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传》第4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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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主张变来变去,实是为君大忌。因众臣每一派政策都会有其谋划甚深的策士安排计划,都有忠贞不贰的臣子相辅推行。他每变动一次,就丢掉一批谋士和忠臣,而他又永远认为自己最聪明,所做的决定正确无误,不听劝谏。到了最后,除了一批阿谀奉承的马屁精外,谁也不愿意再对他这样的人推心置腹了。
蒙武攻齐,只是秦国出击的第一步。
次年,燕国上将乐毅集秦、赵、韩、魏五国联兵,大举攻齐,陷齐国七十余城,将齐国打得险些全境覆灭,只余即墨、莒两个城池。
若说三晋之国,此时正被秦国打得落花流水,何以又愿意与秦联兵攻齐?一则是畏秦人之强横;二则也是因为自己城池失得太多,于是想趁火打劫,借着秦燕两国之势,从齐国捞些城池来填补亏损;三则齐王田地与他们合纵之时,多次见利毁约,早让诸国记恨在心。
齐王田地仓皇逃奔卫国,卫君避舍称臣,但田地死性不改,仍然骄狂无礼,结果遭卫国人的驱逐。后又前往邹、鲁等地,邹人和鲁人也拒绝接纳。最后只好投奔至莒地,正遇上楚王横派来救齐的大将淖齿,本以为可以获救,不想田地出言不逊,又激怒淖齿,被淖齿下令挑断脚筋,乱箭射死。一代暴君,死得凄惨,死后亦被追了一个恶谥曰“愍”。谥法曰:“祸乱方作曰愍。”言其为政无方,致令国乱。此即后世所称的齐愍王。
第414章 霸业兴(2)() 
当此之时,列国再不能与秦国抗衡。于是,秦人终于再度攻楚,此一番挥兵直下,势如破竹,楚国三分之二的国土,就此落于秦人之手。同年,齐将田单破燕救齐,齐国再度复起,但国力已衰,不复有争霸之能。
时光荏苒,岁月疾驰,不觉秦王嬴稷在位已是四十年了。这四十年间,虽然依旧还是母后摄政,然而秦人收复巴蜀,并吞义渠,取楚国都城郢都为南郡,取楚地三分之二国土;斩杀韩赵魏诸国兵员数十万,取百余城池。至秦昭襄王四十年,战国局势已经从七国争雄,转入秦国独霸的局面。
此刻,已经五十多岁的嬴稷扶着七十多岁的芈月缓缓走过章台宫走廊,看着园中景色。
人人皆以为,这位令得六国俯首的秦国君王,当志得意满。然则,他心中却是有苦自知。
他在位已经四十年,诸事由母后做主不说,甚至连亲生的儿子也保不住。此前,他刚刚得到消息,他与王后芈瑶所生的嫡长子嬴栋,因被芈月派往魏国为质,长年忧病交加,死于魏国。
而当他向芈月提出,立他与唐八子所生的次子安国君嬴柱为太子时,却被芈月拒绝。
此时,当他扶着母后游园的时候,他的脚步是沉重的。他的父亲惠文王活了四十多岁,他的祖父孝公亦只活了四十多岁,便是宗族中寿数较长的樗里疾,亦只活了五十多岁,而他近年来,也深觉身体不适,极恐自己的寿数将至。
而他的母后,此刻却依旧健步如飞,精神矍铄,健康状况远胜他这个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母后非但不喜欢他的长子嬴栋,甚至也不喜欢他的次子嬴柱。然而,他的两个异母弟弟泾阳君嬴芾和高陵君嬴悝却深得他母后的喜欢,简直是宠爱非常。
近年来,宫中亦有流言。说太后出质太子,不喜安国君,乃是有意立泾阳君为储。
这是嬴稷断然不能容忍的事。在义渠王死后,他可以埋下旧怨,视嬴芾和嬴悝如亲弟。但这大秦江山是他嬴家天下,他是万万不能让义渠血统来玷辱的。
所以,为了能够让嬴柱成为太子,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这日他特地陪着母后游园尽孝,亦是为此。
“母后,子柱已经长大成人,儿臣也已经年迈,群臣纷纷上奏,叫儿臣早立太子。儿臣以为,可立子柱为太子。”嬴姬道。
芈月却呵呵笑道:“这事儿不急。咱们再看看啊。”
嬴稷脸色变了变道:“母后,国无储君,只怕人心不稳。”
芈月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人心不稳的?就算天下不稳,我们这秦国,还是稳稳的。”
嬴稷没有再说话。
却在此时,听得一声清脆的欢呼:“姑祖母――”
随着这一声欢快的呼叫,华阳君芈戎的孙女芈叶飞奔过来,扶住芈月的另一边胳膊,撒娇道:“姑祖母出来,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好让我来服侍您啊。”
芈月看着这个天真活泼的少女,眼中充满了对所有孙辈均未曾有过的慈爱,笑呵呵地摸了一把她的脖子,嗔道:“你这孩子。可是又去跑马了?”
芈叶笑道:“是啊,姑祖母,新到的义渠马好极了,我喜欢那匹四蹄盖雪,还有那匹赤兔”
芈月见她说个没完,挥挥手道:“你喜欢。都给你了。”转头对嬴稷道,“大王有事,尽可去忙,有这丫头陪我就行。”
嬴稷只得应了一声:“是。”默默退后,看着芈叶围着芈月叽叽喳喳地边说边走远了。
夜晚,嬴稷倚在榻上,唐棣为他捶着腿。嬴稷长叹一声道:“寡人老了。”
唐棣吃惊地看着他,叫道:“大王何出此言!”
嬴稷道:“可母后的精神还很足,她如今一顿还能够吃得下三碗饭,健步如飞。寡人真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会走在母后前面。到时候母后若立芾弟为储君,又有谁能够阻止?”
唐棣脸色都变了:“大王多虑了,大王还年富力强呢,如何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嬴稷道:“若有这一天的话,寡人就是大秦的不肖子孙,到了地下也难见列祖列宗。”
唐棣道:“不会的,母后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妾身失言,妾身有罪!”
嬴稷摇头道:“你说的是实话,何罪之有?哼,若母后没有这样的心思,为什么寡人当年立栋儿为太子,她不久就将栋儿派到魏国为人质。这些年来栋儿辗转列国,母后却始终不让他回来,直到他死在魏国”说到这里,他不禁老泪纵横。
唐棣扑在嬴稷的膝上,嘤嘤而哭:“大王,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曾经向母后请求让子柱代兄出质,可母后不允。妾身应该多求求母后,而不是被拒以后,就不敢再言语了!”
嬴稷叹道:“唉,你多虑了。母后的心性刚硬,她决定的事,又岂是你去求一求就能够改变的?寡人原以为,母亲因为栋儿外祖父的缘故,不愿意让他继位为君,寡人擅作主张,违她之意,所以才让她一直针对栋儿。可栋儿死了,寡人欲立子柱为太子,她仍然不允,才不得不让寡人起了疑心。这些年以来,她始终对芾弟宠爱有加,她、她毕竟七十多岁了,我怕她当真是老糊涂了,只记得芾弟是她的儿子,却忘记了他终究不是我嬴家子孙!”
唐棣抬头,温婉地劝说道:“大王,凡事以孝道为先,母后执政这么多年,我们不可以跟她硬拗。子柱毕竟是孙辈,不常与母后亲近,因此不得母后喜欢。咱们要想办法让子柱多讨母后喜欢,如果母后喜欢子柱,就不会忍心再委屈了子柱的。”
嬴稷长叹一声道:“棣儿,你说得对。这些年以来,你一直如此贤惠温婉,寡人每每疲累的时候,到你身边就觉得舒心不少。”
唐棣勉强笑道:“大王过奖了。”
这一夜,唐棣辗转难眠,次日便叫来安国君嬴柱,却不说什么,只叫他陪着自己逛逛花园。
嬴柱心知其意,陪着她走了一会儿,见侍从们都知机远远落后,忙问道:“母亲,父王同太后商议的结果如何?”
唐棣叹息一声道:“太后还是没有同意。”
嬴柱恼道:“难道太后真的有意立泾阳君为储君?”
唐棣吓了一跳,斥道:“住口!这种话,是你能说的吗?”
嬴柱一脸的不服气:“何止是儿臣,这些年来,大哥身为太子却常作人质,等大哥不在了,太后又迟迟不肯立我为太子。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群臣难道不明白吗?早就有人议论纷纷了!”
唐棣道:“你是太后的孙子,当以孝道为先。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你不可心怀怨念,要记得‘诚于中,形于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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