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守》第157章


不儿摆摆手,示意二人莫再往下说。她沉下脸,慢言道:“哥哥这一病,冥羲经,可是不能再等。前些日子,我去见过星若。依他所言,虹门弟子,一直在西蜀岷山细细搜索,且有些收获。既说幽兰不香隐宝山,想必幽兰操里,隐的便是山名,如今宝山已寻到,理应先声夺人。芙蓉游里,提到凤栖幽门,多半就是藏宝之处…”
慕怀风见她一面嘀嘀咕咕,一面绕着沙盘溜圈子,心里有点担心。他想到绫影弹过的松弦弄,便小心问道:“云翳自山上取回的那本谱子…说了什么?”
不儿侧头扫他一眼,琢磨道:“苍松岁寒,开卷有益…应是在说心经…月弯…月弯指的,应是时辰吧…”
不儿觉得自己脑袋有点疼,抬手敲了敲,理清了思路,又道:“总之是要先去岷山。等找到地方,就什么都明白了。”
韩仪想了想,低声道:“却不知雷万钧那里,查到什么地步了…”
不儿冷冷一哼,道:“管他查到什么地步。他手里那些人,狼獾狐狸,只剩其二。雷重秋空有一副皮囊,哪里有什么身手。至于雷敬春…”
不儿瞥了眼韩仪,问道:“你可曾与他交手?”
韩仪摇头道:“虽是没有,不过我应该应付的了。”
秦雁容向不儿追问道:“你怎么知道,只剩其二?”
不儿眯起眸子,扯扯唇角道:“尉狸死在落梅寨,路狼死在东京都。魏熙自有天虹门的收拾他。说是只剩其二,好似还夸大了呢。”
秦雁容闻言惊诧,疑惑道:“路狼死了?怎么死的?”
不儿腕子一翻,月白出鞘。她轻轻敲了敲剑尖,听得清脆两声,凛声道:“透白短剑穿心而过,我们绫舵主,亲自送他,见的阎王。”
屋里忽然静了下来,过了良久,韩仪才缓缓道:“他病病殃殃这么久…倒是忘了他的鳞骨刺…玄针诀了…”
秦雁容轻咳了两声,看向不儿冰冷的面容,小心道:“怎么一直…没见谷主…”
不儿收剑回鞘,弯眉一挑,问道:“找玄叔有事?”
鬼雁忙道:“总是该向他回禀一下…”
不儿冷言道:“有什么要禀谷主的,说与我就好。他那身子骨,本就不结实,莫再让他劳神。”
秦雁容与韩仪交换了一下目光,只好说道:“那接下来的行动,还请少谷主示下?”
不儿刚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堂外一阵喧哗。她出屋一看,便见一苍蓝身影,踏风而来。
不儿惊诧道:“星若!?你怎么来了!?”
星若一鞭子挡开身边碍事的小僮,冲着不儿喊道:“阿鸳出事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前后蹿出雨文堂,随着星若飞奔而去。星若刚到谷中,便催着小僮把重伤不醒的青鸳安顿到客房里。此番带着不儿一面向那客舍狂奔,一面解释道:“前几日,我去铺子里找你们,见大门紧闭便直接进了院子。院子里没有半个人影,只有阿鸳倒在地上,嘴边全是血!我也不敢耽搁,紧赶慢赶把他送了过来!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不儿来不及回答他,冲进客房就看到青鸳蜷缩在床板上,神情十分痛苦。
慕怀风也跟上去,小心检查一番,对不儿道:“这…这是叫人打伤了!打在心腹,震伤了五脏…甚是危急…”不
儿一把扯过慕怀风,急道:“可知是何人所伤!?”
慕怀风撕开青鸳的衣襟,众人皆见他胸口一片淤青,隐隐有些灼伤的痕迹。秦雁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心腹,惊慌道:“奔雷掌…?”虽不确信,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忙取出临走之前,雷重秋塞给她的药瓶,倒了两粒出来,喂到青鸳嘴里。
青鸳咳了一阵,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不儿,一把握住,艰难的开口道:“有人…有人来了铺子…好似把琴谱…拿走了…”
不儿托起青鸳的脸,焦急的问道:“可知是谁!?”
青鸳低声道:“与谷主年岁相仿…华服锦履…半头白发…他说留我条命…让我报与谷主…莫要与他抢东西…”
不儿一掌拍在床板上,切齿道:“雷万钧!雷万钧!!我与你本就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还这般欺我身边的人!!好好好,你不是要聚谱寻宝吗?我便叫你有来无回!!”
不儿旋身而起,向众人吩咐道:“鹮儿,你留下照看阿鸳。法修、雁容姐,你们去司药那里跑一趟,让他们将那药丸拆解了,看看都有些什么。不行就去请师先生,总之定要把阿鸳给我救回来。怀风去看看哥哥那里怎么样了,星若随我来。”说完,她飞身出屋,众人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依着她的安排,各自散开。
不儿带着星若在谷中疾行,避开望岫居,到了后花园。园子里红药已谢,秋菊未开,只剩郁郁葱葱。星若一路随着她跑,见她逐渐缓了步子,自己也跟着停了下来。他看不儿那神情,对自己心中猜测之事,已有了七成把握。
他缓缓开口道:“云翳他…出事了…是不是…”
不儿颓然的倚着回廊坐下,痛苦的点了点头。
星若强压了一心焦虑,走到不儿身边,陪她坐下,柔声道:“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不儿狠狠的捶了两下廊柱,咬牙道:“差点叫卢清晓气死…人是救回来了,可是旧伤复发…每日睡着,比醒着时间还长…浑浑噩噩的,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我是快要急死了…”她说完之后,扭头看向星若。见星若两眼红的冒火,却稳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儿有些担心,她推了推星若,道:“怎么不说话…”
星若瘪着嘴,苦涩道:“他终还是…爱那呆瓜…”
“呆瓜…?”不儿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倒是传神…”
星若叹了口气,问道:“现在呢…?”
不儿想了想卢清晓近日神情举止,无奈道:“终是踏实了…一个卧床不起,迷迷糊糊,一个日夜照料,兢兢业业。若是早能通了心意,何苦闹到这般田地。”
星若站起身来,走到花园里,随手掐下两片叶子,在指尖转着,苦笑道:“你还是不懂他…他是个特别胆小的人…他越是在意,就越是怕…前顾后瞻,游移不定。非得有了万全的把握,才敢踏出一步。”
说着,他捏起一片叶子,沿着叶脉轻轻撕扯,将叶片都剥了去,只留下光秃秃的经脉,然后向不儿又道:“你想帮他,非得连皮带肉的,将他重重遮掩,层层侥幸,悉数剥去,只留下一颗鲜血淋漓的心。再把这心扔到呆瓜身上,看他接是不接。”
不儿傻傻看着星若,愣道:“你与卢清晓…说什么了?”
星若轻轻一笑,道:“我只是将云翳瞒他的事儿,都倒在他头上,看他作何应策。若不如此,依着云翳的性子,他到死都摸不到那人的真心。”
不儿盯着星若,看他唇边依然带着笑,音色也是如常,唯有晶莹的泪珠,悄然溜出眼眶,顺着玉面淌落。
不儿深深叹了口气,取出锦帕,走到他身前,给他擦擦脸,然后感叹道:“相知只能相望,相恋却难相守…这人呐…活的真是艰难…”
星若别过了不儿,敛去一怀愁思,站在了望岫居的门口。这望岫居,曾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承载了他最珍贵的回忆。
他自益州,把重伤在身,黄土埋到胸口的绫影千里迢迢的拖回来,在这望岫居里,不知守了他多少日夜。绫影醒转过来之后,满心愧疚,除了他,谁也不见。星若每日料理他饮食起居,好似又回到了那飞阁流丹的朱楼里。
他白日里,依着绫影的吩咐,在谷里飞上蹿下的摸竹筒,偷条子,玩的不亦乐乎。到了晚上,便红着脸等他沐浴更衣之后,给他整理好床铺,待他睡下,自己则偷偷缩在一边,痴痴的看着他。虽然绫影待他,不再像锦阁里那般亲昵,他也不在乎,毕竟一别数年,想再熟络回来,终是多需些时日。不过星若,一直很小心。他从不提雀楼之事,还特意取了细布条,将手臂细细包好,生怕叫绫影看见。绫影偶然问起,他也只向绫影说些虹门趣事。看到绫影僵硬的唇角,勾起一笑,星若便觉得一天,都是开心的。
直到有一天,星若想借着绫影午睡的间隙,将换下来的衣物涤净晾好。就在他哼着小曲儿,抱着一桶湿衣,挽着袖子,欠着脚,在院子里干得正起劲儿的时候,忽然觉得背后有人。他猛然回头,见绫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星若起初也没觉出有异,只是笑道:“这么会儿就醒了?你等我片刻,我这就去给你把药端来。”说完,他见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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