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宽的春秋大业》第130章

一时无事，苏宽便仔细看了看这个斥候的面孔，只是天光太暗，却看不清楚。听声音略有些耳熟，于是问道：“你叫什么？”
“小人无姓，名叫有朋！”这斥候说道。
“哦？你读过书？”苏宽奇怪道，“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是这个意思吧？”
“大师明智！可是小人却无缘读书，此为家中老父向邻人求取的名字。小人家在晋国新绛城中，老父常常送柴给的那户贵人，闻听我出生，当即以此名字换取了我父一捆柴。”
“哦？哈哈！知识就是财富啊！”苏宽难得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之下还能轻笑出声，无形之中给了周围的军人们一个安心的心理暗示。
正在此时，黑夫过来报告：“命令全部传达到了，禁声令也都在执行。”
苏宽放眼一看，影影绰绰的大约能看见，军中人人衔枚，战马也都掩住口罩，骑手全都拉住马缰绳，轻拍马颈，以安抚战马。
数千大军，除去部分其他任务的，就这样在这个小土岗后面，静静地等待着。
见苏宽没有接着再问，斥候有朋嗤嗤几下窜上土岗，开始向着那条路的方向张望。
苏宽正在奇怪，这没有星星月亮的晚上，仅仅能够看见发白的路面，他上到土岗上干什么？然后就看见有朋斥候又嗤嗤地从土岗上滑下来，急急跑到大旗下找到苏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师，他们来了！”
苏宽先问道：“你能看见？”
斥候有朋嘿嘿地说道：“大师，我们约定，以火绒示警。火绒吹亮之后摇动，能在三里地之外看见。”
苏宽奇道：“那不怕狄人也看见吗？”
“嘿嘿，火绒握在我手，当然想让谁看见就让谁看见了。我们约定，快摇表示狄人快行，慢摇表示慢行。”
“那，你刚才看见是快是慢？”苏宽越发惊奇了。
“不快也不慢。”斥候有朋答道。
“好！此战无论胜负，你都立功了！斥候两卒都是头功。”苏宽说道，“下令，按照计划，准备接战！”
第145章　得胜过桥（）　
齐小白率领联军从邢都出发了！
辎重先行半日之后，大队联军刚走出邢都废墟，就见从前路一乘战车飞驰而来。
战车接近中军，一路放行，到了近前小白国君认出是早晨派出在前探路的斥候伍长，于是将戎车停下等待。
那战车离着小白十几丈远开始减速，伍长从车上跳下，疾步走到小白国君面前抱拳半躬揖礼毕，说道：“禀国君，前方沙河发现胡骑！”
小白对此地地理不熟，问道：“什么胡骑？哪个沙河？距此多远？”
“红衣胡骑，约三百骑，应该是赤狄！距此地四十里的沙河桥头。”伍长说道。
邢国都城之南有一条北澧河，邯郸之北有一条南澧河。因为南澧河下游河床宽阔，河中皆是漫漫白沙，故又称沙河。在大路联接处有一座石桥，桥下水流较湍急，往下游走上两三里，就是宽阔的河床，水流缓慢，水深尺余，车辆可以涉水。
小白国君听了报告奇怪了。
这是在拦截我军？怎么只有几百骑？
疑惑地看向伍长，接着问道：“只有三百人马？真是赤狄？”
“只有三百左右，似在看守桥梁，哦还有不少财物。”那伍长此时才想起来。
小白国君唤人请邢侯叔颜过来，将情况一说。
叔颜怒火填膺道：“这些戎狄，如此贪婪！将我邢国烧杀一空还不罢休，这是到卫国去了。”说到这对小白深施一礼道：“齐君，千万不能放走这些财狼回去啊！”
齐君小白一听，就有了计较，猜测这些赤狄是在此看守归路兼守着财物。
很快，命令辎重车停止前进；二十乘车近两千士卒从队伍中挑选出来，分道走沙河桥东侧，从下游三里处涉水渡河；另二十乘二千人从大路越队前出，约定午时由桥北举烟同时发起攻击，若是击溃则立即衔尾追逐，看他们往哪里跑，立即汇报。
命令下达完毕，四位国君面面相觑，都是没想到自己的归路竟然还有狄人！因为情况不明，心中都有些沉重。
宋伯不安地问：“这莫不是狄人的圈套？”
齐君闻言背心的冷汗就下来了！，立即下令派出斥候往北搜索五十里，探查狄踪。这若是北边的狄人再回过头来，那可就成了瓮中捉鳖了！
曹公则表情凝重地权衡转道从来路撤退的可能性。
叔颜知道狄人的战力，开口说道：“白狄约六万人已经北去，赤狄也大部北归，这南下的应该是少数残余赤狄。白狄若是再南下，我们只需分小部分兵力堵住沙河一线，主力正好与白狄决战，报吾宫室、宗庙被毁之仇！”
小白心道：话虽是这样说，可是，假如真的是狄人的圈套，自己等人绝对落不了好！如今情况不明，且不好判断。
于是下令大队继续前进，心中开始焦急不安起来。
小白出征之时，原以为有卫国作为稳固的后方，三国联军进军到邢国之后遇上狄人也不怕！可是现在的情形，却恰如游戏中的军队身处战争迷雾之中，前后左右的敌情突然间变得一概不知！不由得人不揪心。
邢侯叔颜的时间估得很准！接近午时，四位国君的中军越过了停在路边的辎重车队，渐渐停下。前方约五里地就是沙河石桥。若想将辎重运送到夷仪，则只能过这座石桥。
叔颜饶有兴趣地立在车上，等着看齐军如何打仗。
齐国经过管仲的治理，官制和军制都和各国略有不同。
管仲的保甲制是：
五人为伍，这个各国皆同；十伍为小戎；四小戎为卒；十卒二千人为旅；五旅万人为军。
可以看到，齐国的军制更扁些，指挥层级少了个师，如此指挥自然效率就高一点。但是层级少，战术上的微操就没那么多，且由此也可以管窥管仲的军事思想之一斑——那就是偏重国力和经济实力的直接碾压，即所谓的一力降十会！
此次救邢，其实是齐君小白刚刚伐山戎回师。从齐君伐山戎，又能管窥管仲军事思想的另一个特点。
看起来是燕国被山戎侵袭向齐国求救，实际上讨伐山戎是小白和管仲早就定好的规划，规划的不是讨伐山戎，而是孤竹！
《史记》：山戎伐燕，燕告急于齐，齐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而还。
孤竹国是商王同姓诸侯国，至此时已完全衰落。出征孤竹、令支这两个软柿子不会有伤到自己的危险。同时，保持常年的大规模的长途的征战，令中原各诸侯震慑恐惧，这才是齐桓公称霸的需要！
从齐小白和管仲进行的二十多次战争的军事活动看，都是采取避实击虚战法，一般是不强行攻坚，尽力避免与强敌主力正面交锋。基本上是以军事行动的威慑作用达到有限战争的目的。
山戎是强悍的戎狄，不但威胁燕国，之前的周桓王十四年甚至还越燕伐过齐国。故齐小白对山戎仍采取一贯的避强战法，即主打孤竹、令支，旁敲威吓山戎的办法。
班师的途中，小白就已经和管仲商量好了下次发山戎的时间——七年之后。
所以，被聪明人惦记上也是极为可怕的，对付孤竹的谋划，从小白国君继位时就开始谋划，一直算计了二十一年，终于在十年后被齐国所灭，而且还顺带着敲打山戎。
齐君小白对苏宽得了中山国相印的事情是知道的，管仲的成周情报力量是华夏各地最强的。
“若是苏宽公子在此事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的话……”小白国君的心已经是悬了起来，“难道自己看人会走了眼？”
小白下意识地向四周扫视，希望能看见管仲的身影，可惜，毫不意外地没有找见。
这样想着，就见前方军中升起狼烟，随即远远地听见河对岸和自己这边的前军响起战鼓声！
轰隆隆的战车车轮声在前方响起，然后就是喊杀声震天！
齐君小白四位国君、诸位中军将领、后方辎重车队的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望向对岸，可惜实在太远，除了喊杀声和腾起的烟尘之外，什么也没有。
正在焦急之中，突然间，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想从别人的脸上找到答案，可是都是一脸茫然——后面不是应该杀声震天、金铁交鸣、惨呼鏖战的吗？怎么静下来了？
齐君小白下令中军上前，刚刚前行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