料理其弟之后事。
清早,李府前便来了一队人马,兰歌匆忙迎出,才知是世子驾到,急忙施礼让进。
南宫霁此来,自为探那伤重之人。孰料兰歌一言,却教他蓦然怔住:“殿下难道竟不知,他已回京去了!”
呆立片刻,仓促转身向外飞奔去,全不顾身后兰歌无奈的声音:“他昨日一早便走了,殿下此刻去追,也是赶不上了!”
疾步出门,翻身上马向城门疾驰去。。。一气奔走出几十里地,马已累的不支,极目远眺,苍茫前路,依旧却只惟芳草连天。。。
入夜,嵩明轩一片沉寂。
一阵忽然而至的叩门声,将这凄清的夜色惊动。
黄门匆匆应门,才知是郡主。
但自入内,推开虚掩的房门,目光找寻了一圈,才在窗下觅得那熟悉的身影。
“大哥。”
“进来罢。”背身而立那人的声音,有些嘶哑。
依言入内,来到他身侧。抬眸,窗外几枝横生乱花,悄然入户。阵阵幽香,与这清寂的室中巧添几丝雅致。
“大哥郁郁寡欢,是因二哥么?”
南宫霁摇了摇头,虽未出言,然若此刻能看清其人表情,却可察觉他面上倏忽闪现的一丝欣慰。
“依小妹看,这般结局,于二哥与柔素,已是最好!”语气恬淡,全听不出悲意。
南宫霁转头,目光正碰上那双似含狡黠的双眸,无奈一笑:“你这精怪心思,多放些在女儿家的事上多好!”
便作得了默认,璧月假意一嗔,音中却又显带得意:“大哥这点伎俩,骗过爹爹便算了,却还瞒得过我?只是难为了胡娘子,这几日伤心得是茶饭不思。”
南宫霁轻叹:“无法,且也只得先瞒她一阵。。。”
“说来,柔素毕竟是大哥的夫人,二哥这般妄为,大哥,果真不怪他么?”
那人依旧摇头。
“大哥的心思,果是难猜!原看你对柔素也算得喜爱,然到底却又。。。”言到此,却面露惆怅,转身踱出两步,竟是鲜见一声长叹:“天下男子的心,难道皆是这般?。。。”
南宫霁微诧异,这段时日,总觉璧月性子有所转,变得多愁善感,却全不知缘故。
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妥,加之大哥已露疑色,璧月心中便有些忐忑,生怕教他看出端倪,便即刻转过话锋道:“说起来,小妹倒险忘了今日前来的目的。当日林渊去时,留与小妹一物,托我转交大哥。”言间,取出一物递上。
南宫霁转眸瞧去,心中不禁一动:玉鱼佩!此意,是果真是要将前事忘尽,一丝念想也不愿留下了?!
一时黯然失神。
璧月连唤几声,才将那人由神思中拉回。
接过玉佩,紧紧攥进掌中,却觉不到一丝热度。。。眼角有些湿,转过头去,作淡然般望着窗前的乱花:“他。。。可有留下何话?”
“他说,他的心事已了,从此再无牵念!也望大哥释怀。”
凌。。。声哽于喉中,心却阵阵紧痛,眼前渐为朦胧。惘然抬头,漆黑的夜幕上,两三点孤星,遥遥垂挂天际,甚难及。。。
晏隆二年四月末,宇文氏谋反一案便速速审结,宇文元膺及其弟、子侄与麾下一干叛将等主犯八十余人皆受极刑,余下,或流放、或充为奴。
临刑,朝中忽来旨意,道先前贡酒一案,已查明宇文氏乃为幕后主谋,照理,应将宇文元膺押解入京问罪,然为防途中生变,遂命将其长子宇文敖瀚押赴京中代父受罪!蜀王自然遵旨。
反事突起又忽灭,成都府,终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卷完结。今天是双更,后面还有一章。
第136章 逃婚
晏隆二年夏末,蜀王钦点前番平叛有功的兵事院使韩畋之子韩钧为郡马,将于初冬完婚!
韩钧魁梧奇伟,仪表堂堂,且文武双全,因而此堪称一段金玉良缘。
过了夏,大礼便始筹备。只不知何故,郡主似不甚欣喜,甚可谓冷淡,成日将自己关在阁中,不知想些甚么。
眼看月余过去,大婚日益临近,郡主这日却忽以乏闷为由,求母亲许她去别苑散一散心。杜氏本不欲许,然而到底经不住她再三恳求,再说来知女莫若母,杜氏自知依她那性子,若不达目的,还不定要闹成哪般,甚或还因此误了成礼。遂思来想去,终是允了,只是事前约法三章,令她一则要悄来悄去,二则不可嬉闹无度,三则两日后要如约回宫!璧月自然一一应了。
当日一早,郡主的车马出宫,却并未直奔别苑,而是绕道先去了李府,接了兰歌………以往郡主出游,也总要寻个伴一道嬉戏玩耍,以前是柔素,现下换做了爽直机敏的兰歌,众人倒也以为寻常。
来到别苑,璧月屏退左右,领着兰歌径直去了后园。
待看到此中所藏之物,兰歌顿为诧异,道:“郡主。。。今日是要去狩猎?”
原来园中,竟拴着两匹高头大马!
璧月莫测一笑:“若我说是,你敢么?”
兰歌似迟疑:骑马狩猎于她本非难事,只是郡主。。。一时有些为难。
璧月见状,轻凑近她耳边细语了两句。
兰歌闻罢面色突变,摆手后退:“这可使不得,婢子纵然有十个胆,也不敢。。。”
璧月面露失望之色,然并未强求,只是叹息道:“既这般,那此事便作我今日未尝言过,你先回去罢!”
兰歌踌躇:“那。。。郡主。。。”
璧月道:“此事关系我终生,我必不能听任之!然你既不愿,又何必多问,但自离去便是,我自有打算。”
兰歌听她言下,乃是心意已决,却还犹抱侥幸,劝道:“婢子听闻那韩五郎才貌出众,本是名门闺秀竞相争逐的夫君人选,与郡主乃是天作之合,郡主却为何偏要。。。”
璧月锁眉不言:这苦衷,教她如何开得了口?难道要说,自己心中,早已另有他人?且这数月来,那人的音容笑貌,时时浮现眼前,令她神魂颠倒,不能自已。总之,既已打定主意非君不嫁,则任他韩钧再过奇伟出众,也是枉然!
兰歌是爽性之人,素来敢说敢为,爱憎分明,璧月自是知晓这一点,才寻来她相助,只是,眼下若要她松口,看来还须另辟蹊径。
忖了忖,便故作凄色道:“韩钧固然出众,却到底并非我心目中的夫君人选,正如我大哥纵然有千般过人处,然若教你入宫伴侍,你却也未必情愿啊。。。”
“这。。。”兰歌一时无言以对。思量片刻,道:“郡主既不愿,便是大王与杜娘子跟前不可直言,然郡主与世子却是素来兄妹情深,为何不求他替你说一说情。。。”
心知她心思已有所松动,璧月便又不失时机闪动一双水眸,作楚楚可怜状道:“便莫提大哥了,这些时日,我见他竟又莫名消沉,成日里除了爹爹交待之事,他则一概不问,成日闷坐殿中,也不知有何烦恼。。。” 略一顿,又道:“如今我是孤立无援,想来若果真要违心嫁入韩府,从此郁郁度日,还不如当下就死了好!”
话音未落,便教兰歌捂住了嘴,一面向地上“啐”了两声,道:“远未至走投无路之境,郡主怎可轻言那字?”又低头似踌躇一阵,便一跺脚道:“罢,罢,无非是再顶一回水盆,婢子应下郡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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