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只有女王》第310章


实际上,为了收拢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成员,保持消息畅通他私底下要做的工作简直排得像巴黎公交汽车上的人那样满。
离开巴黎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有时间动笔给自己在巴黎曾经的学生写信。
准确的说,是给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写信。
那两个孩子对他一无所知既不知道他的私下活动,也不知道双方的血缘关系。他们只知道,他是家里请来的家庭教师,一个教学严厉、平常随和、知识渊博、亲切有礼的大人,一个他们信赖喜欢的半父半兄一样的长辈。
卢森堡公爵34岁才正式结婚,在贵族之中算很晚在此之前他与侍女私通,有私生子但一开始不知情。为了娶比自己小15岁的新娘,他把这件事隐瞒得死死的,哪怕外面传得风言风语,也要瞒着家里不知道。
如愿结婚,婚后又得了一对儿女,他宠爱非常然而,在两个孩子不到10岁时,他就忽然病死公爵夫人伤心欲绝,过两年也郁郁而终。难怪两个孩子会从别的大人身上寻找长辈的疼爱。
如果他们有一天得知真相,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他们的父亲不是急病而死,而是被下毒杀死而害他们成为孤儿的凶手堂皇成为他们的家庭教师,并获得他们由衷的敬爱。这会不会让他们痛苦乃至崩溃?
他既抗拒、但更多地期待着那一天。在无知单纯中长大的弟弟妹妹,一夕得知真相,饱受痛苦折磨,光是想象就能让他感受到奇异的快感但他更期待的是,那一天来临时,他才能真正做到了无牵挂,把灵魂的所有部分都交给主。
他低下头,提笔继续写:“至于你们说的到乡下游玩或打猎的事,一个月或两个月一次就好虽然你们家世显赫,但仍不应耽溺于玩乐之中。谈吐和素养,是一个贵族区别于平民的标志。游玩之时,亨利要好好保护照顾妹妹你已经17岁,是一个男子汉了。”
正考虑如何劝说亨利按照贵族传统去军队历练,教堂正厅忽然传来响动。
神父外出,教堂里只有他一个人留守。今天不是礼拜日,信众一般只是简单祷告,即便来找神父,也只是问点问题,或者做个忏悔。
他把信收好,走出去看看情况。大厅没人,倒是隔着花窗可以见到忏悔室里的人影。
神父不在时,他也会代神父听忏悔反正他和告解者分别在两个小隔间里,互相都看不见对方的样貌神父对此也是允许的。不过今天他想抓紧时间写完信,但才走到门前,还没说话,里面的人已经开口了。
“主啊,我忏悔。”
他皱了皱眉。犹豫之间,对方又继续了。
“为了主的事业,我准备杀一个人。”
这倒有点意思。作为净化会首领,他取过不少敌人的性命但在这个偏僻悠闲的乡村,杀人之事还是相当骇人听闻。他坐进另一个隔间,沉声说:“如果真的服务于主,主会赦免你的罪责。”
“我全心全意地服务于主将地狱恶灵附身的女巫除掉,是我的神圣使命。”
弗朗索瓦觉得有些无聊了。猎杀女巫的热潮已经过去很久,现在几乎被法国人遗忘。这种陈词滥调提不起他的兴致。
“这个女巫不只自身堕落,更可怕的是,她占据了极重要的位置,将整个法国都带入了深渊。”
弗朗索瓦猛地抬头这个形容,难道是
“王后准备和国王一起到加莱去。这不是秘密,消息明天就会登报。”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弗朗索瓦反而镇定下来。此时他已经确定了几件事:一,对方一定不是什么普通村民二,对方刻意在神父外出时到来三,对方知道有关净化会的事。
但净化会的“牧羊者”可不是这么好忽悠的。
他保持着沉默,仿佛一个听着普通信徒告解的普通神父。
那人也对他这么沉得住气而意外,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告解”错了人。不过,假如坐在隔间另一头的是个普通神父,现在恐怕也惊跳起来了。
人没错,但自己占了下风。
告解者只好继续:“这样一个女人,身边卫兵重重,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杀的我虽然有了计划,但还需要帮手,或者可以称为伙伴。”
意思够明显了。
“那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弗朗索瓦说,“不过,为什么要杀她呢?如果没有她连我们用的自来水笔都不会有。”
那人一愣,心想对方还是不信任他,要故意试探一番。
“那是用来愚弄大众的话。仔细想想就知道,自来水笔是她发明的吗?并不是。没有她,水笔也照样能发明出来。总有人将法国大发展的功劳都归到她身上。不错,她的政策是带来了一些好处,法国的经济是好起来了,科学发现也越来越多,天天都有发明问世但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她的贡献?难道没有了她,法国人就不会发展纺织业、不会采用蒸汽机、不会开采煤炭了吗?依我看,不是她造就了好时代,而是她赶上了好时代。不是她的贡献,而是主的安排。”
弗朗索瓦暗自冷笑。这番论调,他在巴黎的反对派报纸上早就看过。
一些无神论者也持这个观点他们虽不认为主安排了法国的命运,但觉得历史有其潮流和趋势,个人只是组成历史的一部分,没有王后,也会有其他人带领法国走上产业革命这个新词现在很流行的路。
他们说,法国的几个先天优势,决定了它将是最早出现产业革命的国家。例如殖民地多,离煤炭区近,又是欧洲传统大国等等。
弗朗索瓦对此嗤之以鼻。忽视主的作用,当然不可原谅即便从那些无神论者爱讲的逻辑,也说不通。
比如说,人们看到成功者通常都有勤奋好学的特质,便说:勤奋好学的人就会成功就像那些无神论者从法国的成功,总结出许许多多的优势,而后得出结论:因为具有这些优势,法国必定成功。
然而众多失败者之中,也有勤奋好学的人他们苦无门路,没有展现自己的机会。
他曾经就是那样,踌躇满志地进入教会,但无论怎么努力都被埋没。
直到她偶然得知身世,曾经漫不经心的人,就都转变了态度。只不过是有一个贵族私生子出身,情况就立刻不同。
原来,勤奋好学虽然重要,但那并不保证你能成功。
无神论者列出的那些要素,未必就能确保法国发展。
他说不清王后对法国到底有多大贡献,但他觉得,如果是主安排了法国的现状,那么王后的到来也是祂的安排同时是祂降下的考验。
脑中虽然闪过不少念头,其实只过去了两三秒。弗朗索瓦无意与对方辩论正像对方所想的那样,他还要试探此人。净化会的敌人不少,无论是王后秘密组织还是天主教会,都乐于毁灭它就连其他的新教教派,也忌惮疏远他们。
“虽说她未必有那样大的贡献,但似乎也没有犯什么错,怎么断定她是女巫呢?”他装傻道,“我的朋友,女巫的裁定,是教会的权力。既然教会什么都没说,那么想必是你对那位女士有所误会了。”
对方几乎是笑出了声:“非常幽默!你真的是这样想的?裁定权力属于教会?那个藏污纳垢、横行的教会?”
弗朗索瓦也忽然笑了。一块木板,隔绝的不只是两人的表情,还有两人的心思。
他慢悠悠地说:“裁定权归教会也好,不归教会好,总之都不归英国圣公会。”
那人脸上肌肉立刻冻结转瞬他就明白自己的破绽在哪儿了。虽然他花了大力气模仿法语口音,但母语的一些习惯还是会不小心带进来。英语不少词源自法语,像honour就跟法语一样不发h音但偏偏幽默hnbsp; 既然已经暴露,他没有再藏着掖着的必要。
“牧羊者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们能够找到这里,是因为我们在法国还算有些渠道。希望你不要小看了这些渠道对你和你的组织的危险性。我个人强烈建议你与我们合作。”
“你的所谓渠道,无非是借着曾经扶助过净化会,在里面安插的钉子吧?看起来,我之前的清洗还不足够。”牧羊者的眼神好像一头盯着猎物的灰狼,“我个人感谢你的提醒,并强烈建议你们不要妄想威胁我。”
那人顿了顿,声音缓和下来:“威胁当然并非我们的本意。事实上我将这件事看作一场互利的交易。把玛丽和路易杀死,对我们都有好处。”
牧羊者刚要回答,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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