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风飞扬》第280章


杨广见刘方答得郑重,且一句与自己寒喧、客气的话都没有,不由得一怔,旋即敛起笑容,问道:“听你的口气,岭南近来想必不甚安宁,我也不和你见外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殿下,数月前匪首李佛子兵败交州,遁匿林邑,末将曾屡次上章朝廷,请求出兵逼迫林邑国王梵志交出李佛子,结果未蒙朝廷允准。近来侦知,李佛子在林邑境内颇不安份,三番五次派人潜回岭南,暗中与诸俚部落联络,急欲图谋不轨。有鉴于前次李佛子于交州起兵造反之时,曾得到‘雁巢’残部的大量资助,末将经与裴矩大夫会商,将徐闻的‘南海大市’迁往广州,加强了朝廷对岭南贸易的管控,并欲以此为突破口,逐步削夺诸俚部酋的财力,整饬岭南赋税秩序。在此形势下,以安州陈龙树、钦州宁猛力为首的岭南诸俚部落不甘心失去财源,遂与李佛子暗中勾连,欲在岭南再生事端。末将此次返京前,已对此进行了周密部置,增派兵力加强了对安州、钦州两地的防范,但唯有一事不敢擅断,特来请命。”
“什么事?”杨广凝神听罢刘方的禀报,沉声问道。
“目前,末将已掌握了十分确凿的证据,足以表明李佛子当初起兵反叛朝廷,实则是受冯喧主使。可碍于冯喧系冼夫人的嫡长孙,且如今暂代冼夫人主持岭南军政庶务,不便直揭其罪状,将其绳之以法,故而”
“你手里拿到了什么证据,能够确认冯喧主使李佛子起兵反叛朝廷?”杨广不待刘方把话说完,就急切地打断了他,问道。
“殿下请看,这是李佛子兵败逃往林邑后写给冯喧的一封亲笔信。”刘方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递给杨广。
杨广一边接过书信,展开观瞧,一边顺口问刘方道:“如此机密的书信,你们是如何查获的?”
“这是李佛子逃往林邑后写给冯喧的一封请罪信,本是藏在鱼腹之中送往石龙郡城的,结果在半道碰到了几个馋嘴的军士,硬是从送信人手中将腹内藏有书信的鱼给买了下来,这才无意中查获了这封书信。”刘方笑着答道。
杨广迅速将信浏览了一遍,抬头目视刘方质疑道:“仅凭这么一封书信,恐怕难以指证冯喧主使李佛子起兵反叛朝廷吧?况且,你又怎知这信中所写是实是虚呢?”
刘方抱拳笑道:“殿下说得是,起初末将查获此信时也产生过相似的疑虑,因此便请来摹写高手仿照李佛子的笔迹抄写了一封书信,将李佛子书信的原件留下备做证据,而命人将抄写件送给了冯喧,意欲观察冯喧接到此信后做何反应”
杨广两眼闪着光,问道;“冯喧看罢此信,有何举动?”
“这正是末将请求晋京述职的起因所在。”刘方正色答道,“殿下想不到吧,冯喧接到李佛子的这封请罪信后,接连做出了颇不寻常的举动:先是派人潜往林邑刺杀李佛子,后又向官府举告高句丽户部侍郎李重实未经许可,擅自入境。”
“冯喧派人潜入林邑刺杀李佛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得手了吗?”杨广陡然一惊,急忙问道。
“末将对此早有防范,已命人提前向李佛子报了警,使李佛子侥幸躲过了一劫。然,冯喧如此急于杀李佛子灭口,几近于自暴其罪行,等于承认了他唆使李佛子起兵反叛朝廷的罪状。末将因虑及冯喧身份特殊,且目前手握岭南军政大权,不便轻易对其下手,故专程晋京面禀详情,请求朝廷早下决断,免生后患。”刘方冲杨广抱拳答道。
“冯喧派人潜往林邑刺杀李佛子,是为了灭口,但他为何又要向朝廷举告李重实擅自入境呢?”杨广听说李佛子还活着,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
“冯喧向官府举告李重实之前,末将已接到禀报,得知了李重实秘密潜入石龙郡城,会晤了冯喧,因此,冯喧在派人潜往林邑刺杀李佛子的同时,举告李重实擅自入境一事,据末将猜料,无非是故作姿态,撇清自身而已。但是,李重实此次擅自入境密晤冯喧之前,所做的另一件事也应引起朝廷的关注。”
“何事?”
“李重实此前与常驻南海大市的大食商人亚罕签订了一份高达数十万贯的契约,委托亚罕寻购一种便于携带,经久耐食的军粮。据说,亚罕已向李重实提供了令他满意的军粮配方,可不知怎地,李重实在拿到配方之后,却难以依照此配方制作出军粮,因此便亲至岭南与亚罕交涉,在交涉过程中,向亚罕提供军粮配方的那人突然反悔,情愿退还给亚罕十万贯,也不愿向高句丽提供军粮配方了。李重实为了说服此人,前往石龙郡城密晤冯喧之前在广州耽搁了几天。”
“高句丽的户部侍郎出高价寻购军粮配方?莫非辽东即将有异动?”杨广听罢刘方的禀报,喃喃自语道。
“殿下莫忘了,冯氏一族数十年前可是从辽东迁居到岭南来的,冯喧又是于李重实离开岭南,返回高句丽之后才向官府举告的他,这里面会不会另有不可告人的隐情呢?”刘方禁不住提醒杨广道。
第386章 新任晋王府长史() 
“冼夫人近来如何?”杨广突然向刘方问道。
“冼夫人病情日渐沉重,特别是数月前抱病巡抚诸俚部落以来,几乎不能打理日常政务,现由冯喧、冯盎两人暂代其祖母执掌岭南庶务。”
“本王前些时在北境听说,洗夫人的幼孙冯盎曾亲率水军攻下了交州,但不知此人是否堪当重任?”杨广听刘方提及冯盎,眉棱往上一挑,问道。
“依末将观之,盎公子文武兼备,且对朝廷赤胆忠心,如能继承其祖母之衣钵,号令岭南,自是最好不过。可是有冯喧在,只怕难以说服冼夫人废长立幼啊”刘方说着,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杨广却笑道:“径直去劝冼夫人废长立幼固然难以做到,但是如果换一个法子,譬如,暂将冯喧调离岭南,给冯盎独掌岭南政务创造出机会,那么想必冼夫人也不致反对吧。”
杨广说者无意,刘方却听者有心,立马联想到此次皇帝携太子离京避暑,独留晋王杨广居京监国,不正是给杨广主持朝廷政务提供一个绝佳的机会吗?
这么想着,刘方加着小心冲杨广抱拳说道:“殿下此计甚妙,不过,如真的欲调冯喧离开岭南,最好还是向圣上禀明,经过圣上诏准才是。”
“这是自然。但,在向父皇禀奏此事之前,你我二人最好能给冯喧安排一个合适的去处,免得被父皇当面问到咱们的意见无言应对。”杨广听出刘方这是在好心提醒自己谨慎行事,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冯喧向官府举告李重实擅自入境,那么咱们不妨顺水推舟,建言朝廷委派冯喧一个出使辽东的差使,你以为如何?”
刘方一时没明白过来杨广要冯喧出使辽东的真正用意,大瞪着一双眼睛望着杨广,没有说话。
“冯喧以朝廷钦使的身份出使高句丽,首先向冼夫人表明了朝廷对她们祖孙是信任的,冼夫人只要答应了,冯喧不想离开岭南也难了;此为其一;再者,冯喧不是向官府举告过李重实擅自入境吗,这次索性派给他一个必须完成的差使,打探出高句丽花费重金寻购军粮配方的用意所在”
刘方恍然大悟道:“如依殿下此计,冯喧如能打探出高句丽的军情,势必得罪高句丽,失去高句丽这个外援,如不能完成差使,则难以向朝廷交差,释疑于朝廷,他这真如同被赶上架的鸭子,上架容易,下架难喽!”
杨广因奉旨居京监国,遂命刘方当日动身赶往歧州面君,向父皇杨坚建言将冯喧调离岭南。
仅仅过了三天,刘方就兴冲冲地返回长安,不但给杨广带来了皇帝采纳杨广建言,册任冯喧为朝廷钦使,出使辽东诸国的好消息,而且还陪同新任晋王府长史--原代州总管,延寿郡公于仲文来见杨广。
说起这位新任晋王府长史于仲文的家世出身,在开隋之前的西魏、北周两朝,可是异常显赫:于仲文的祖父于谨名列西魏六柱国之一,是西魏权臣宇文泰十分倚重的勋贵、重臣,其父于翼官居北周太尉,位列三公。于氏一族称得上关陇集团中的中流砥柱。
与前任晋王府长史,出身关东中小世族的张衡相比,于仲文无论品秩、爵位,还是家世出身,都更胜一筹。
杨广自十三岁起就离京出镇河北,其后又调任广陵,抚绥江南,与久居长安的太子杨勇相比,自是和隋朝赖以起家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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