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只有女王》第347章


缪拉凛然不惧,只催马快行,轨迹画出一个漂亮的圆弧的同时; 抄起挂在马鞍边的郎巴尔步/枪; “砰”地射出一击;又急速换了一支手/枪,再次射击;再换、再射。在他的马完成调转返回的动作前; 他已经射了五枪; 四枪命中。
马身此时已转回; 他走着斜线,飞一般地回到自己的阵地。
普军零星开枪还击的声音很快被法军发出的欢呼淹没了。
布吕歇尔的脸像锅底一样黑,恨不得自己也冲出去。
缪拉这一击; 不仅是在炫耀自身的胆气、意志、骑术和射术,也是在炫耀武器的射程和精度。
骑兵携带手/枪备用也不是新鲜事,但旧式手/枪同样有装填的问题,射程又不够远,甚至有些士兵因为嫌弃带在身上累赘而将配发的枪丢弃在战场上。
显然,缪拉携带的又是法国人自己研发的新式枪,和那种地位尴尬的旧式枪有天壤之别。
新式新式,布吕歇尔在这场战争中听够了这个词;这些新东西已经吸走了多少普国人的鲜血;如今又让缪拉仅凭单人独骑就在普军面前耀武扬威。
布吕歇尔也曾有过在敌阵以一人砍杀十数人安全返还的战绩,如果自己和他同阵营,应该会非常欣赏这个胆量奇大的年轻人;但现在,他只想朝这个法国小子的心脏来一枪。
“长、长官,怎么办?”副官不知所措地问。
“废物!就只会问我怎么办!”
布吕歇尔一抬手,鞭子狠狠抽在副官前胸;虽然隔着冬服不至于受伤,但后者脸上还是失去了血色。以往他受到的至多是斥骂,这是第一次被鞭打。
布吕歇尔打了人,头脑也冷静了些,不禁有些后悔。他清清嗓子。
“你去备战。”
说完转身就走。
如果布伦瑞克元帅还在就好了——他不由得想。
他的同僚们曾这么评价他:脾气不好,不服管教,意见很多,成天抱怨。这些都是实情。直到卡塞尔战役前,他都还只是个上校;他自认屈才,当然不满——其实,包括布伦瑞克在内的许多军官都知道,他的晋升确实受到了打压。即便不考虑能力,单论战功和履历,布吕歇尔都不该只到这个位置。一方面,这是因为他曾得罪腓特烈大帝、被赶出军队,蹉跎了好些年;另一方面,也是布伦瑞克有意打磨他的脾性而故意为之。
卡塞尔战役中,预感到战败的布伦瑞克为了方便布吕歇尔行事,一口气将他连升两级。
变成了中将的布吕歇尔,首次尝到了独揽大权的滋味。没想到,周围人都对他唯唯诺诺、等他拿主意,他反而开始觉得烦躁。
“发号施令可真不容易。”
可惜,明白这一点已经太晚了。
军阶比敌将低了两级,却因缘际会不得不自己拿主意的缪拉也在烦恼同样的事。
“以前杰尔吉将军怎么指挥我就怎么打,我只要考虑好怎么带队就行了。那样的日子可轻松多了。”
为了不让下属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还不得不把无措藏在心里。
“总之想办法支撑到明早吧?”
看着偏西的橙色太阳,他默默地想。
为防万一,他先前派出了两组通讯兵求援;一组往帕德伯恩,一组往杜伊斯堡。帕德伯恩较近,半夜应该就能到;顺利的话明早就会发来援军;只是城内眼下似乎没有骑兵驻扎,步兵脚程慢些,大约要接近中午才能到。杜伊斯堡明早应该能收到消息,派骑兵来的话,接近傍晚时分也能到。
这样计算的话,早则明天中午,迟则傍晚,就能确保安全了。
要不要趁夜逃走呢?这个念头在缪拉脑海中闪过。
作为王后直属部队,他们的伙食待遇比其它部队要好得多,几乎没有患夜盲症的人。如果只有自己连队,夜间行动不是问题;但俄罗斯使节团恐怕没有这样的能力。
“而且,布吕歇尔会乖乖等到明早吗?”
他不相信布吕歇尔会发动夜战。而且,对方应该知道拖得越久就越危险的道理。
所以,如果要发动最后一波攻势的话,就只有现在。
想到这里,缪拉脊背忽然一抖。既是嗅到危险味道而惊惧,又是面临挑战的刺激。
只要撑到太阳落山,就是天大的功劳。如果不能牢牢抓住,岂不是浪费了身在王后嫡系的机会?
他整整白色衬衣、扯扯白色紧身裤、理了理蓝色外套和红色带穗肩章,披好双排扣夹克斗篷,深吸一口气。
“请鲍蒙阁下过来,我有事要与他商量。”
布吕歇尔事后评价这一场仗,最能形容他心情的词是“不痛快”。
只能带500人来,不痛快;不能像对付步兵阵列一样砍瓜切菜,不痛快;甚至这场仗的结局,也分外不痛快。
“这是最后一搏。”他看着因逐渐靠近大地而显得分外鲜红的太阳,举起了军刀。
整装待发的士兵们不觉屏住呼吸;一待银光落下、指向前方,马蹄就会扬起,向敌军奔去。
副官忽然惊道:“法国人有动作了。”
布吕歇尔皱起眉,狠狠瞪过去。副官缩缩脖子,只觉得胸前并不存在的鞭痕火辣辣地疼。
虽然不喜被打断,但法军队伍有了变化,这是肉眼都能看见的。普鲁士猛将一把抢过副官手里的望远镜,观察起来。
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
身着白衣蓝外套的奥地利近卫军,竟开始脱离俄罗斯使节团的人马;两支队伍朝不同方向离开。
布吕歇尔瞬间明白法军的用意,不由暗骂一声“阴险”。假如他们去追使节团,难保不被法国人截击;假如攻击法军,又怕俄罗斯人趁机逃走。
“啧。听我命令!全军!向敌军骑兵发起攻击!”
他的军刀再次扬起。
那个法国小子,把他看扁了!俄罗斯人走了,他正好可以放开手脚,而不必担心伤到他们。几辆马车能跑多快?他布吕歇尔就不信,收拾完法国人,还怕追不上?
使节团一行人从丘陵之间向南撤退,行走在稀疏的树林之间,逐渐远离了骑兵交战之地。
“阁下,请给出合理解释!”马克西莫维奇男爵策马拦住雅诺,“让我们离开军队的保护,是何用意?难道是有意牺牲我们做诱饵吗?”
“并非如此。”雅诺露出标准微笑,“这个安排是有军事上的考虑的。”
“哦?是什么样的考虑?”参加过俄土战争的老将巴德伯格伯爵眯起眼睛。
雅诺向他微微点头:“在下没有上过战场,在伯爵面前不好卖弄。依照我的浅见,缪拉上校的队伍明显长于游猎,短于防守。我们两边分开,才有利于他们发挥。况且,这也能避免众位阁下在战斗中遭到误伤。”
“我看这只是借口吧!”马克西莫维奇男爵冷哼一声,“是为了避开普鲁士人的眼睛,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如果真有那样的勾当,在下还想请您赐教。倒是在下刚刚想起一件旧事来。七年战争的结束过程,和这场法普战争真是颇为相似啊!只是不知道,倒戈一次之后又再连续倒戈,今后别国是否还会再信任贵国呢?”
马克西莫维奇男爵大怒,“唰”一声拔出了佩刀。
七年战争最后,原本与奥地利同盟的俄国因为皇位忽然易手而倒向了普鲁士;这次战争又因为亚历山大而从普鲁士阵营倒向了法国。
马克西莫维奇原本就是亲普派,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他此时对雅诺横眉怒目、白刃相向,固然是因为被说中了要害,但未必不是想要故意激化矛盾,以促使使节团不得不转向普鲁士。
雅诺笑吟吟地向身为正使的巴德伯格伯爵看去:“伯爵阁下意下如何?”
“俄国当然无意毁约。不过,为了自保,有些手段不得不用。如果鲍蒙骑士阁下及您率领的几位武官能卸下武装,双方的合作将会更加顺利。”
“附近还有普军虎视眈眈,卸下武器实在不是稳妥之举啊。”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稳妥之举。请阁下配合;我以我自己和俄罗斯的信誉发誓,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会保证骑士阁下与众位武官的安全,绝不伤害你们半点。”
“那么,我以我自己和法国的信誉发誓,您会相信吗?”
巴德伯格伯爵沉默了。
雅诺长叹一口气——这个动作似乎有些夸张。
“谈判失败,那只好以我的风格来处置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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