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江山》第296章


殿外是宫娥与内监小心走动的声音,偶尔殿内有烛火爆灯花的“噼啪”之声,鼻端有淡淡的烛油气息飘过。
那是上等的御制龙凤烛。
墨池在脑中想象着它们将整座寝殿照得亮若白昼的光景,经历过种种繁杂礼仪的身体,却感觉不出分毫的疲惫。反倒有一股子既期待又紧张,更夹着一丝赧意的情绪,在缓缓酝酿、蒸腾。
按照仪制,元幼祺在前廷受了百官和宗室的贺拜之礼,然后便是两个人的合卺礼,接着便是……
墨池轻搭在膝上的左手微微攥紧,有些不自控地轻颤起来。
并没有等多久,墨池的耳边就又传来了新鲜且更复杂的声音——
她听到殿门被从外面打开来,她听到有一行规矩的脚步鱼贯而入,她听到殿中的宫娥们跪下去叩拜的声音……
墨池的心于是提溜到了嗓子眼儿。她知道,元幼祺回来了。
而那行规矩的脚步声,必是宫中的侍者在准备两个人接下来的礼仪的。
墨池呼吸发紧,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急乱地跳动着。她从没像此刻这般,紧张过。
侍者们准备得很安静,只能听到小心翼翼却不杂乱的脚步声,显然都是受过悉心调。教的……
墨池在朱红的喜帕下抿起了嘴唇,呼吸快要被攫走了。因为,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和熟悉的气息,正向自己靠近了来。
那是属于元幼祺的气息。
墨池缓缓地闭眼,告诉自己莫紧张、深呼吸……
“阿蘅,朕来了。”耳边,传来了元幼祺轻柔的声音。
墨池闭上的双眼中登时有酸热感涌了上来,她的一颗不安的心,突然就这么安定了下来,仿佛经过了长久的跋涉,终于寻到了可以落脚休憩的所在。
从何时起,这孩子变成了能够让自己觉得无比踏实的样子?
又从何时起,自己见证了这孩子的成长和长大?
这些问题,墨池一时间都没有机会寻到答案了,因为紧接着,她陡然觉得眼前的朱红色被掀开了去——
是元幼祺,掀开了她头上的喜帕。
墨池不适地微垂了眼眸,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她的脸庞有些烫。
却听元幼祺清朗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浅笑道:“朕早说这劳什子碍事。朕的阿蘅倾国倾城不可方物,何必顶着这物事?”
墨池听她叙说着不满,一下子就找回了两个人之间的那种熟稔的感觉,顿感好笑,抬眸一眼横过去:“仪礼如此,陛下还想坏了规矩不成?”
元幼祺被她嗔怪的目光扫过,半边身子都似酥。麻了,憨憨地笑了笑,心里的那句“朕破了规矩也不是第一遭了”便顾不得说出口了。
而是代之以“阿蘅,你真美!”的由衷感慨。
此时,殿中还有宫娥等人的存在,听到皇帝发痴,都不由得垂下头去偷笑。
墨池更害得红了脸,却是不肯示弱的,道:“陛下难道今日方知我美?”
元幼祺闻言一怔,继而哈哈笑了起来。
而殿中的宫娥等人,对于帝后的对话更觉惊诧:原来,帝后的相处模式是这般的!就像是……民间寻常的夫妻一般。
当偌大的寝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的时候,元幼祺早就习惯性地拉了墨池的手,在自己的掌中摩挲了。
“陛下,时候不早了……”墨池被元幼祺摩挲得心尖儿上发痒,目光瞥向了桌上的合卺酒。
“时候不早了,所以……阿蘅想急着如何?”元幼祺故意笑问道。
被墨池一眼剜了回去:“我急着与陛下饮合卺酒,陛下可满意?”
“饮了合卺酒之后呢?”元幼祺呵呵笑着。
“自然是先饮了再说!”墨池嗔道。
她轻拍掉元幼祺的覆着自己的手,自顾起身,奔着那桌上的匏爵走去。
阿蘅拍过的地方,都是甜的!
元幼祺咧着嘴笑得无比开怀,着实爱极了墨池似嗔似羞的模样,也随着站起身,跟了过来。
两只匏爵被精雕细做成了各半个匏瓜的模样,中盛醇酒,以一根朱红璎珞相连,以示夫妻同心,婚后无论甘苦皆携手一心、荣辱与共。
元幼祺手中执着一只匏爵,凝着不盈一尺之外执着另一只匏爵的墨池,眉眼间流淌着的,都是无限的柔情蜜意。
“阿蘅,朕真高兴!”元幼祺由衷道。
墨池朝她莞尔一笑,道:“我心如君心!”
说罢,她向着元幼祺扬了扬手中的匏爵。元幼祺会意,四目相对,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寻到了深切的情意。
夫妻共饮,合卺礼成。
醇酒亦是御制的,胜在香醇却不醉人。然而,只饮了一爵,元幼祺的心便醉了大半。
她凝向墨池的目光越发的迷离起来,饧着眼,越瞧墨池越觉得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很有些急切地劈手握了墨池的手,微哑着嗓音道:“阿蘅竟这般淡然吗?朕……朕已经快要熬不住了……”
墨池忽被她攥了手,顿觉手背上透上来十分的热气来,再想要维持清明都是无比艰难。
这样的光景,这样的日子,为什么还要维持清明呢?
墨池看向元幼祺的眼神极温柔起来,唇角含笑,道:“陛下熬不住什么了呢?”
元幼祺被她引得神魂都荡到了半空中,秋千一般。索性将她手中的匏爵,连同自己的一起夺下了,丢在一旁,然后绕过了桌子,勾着她的腿弯,打横把她抱在了怀中。
墨池惊觉身体悬空,呼吸一紧,只一瞬便平静了下来,极自然地双臂环了元幼祺的脖颈,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元幼祺被她瞧得胸口如锤乱鼓,偏偏脸上还不争气地添了红晕。
“朕熬不住……”
元幼祺突的顿住了话头儿,唇角挑起一抹邪气的笑意来——
“朕熬不住你……也要你,熬不住朕……”
说着,俯面下去,寻找墨池的双唇,老实不客气地痴缠起来。
两个人的唇齿间皆是醇绵的酒意,如此缠。绵相接,更有一番别样的意味。
元幼祺耐不住,墨池又何尝耐得住?
相思刻骨,刻骨相思,都是一般的。
她环紧了元幼祺的脖颈,竭力地追索着、回应着元幼祺的吻,脑子里都已经被狂喜和迷醉炸成了一片空白。
元幼祺则比她更要急切,也更要务实一些——
元幼祺不止抱了她深吻,更脚下不停地往床。榻的方向挪,并且挨了床。榻的边儿之后,就不依不饶地拉扯着她身上的衣衫,不拉扯到赤。裸不罢休似的。
云。收雨歇。
床。榻下,两个人的喜服、内。衫凌。乱得到处都是;床。榻上,墨池可怜兮兮地只有依在元幼祺的怀中顺气的份儿。
相较之下,元幼祺则双目炯炯。刚刚发生的事,俨然在她的人生中开启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那种滋味,何止回味绵长足以形容?
她垂下眼睛,看着怀中依偎着自己,闭着眼睛,呼吸渐渐趋于平缓的墨池,心里有些愧意,更有些心疼。
“你如何了,阿蘅?”元幼祺的手指挑起墨池额前的一缕碎发,温柔地掖到了她的耳后。
墨池感知到她温柔的动作,睫毛轻颤,却没睁开眼睛。
害羞的。
方才发生的一切,太过于激烈和冲动了。而今想来,墨池只想掩面。
她从来不知,自己骨子里竟然那般的……
她从来自许是一个理智而冷静的人。
“阿蘅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元幼祺见她仍闭着眼睛不答,慌了。
毕竟,此番是墨池的第一次。她方才似乎……很疼?
墨池其实原本没多么的难受,那个过程的销。魂滋味远远超过一瞬的疼痛,但是……元幼祺这么大喇喇地要掀开锦被来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异样的架势,着实是惊着墨池了。
锦被之下,两个人的身体都是赤。裸着的。加之,之前元幼祺那般痴迷热衷于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痕迹……
“别!”墨池大惊,慌忙按住了元幼祺作乱的爪子。
“我没有不舒服……陛下别急……”墨池看着元幼祺的眼睛,轻声宽慰着她的慌乱。
元幼祺这才停住了拉扯锦被的动作。
她认真地看着墨池,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问道:“当真没有……不舒服?”
墨池被她认真的模样引得好笑,觉得她这般无比的可爱,禁不住凑近了去,一个浅浅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角:“当真没有……陛下做得很好。”
因着这个吻,因着这句话,元幼祺眼眸发亮,重又被注入了活力一般。
墨池的吻刚刚离开她的唇角,就被她紧追不放地回吻了去,直吻得墨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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